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鄭克臧大吃一驚,雙眼翻白險些暈倒,幸好被陳永華一把拉住:「世子,世子。」
「陳總制,我父王,父王怎麼了?」鄭克臧的眼神依舊滿是茫然。
「王爺已經薨了,還請世子節哀。」陳永華低聲說道,這句話一出口,鄭克臧內心悲痛再也阻止不了,頓時痛哭出聲。
鄭克臧剛剛哭出聲來,就被陳永華大手捂住了嘴:「世子切莫悲聲,如今形勢危如累卵,還不是悲痛的時候。董太后不喜世子,馮錫范更是陰險狡詐,我們必須儘快正王位,方可保東寧太平。」
「不錯,我要立刻登上王位,再迎父王回來治喪。」鄭克臧也知道事態緊急,立刻擦去了眼角淚痕站起身來。
兩人登上馬車,急匆匆趕往如今的宋王府。昔日的延平郡王府雖然換了宋王府的招牌,卻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當初鄭經剛剛登位時便大興土木,搞得此地猶如皇宮,作為宋王府一點也不差。
越過層層禁衛,鄭克臧手持監國印璽與陳永華一起趕到了銀安殿中,此時吏官洪磊、戶官楊英、工官楊賢、兵部贊畫陳繩武、察言司陳廷章和中書科許明亭等一眾大臣已經悉數到場,大家都看著正在快步走來的鄭克臧和陳永華有些發呆,不明白為何宋王鄭經召見,如今變成了世子。
陳永華對著鄭克臧點點頭,自己走到了總制官的位置上站好。鄭克臧則緩步邁上台階,來到了監國的位置,他掃視全場朗聲道:「諸位叔伯皆是宋王府股肱之臣,艱難時刻當為國出力。剛剛有消息傳來,父王前往安平途中遭刺客截殺,已經壯烈殉國了。」
聽到這個震驚的消息,眾多大臣先是一愣,片刻後大殿中哀聲震天。好幾位大臣哭得感天動地捶胸頓足,也不知道是真情流露還是演技高超。見到大殿內一片悲聲,陳永華知道不能耽擱時間,當即出聲道:「諸位,經此危難時刻,我們決不能亂。如今最重要的事情,便是讓世子監國繼承大統,我等才好請王爺靈柩回來安葬。」
「不錯,現在應當儘快請監國登位,同時下令三軍戒嚴封鎖消息,免得清軍或復國軍趁機來攻。」吏官洪磊乃是已故的鄭成功麾下名將洪旭之子,他對鄭家忠心耿耿,更是與陳繩武交好,此時第一個出來表示支持陳永華。
「不錯,當請世子立刻正位。」其他大臣也紛紛點頭。
「不可正位,他不配做宋王。」就在這時大喝聲響起,隨著一陣紛亂的衣甲摩擦聲,大隊手持長刀圓盾的鐵人軍沖了進來。這是鄭成功當年最精銳的一支重甲步兵隊伍,歷來由他親自指揮,後來鄭成功去世後,這支勁旅就被鄭經交給了馮錫范管理。
如今這支隊伍突然出現,情況已經很明顯,是馮錫范來了。鐵人軍迅速占滿大殿兩側,將正在議事的眾臣全都包圍了起來。馮錫范帶著朱天貴、陳文煥等人一身戎裝出現在大門口,後面還跟著副將何佑。何佑本就是馮錫范的手下,雖然當時唯唯諾諾,但在戴捷離開之後,他立刻飛報馮錫范此事。
也是戴捷疏忽了派系之分,才讓馮錫范及時通了消息。結果就在陳永華帶著鄭克臧前來繼位的時候,馮錫范已經調動兵馬完成準備,在最後關頭沖了進來。
見是馮錫范到了,陳永華臉色一變:「馮錫范你要造反嗎?」
「造反?」馮錫范冷哼一聲:「恐怕要造反的是你吧。」
「大膽馮錫范,帶兵入銀安殿本是死罪,還敢口出狂言。」陳繩武怒斥出聲,結果卻被旁邊一名鐵人軍士兵用盾牌砸倒在地。
馮錫范哈哈大笑起來:「死罪?究竟誰是死罪?」他揮手間從懷中掏出一個手卷展開:「太妃懿旨,世子鄭克臧血脈成疑,恐未能繼承大統。鄭克塽聰慧靈便,有乃祖之風,當晉宋王之位。」原來馮錫范之所以來得有些晚,是他先去找了鄭成功的妻子董太妃,從她那裡拿到了廢鄭克臧,擁立鄭克塽的旨意。儘管這道旨意仍舊差強人意,但總比沒有任何依憑的好,若真那樣做他就成了謀朝篡位。
「一派胡言。」陳永華怒斥道:「先王在世之時,早已定下世子監國之位,繼承大統毫無可疑。何況王位更替歷來由先王指定,何時要聽一婦人之言。」
馮錫范聞言卻是擺擺手:「陳永華你知道自己錯在哪裡嗎?你太在乎大義名份,卻不懂抓住軍權。試問大軍在手,誰敢不服?就算你有大義名份如何?只要我掌控了權力,順逆如何還不是任我書寫?」
「你……」陳永華氣得說不出話來,眾臣也紛紛怒斥。
馮錫范卻不為所動,他眼中厲色一閃,對著鐵人軍揮手道:「全都抓起來,統統押入大牢,包括那個野種。」鐵人軍士兵轟然應諾圍將上來,所有大臣都被控制了,陳永華被按住脖頸仍罵不絕口。
就在馮錫范大肆抓捕官員,將鄭克塽扶上宋王之位的時候,在安平港一處無人察覺的院落中,四五隻信鴿撲啦啦得飛騰而起,向著海峽對岸而去。
高繆收回放出信鴿的手,轉頭看向旁邊的陳浩:「消息已經傳回去了,接下來要看我們的手段。」
「隊長,要動手了嗎?」陳浩聞言頓時興奮了起來。
「動你個鬼,才出事一天就動手,難道我們會未卜先知不成?再說我們還要等大部隊過來。廷尉大人已經說過了,讓我們在這裡安安穩穩地休息六天,然後再動手不遲。」高繆看著已經升任中隊長的陳浩笑罵著。
「讓我們在這裡住六天,豈不是太無聊了。」陳浩哀嘆道。
高繆看了看承天府的方向:「你有時間無聊嗎?立刻分兵查探,我要在六天之內查清陳永華被看押的地點,制定出詳細的作戰路線,還要給大軍引路,做好破壞對方哨卡的準備。」
「明白。」陳浩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