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永華被說得滿臉通紅,卻不能拂袖而去,否則東寧經濟就有崩潰的危險。他只好繼續硬著頭皮說道:「太尉大人明鑑,此次王爺是被小人蒙蔽,誤信了讒言才做此錯誤決定。還請太尉大人看在復明大業的面上,暫時放下彼此成見,罷兵修好共抗韃子才好。」
「罷兵修好?」劉磊看了看周圍幾人說道:「上次王爺也是罷兵修好,這才安定了幾天,見到我復國軍稍有波折便立刻上來咬一口。這樣養不熟的白眼狼,我為何要與他修好?我又不傻?」
陳永華聞言急忙跪了下去:「太尉大人且休雷霆之怒,此次是王爺不對,但請您大人大量,延平郡王府願意付出足夠的誠意。」
「是嗎?」劉磊看了看旁邊的楚風說道:「楚尚書,就讓陳總制聽聽我們此次的損失,也好知道該賠多少。」
「遵命。」楚風煞有介事得拿出一個本子說道:「此次延平郡王無故起釁,共造成我復國軍水師漳州級巡洋艦兩艘沉沒,六艘重傷,六艘輕傷,負傷戰艦維修需花費白銀十四萬兩,重建新艦需花費十萬兩。」
「這麼貴?」陳永華被嚇了一跳,這樣的價錢若要打造鄭軍所用的普通戰船,足夠製造一個船隊了。
「嫌貴?」楚風冷笑道:「我漳州級巡洋艦每艘超過兩千料的大船,價錢自然非你家漁船可比,何況上面多少重炮武器皆落入海中,這不都是錢嗎?」
楚風說得理直氣壯,實則是將價錢擴大了五倍,藉此敲詐鄭經。反正現在著急的不是復國軍一方,雙方開戰一天對方就的海上貿易就受一天的損失。反而是復國軍水師掌握著制海權,這讓福建海商們已經逐漸取代鄭家,成了南洋各地的供貨商。
陳永華當然也知道現在的真實情況,他將牙一咬說道:「不貴,我等願意賠償。」
楚風點點頭說道:「此外我軍陣亡三百一十七人,負傷一千三百三十五人,其中副提督藍理以下三十多名軍官負傷,總共需醫藥費及撫恤金二十一萬七千六百三十九兩白銀。」
「什麼?」陳永華已經被驚呆了,怎麼一戰下來人員損失要價和戰艦都相差無幾了。他感覺自己被坑了,陳永華努力穩定了情緒,儘量不顯露出一絲怒意:「楚大人恐怕說錯了吧,數百人陣亡而已,怎麼會有如此大的數目?」
「一個字都沒錯,我想是陳總制不知道我軍的制度了。」楚風冷笑道:「但凡我水師兵員最低的上等兵每月軍餉五錢銀子,軍餉按照軍銜逐級提升,上至副提督藍理准將每月提升到三十兩白銀。按照撫恤金制度,陣亡將士家中可連續獲得二十年軍餉,且送榮軍農牧場生活。父母妻子撫養直到養老送終,兒女到十八歲可以獨立生活。重傷致殘將士同樣全家送榮軍農牧場生活,每月照領軍餉直到去世。負傷將士額外領取一年軍餉作為負傷津貼,參戰官兵可獲得額外一個月軍餉作為作戰津貼。」
「這麼多?」陳永華感覺楚風是在亂編。
劉磊卻出聲道:「此項制度陳總制卻不用懷疑,這是明發的軍令隨時可以查到。若無此高額撫恤制度,讓將士們沒有了後顧之憂,他們又如何會用命作戰?」
這句話讓陳永華深以為然,不過能用得起這種制度的,恐怕也只有劉磊一家了。難怪他那麼多獨門產品,每月賺取巨額利潤卻還總是哭窮。
楚風說道:「這筆錢總不能讓我們花吧。」
「可是此戰我軍也損失頗多。」陳永華皺著眉頭說道,他實在不想給這麼多。
「此次交兵乃是貴方無故起釁,責任在你不在我,你們自己的損失當然要自己負擔。」劉磊說道:「除了這些損失之外,我海貿的損失尚需統計,不過也不會低於兩百萬兩吧。」
「太尉大人不嫌過份了些?」陳永華聽得臉色鐵青,此戰只打了一天時間,劉國軒又沒有去攔截福建的商船,他能有什麼損失。更何況因為復漢軍水師的堵截,將鄭家商船劫掠了不少,還擠占了南洋大部分市場份額,這應該是賺了才對,居然還想要兩百萬損失,實在太過份了,也難怪連陳永華這個老實人都聽不下去了。
劉磊微笑著說道:「陳總制雖然你較我年長近三十歲,但我仍舊有些事情要教你。和平條約是由勝利者書寫的,條件也勝利者開的,失敗者若不想接受失敗就咬牙堅持,或許你們堅持個一年半載還有轉機也說不定。」
「你……」陳永華的那張臉好像變色龍一般,剛才還憋得通紅,一會兒工夫就氣得鐵青了。他很想轉身離開,但東寧如今的處境卻讓他不得不留下來,低聲下氣得請求劉磊。
對於這種事情,劉磊自然不會講情面,他繼續說道:「關於此戰結局大家心知肚明,失敗就要有失敗的覺悟,至於鄭王爺想要的和平,我這裡擬定了一份條款。若是陳總制能夠做決定我們就繼續談,若不能就請帶回給鄭王爺。」
「還請太尉大人示下。」陳永華忍著心中怒氣說道。
劉磊對著旁邊的顧炎武點頭示意,對方拿出一份卷冊打開說道:「復漢軍與延平郡王府之和平協議草案,第一條,延平郡王府承認復漢軍對澎湖列島的占領權,今後不得以任何藉口派遣艦隊靠近澎湖列島及復漢軍控制區海岸線三十里之內,不得攔截復漢軍旗下各處海商船隻及漁船。第二,延平郡王府賠償復漢軍軍費庫平銀兩百四十萬兩,並承諾五年內不得擴大水師規模。第三,將向鄭王爺獻讒言造成我方損失的馮錫范等一干人犯交於我方處置。第四,鄭氏在南洋與日本之商貿權利與復漢軍共有,復漢軍旗下所有商船可以享受同樣優惠待遇,同時允許我方商船在東寧自由貿易,不繳納賦稅。」
顧炎武一條條的說下去,陳永華越聽臉色越難看,等到了最後他長嘆一聲道:「太尉大人不嫌這些條款太苛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