第88章 知京都慘境願我友安康
再上路,一家人趕在夜色落幕前尋到了處合適的露營地,大家都有了露宿經驗,再不用李瑤光吩咐動手家人們就各司其職的開干。
於媚雪問李瑤光要來綁著鈴鐺的防禦示警繩圈好營地,小傢伙帶著兩小隻撿來石頭,程塑安頓好依舊昏迷,時不時還抖一下的傢伙後,伸手問李瑤光要工具準備去挖無煙灶呢,已經撿了一捆乾柴回來的於媚雪,丟下柴火就趕緊打斷搶活。
「塑郎你腿腳不好,還是去照顧傷患吧,這灶我來挖。」
「媚雪我沒事,你一路辛苦,這等粗活還是我來。」
「不我來。」
「我來我來。」
見夫妻倆爭執不下,李瑤光一把打斷,「好了都別爭了,今天我們不挖灶了,就燒明火。」
此言一出,夫妻齊齊愣住,反應過來外甥女說了什麼的於媚雪一臉憂慮,「光兒,生明火豈不是危險,若是引來胡兵可怎麼辦?」
程塑在邊上也一直配合的點頭,「就是就是,怕只怕前頭那些胡兵沒跑遠,萬一看見……」
「小姨姨父,今晚再危險也要點,你們忘了白日裡的虎狼啦?這可是深山老林,有火光好歹能驅逐下野獸,要是不點我怕是夜裡不安生。」
講真的,要是可以,她都想帶著家人出山找官道,繼續像是姨父說的那樣,沿著官道左近趕路的好。
至於先前那個信誓旦旦要走深山老林,覺得什麼都能應付的自己?呵!在真的碰到虎狼,還差點命喪虎口親身體驗過那酸爽滋味後,李瑤光只想自打嘴巴。
她懊惱嘟囔的話聽在程塑於媚雪耳中,夫妻二人只覺好笑。
於媚雪上來,溫柔的拍著不小心禿嚕出心底懊悔的李瑤光的肩膀勸慰,「好孩子,你已經做的很好了,我跟你姨父都不如你,要不是你,我們指不定早就陷落在老窩山,何談以後。」
「就是就是,光姐兒,你小姨說的對極了,這一路多虧的有你在,要不是你,咱們這一家子早就不在了,且你姨父我也是個沒見過世面的,前頭說的那些不對,都是瞎指揮的,你就當是個屁給放了吧,啊!好孩子,要不是進了深山,就先前遇到那胡兵,不管是前後哪一撥,我跟你小姨也應付不了,人可比野獸恐怖多了孩子,你才是對的!」
得,這還有爭著認錯懊悔的,不過李瑤光心裡也清楚,這些全都是家人對自己的關懷。
她點點頭,才要說自己沒多想,他們身後安頓某人的方位猛地響起一陣陣咳嗽聲,瞬間打斷了他們的對話。
程塑不敢耽擱,趕緊轉頭爬過去查看情況,李瑤光與於媚雪也就趕緊埋頭干自己手裡的活計,人雖是沒過去,倒也一直支棱著耳朵聽動靜。
「沈小將軍你醒啦,怎麼樣?有沒有哪裡難受?」
「咳咳咳……」,沈越借著程塑扶他的力道緩緩起身,感受著身體裡充斥著的酸麻腫脹,還有患處的撕裂疼痛,他口中對程塑應著無事,腦子裡卻不斷回想著自己暈過去前看到的畫面。
程塑見狀,暗道不好。
見對方一副回憶模樣,想到這人被扶上騾背,且一路上都時不時抖一下的模樣,程塑心裡擔憂,怕不是外甥女那邊有什麼破綻被他發現?於是忙就轉移話題。
「對了沈小將軍,在下還沒問過小將軍,當時為何就帶著那點子人出現在林子裡?照道理小將軍不該是跟隨陛下南下祈天,或者是在前線領兵打仗的麼?怎麼會出現在這荒郊野嶺?」
是啊,他本該呆著的地方,該是京都戰場的啊!
隨著程塑的話音響起,沈越的思緒不由就回到了封城後的京都,憶起了封城後發生的事情。
「此事說來話長,恩公也乃京中權貴,不瞞恩公,越與家父在陛下南下後奉命鎮守京都,京都封城的兩日後,京都亂起,宮中接連失竊,陛下九龍台連帶龍椅等重寶紛紛遺失……」
聽及此言程塑心裡快活,暗道了聲該,就聽沈越繼續娓娓道來:「我等入宮查探蛛絲馬跡之時,京都滿城天降條簽,雲帝王昏庸,朝廷無能,天降災禍,胡兵臨城,全城皆驚……眼見滿城百姓亂起,風雲突變,我父與留守的劉大人商議過後,不忍內亂禍起蕭牆,便大開南城門,任由百姓出京逃難,不想一日後,胡狄大軍強勢壓境,圍我京都……」
說到此,想到當日亂局,沈越直到此刻都止不住的心悸。
而支棱著耳朵偷聽的李瑤光卻暗自慶幸,按照這廝的說法,想來她的攤友們,謝差頭小麼哥,還有大麼哥跟他的弟兄以及家人,該是成功逃離了險境才是,若是如此,想來他們將來還有重逢的一天。
才這麼想著,就聽沈越繼續呢喃著當地的險況。
「我軍雖然及時關閉南門,上下齊心,軍民一體浴血奮戰,家父甚至抓準時機,親手射殺胡兵主帥之親子副將,可惜不敵城中有那貪生怕死之輩,竟為內應叛國叛城,趁著越與家父帶領兵將百姓抗敵守城之時,殺我軍民偷開城門,自此京都失陷,我等陷入苦戰,若是不是我父我家將拼死護越出城,讓越通知陛下朝廷南下求援,越艱難逃出,身後多股胡兵追擊不放,誓死必殺越之性命,若不是遇到恩公突來變故,小子怕是也性命難保。」
至於得救時那突來的變故?沈越激動:「對了恩公,那日突發的動靜可是陛下派來的援兵?」
程塑呵呵噠,搖搖頭道了句不知沒見,沈越瞬間沉默,表情凝重。
程塑也是怕對方再追問那日的異常,忙轉移話題安慰,「沈小將軍莫要悲傷,一切都過去了,既然活著,便得往前看。」
勸是這麼勸,其實程塑內心動盪不已,想到失陷的京都,枉死的軍民百姓,心裡也止不住的湧起悲涼;
不遠處支棱耳朵聽壁腳的姨甥倆不由跟著沉默,一時間整個營地都寂靜了下來唯剩火光的噼啪聲,死寂一般的悲傷無聲蔓延。
沈越見狀,不忍恩公一家如此,心中同樣悲悸的他不善言語,更不善安慰,且事情已經發生過去,再傷心悲憤也於事無補,他在意的是如何為親為民報仇雪恥,收復失地,重整沈家軍榮光。
在此之前他什麼都不會說,悲苦只往肚裡咽就是,只待以後。
不欲繼續這麼苦的話題,也不想恩公一家跟著擔憂傷心,沈越忙就轉移話題。
「事情已然過去,恩公莫要難過,只等我等重整旗鼓再戰,定為我父,為戰死的亡魂百姓雪恨報仇,誅滅胡寇便是!」
「是,道理是這個道理,可是……」
沒什麼好可是的,見恩公還要提及,沈越忙打岔問:「對了恩公,小子記得,前頭這小兄弟遇險,越且去幫忙,但是頓覺雷擊,莫名暈厥前,越見一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