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三思,我軍若擅自離開,必定受胡國柱的阻攔。何況我軍千里救援,恐怕救援不成反而害了自己。」王永年連忙勸阻。樂安城距離老家太遠了,恐怕他們還在路上,南寧城便會失守。到時候對方布置個埋伏圈以逸待勞,全軍盡沒也很正常。
聽到王永年給他分析局勢,孫延齡的臉色微變:「依你說,該怎麼辦?」
王永年嘆氣道:「王爺,尚家的結果如何,您應該最清楚了。尚可喜與吳三桂多年交情,如今也落得個全家被圈禁的下場,我們恐怕更加不堪啊。以劉磊的實力,此次交戰局勢已定,吳三桂盛怒之下必然會找他人麻煩。我怕廣西也如廣東一般,被吳三桂找個莫須有的藉口吞併了,到時候咱們連說理的地方也沒有。倒不如直接投靠劉磊,這樣既能保住廣西,又能防止吳三桂下辣手。」
孫延齡感覺很有道理:「你說得不錯,我立刻修書一封,派親信送往福州。我們再藉機回援,脫離胡國柱所部,退守廣西等待局勢變化。」
「王爺睿智。」王永年鬆了口氣,經過之前的多次戰鬥己方損失頗大,他已經不想再與復國軍為敵了。
孫延齡立刻在大帳中寫了書信,交給親信衛士帶上,前往福州互通消息,隨後帶著王永年親自前往胡國柱大營辭行。
胡國柱接了孫延齡遞來的求援信,越看眉頭越是緊皺。胡國柱心知自己勢單力薄,若沒有了孫延齡麾下六萬大軍,就算攻下樂安也救不了王會,反而可能把自己也陷進去,所以希望孫延齡打消回援的念頭:「趙王殿下此去恐怕不妥,如今復國軍已經進入廣西,而我們卻相距千里。就算現在起兵返回,也已經晚了。倒不如先攻下樂安,與我一起結聯王會,再攻入福建境內,必然能逼得劉磊回兵。到時候不但廣西能復得,趙王還能擁有廣東乃至福建的富庶之地。」
已經打定主意投靠劉磊,要與吳三桂撇清關係,孫延齡哪裡願意在和胡國柱浪費時間,他當即搖搖頭:「絕不可能,我軍中將士家小都在廣西,若南寧被破則兵無戰心,還打什麼仗?更何況若丟了南寧,我軍連糧草軍餉都會接濟不上,又何談進攻福建?我必須回去。」
「回去?」胡國柱臉色微變,見勸不住孫延齡,當即實行拖延政策:「若趙王執意離開,末將設宴送行。」
「來不及了,我要立刻動身。」孫延齡心急如焚,一個勁的擺手。
胡國柱滿臉笑容得勸慰道:「趙王千歲何必如此心急?大軍起行怎是一時半刻能完成的?讓大軍先行準備,末將與王爺送行也來得及。」孫延齡聞言覺得有理,何況胡國柱是吳三桂的女婿,他也不好太過得罪。人家既然已經同意他撤走,又何必撕破了臉,這才欣然答應下來。
孫延齡剛剛離開,就有巡邏校尉進入了大帳:「將軍,屬下有事稟報。」
「哦?什麼事?」胡國柱看向那名校尉,不明白他有什麼事情找自己。
校尉從懷中掏出一封信說道:「屬下在營外巡查時,發現一人形跡可疑,便將其帶了回來。結果發現是趙王軍中兵士,穿了便衣想要偷跑,屬下以為是逃兵就捉了回來。結果搜身之下,發現他帶了一封信,上面還寫著吳王千歲親啟字樣。」
「什麼?」胡國柱一聽信封上的字,頓時怒目圓睜:「拿來我看。」他結果那封信撕開,將其中內容看了一遍,氣得眼睛血紅,咬牙切齒得低聲自語道:「好你個孫延齡,居然打算背叛王爺,我就讓你知道背叛的下場。」
趙王軍紛紛開始準備行囊和糧草,打算返回廣西解圍,孫延齡和王永年等一干主將稍後來到了胡國柱大帳。胡國柱沒有露出風聲,而是為孫延齡的送行宴準備了豐盛的菜餚,還將自己珍藏的兩壇老酒拿了出來。
孫延齡盛情難卻,便與胡國柱推杯換盞喝了起來。「趙王千歲離開後,末將必然加緊進攻,務必讓復國軍無法他顧,待趙王平定廣西,繼續出兵廣東,我們南北夾擊,定讓復國軍首尾難顧。」
「但願如此。」孫延齡滿面笑容地隨口敷衍著,心中卻已經急不可耐。
胡國柱笑道:「末將再敬王爺一杯,祝王爺旗開得勝。」
「多謝胡將軍。」孫延齡只好接著喝,送行宴整整喝了近一個時辰,王永年實在看不下去了,連忙低聲提醒道:「王爺,差不多該上路了。」
「不錯,時間差不多了。」孫延齡藉機點了點頭:「有勞胡將軍送行,還請待我向周王多多致意,本王救得廣西再來相助。」
「趙王千歲何必著急。」胡國柱的臉色卻慢慢冷了下來。
王永年感覺有些不對勁,當即問道:「胡將軍這是何意?王爺已經說明去意,並非是故意刁難,如今酒也喝得差不多了,我等自然當離開了。」
「恐怕不行。」胡國柱放下酒杯冷笑道:「周王雄才大略,豈可因為趙王的一己私利而痛失好局。既然趙王千歲一意孤行,末將也只好冒犯了。」
「胡國柱,你這是什麼意思?」王永年的眉頭頓時皺了起來。
胡國柱笑道:「什麼意思?孫延齡,周王念在當初與孔有德的交情,這才懇請皇上將你封為趙王。只可惜你不上進,竟然想要接連叛逆謀害王爺。」
孫延齡臉色一變,口中卻依舊在敷衍:「胡將軍真會開玩笑,恐怕是多吃兩杯有些迷糊吧。我怎會接連叛逆謀害王爺?這其中定有什麼誤會。」
「有誤會嗎?」胡國柱甩手將那封信拿了出來:「我想這封信,趙王不會不認識吧。」
「你……你怎敢……」孫延齡驚得連話也說不出來了。
胡國柱滿臉變得猙獰起來:「趙王打算行謀逆之事,就該明白事情敗露的下場。既然你不仁休怪我不義,說不等要讓王爺留下腦袋了。」
「你敢?」孫延齡嚇得酒意都醒了,頓時厲聲喝問。只不過他煞白的臉色,卻暴露了他色厲內荏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