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金州城下

  自從金州衛糧食被燒,清軍撤退開始算起,直到這次討伐大軍到來,經歷了兩個多月的時間。之所以拖了這麼久,是因為奉天兵力不足,在多倫的誇大下讓倭內不敢輕易反攻,只得上報了朝廷。

  待到康熙下旨出兵,再從山西和蒙古抽調三萬精兵,加上福全和黃錫袞的三萬京營開赴奉天與倭內匯合,時間已經過去一個半月了。

  大軍起行耗費很大,所要動用的武器衣甲旗帳糧草都需要運輸,因此才耽誤了這麼長時間。這樣的作戰時長按照冷兵器時代來說毫無問題,卻給了聶青足夠的時間構築防禦,也讓福全所要面對的敵人憑空多了數倍。

  福全率領的六萬大軍與匯合了奉天將軍倭內麾下的三千精銳沿大路進軍,直接奔向了金州衛城。沿途看著人去樓空被燒毀殆盡的滿人村莊,福全的臉色異常難看。儘管失職的參領多倫已經因此被革職,倭內仍舊嚇得大氣也不敢出,畢竟這裡也是他的治下。

  面對著滿目瘡痍,福全一句話也沒有說,他知道這些村莊中有對方摧毀的,也有多倫摧毀的。當初多倫採取焦土政策堅壁清野不能說是錯誤,在對方實力強悍的情況下,這也是遲滯對方進攻的方法之一。只是這樣做的弊端也不小,失去了民間基礎讓滿清消息不通。以至於到目前為止仍無法確定敵軍的人數,甚至連對方究竟屬於何方勢力都不知道。

  在這件事情上倭內也很冤,為了搞清對方的底細,他前前後後派出了三十多個探子,結果都是石沉大海,一個也沒有回來。為避免成為福全的出氣筒,倭內只好以道路熟悉為藉口自領前鋒,帶著麾下三千多人在前面探路。

  就在倭內自怨自艾,感覺自己這次倒霉透頂的時候,前面突然有探馬疾奔而至。不等對方靠近,位於隊伍前方的倭內首先一帶馬說道:「去把他攔下來。」立刻有護衛將探馬攔了下來,帶到了倭內面前。

  那名探馬也是屬於遼東駐防八旗的,自然認識倭內,見到奉天將軍在此,他連忙下馬跪倒說道:「啟稟將軍,前面發現一群百姓。」

  「百姓?哪裡來的?」倭內皺了皺眉,他就怕其中有詐。

  探馬回答道:「這些百姓都是金州衛境內的,他們被對方擄去做苦工,這才剛剛被放了,其中還有我們的探子。」

  「哦?快讓他們來見本將軍,我有話問。」倭內聽說有自己的探子,連忙讓人把他們找來。復國軍對於滿人並沒多少好臉色,工作期間都是非打即罵,而且不給飽飯吃。那些探子都餓得走不動路了,只好由探馬馱了兩個回來。

  當倭內看到自己派出的探子時,也被他們嚇了一跳。這才剛剛一個月的時間,原本精壯的漢子被搞得面容枯槁,餓得身子直打晃,眼看就站不穩了。倭內命人給他找個地方坐下說話,隨後才詢問道:「你們為何一去數十日,都不見人回來稟報?」

  那個漢子有氣無力得回答道:「將軍不知,那些人為了加固城堡,將周圍百里內的百姓全都抓去採石頭。我們也都被抓了去,直到今天才脫身的。那裡人人都要重勞,還不給飽飯吃。身體好的能挺過來,身體不好的便死了。」

  「什麼?」倭內眉頭一凝,他萬萬沒有想到對方竟然如此殘酷,將滿人百姓全都抓去採石頭,想來死傷肯定不少的。探子在那裡哭訴半晌,搞得倭內有些心煩:「你在那裡日久,搞清楚他們是何方勢力了沒有?」

  探子搖頭道:「他們總說自己是什麼陸戰隊,具體屬於何人麾下並不知情,只是他們的武器精良,人人皆用火銃。」

  「人人皆用火銃?」倭內心中吃驚,就算是京營八旗也做不到人人皆用火銃啊,這又是何等精兵。

  那個探子又說道:「哦對了,他們打著一面紅旗。」

  「紅旗?只是一面紅旗?」倭內問道,探子點了點頭。倭內更是感覺奇怪了,他從不知道有什麼軍隊是打紅旗的。

  正在倭內詢問探子的時候,大隊人馬已經到了,很快有一名騎士疾馳而來,直到了倭內面前拱手道:「倭內將軍,大將軍請你過去一趟。」

  「我這就來。」倭內囑咐人將探子帶下去好生休養,其他百姓暫時圈起來提供飯食,他自己則帶上護衛向後隊奔去。很快倭內就來到了大將軍福全面前在馬上拱手道:「大將軍,找屬下有何吩咐?」

  福全問道:「前隊為何止步耽誤行程?」

  倭內答道:「回稟大將軍,前面有數千八旗百姓,他們都是被敵軍掠去做苦工的,剛剛才被放回來,其中有我派去的探子,我正在問話。」

  「哦?問出了什麼沒有?」福全問道。

  倭內搖搖頭:「他們只是被圈在一起採石頭,並不知道其他地方的情況,探子只說對方武器精良,人人皆使用火銃,而且掛著紅旗。」

  「紅旗?」福全失聲驚叫起來。

  「是的,紅旗。」倭內感到有些奇怪,為何總是高高在上的撫遠大將軍裕親王福全聽到紅旗的時候如此失態。

  福全與黃錫袞相視苦笑,黃錫袞嘆氣道:「難以置信啊,劉磊的軍隊竟然這麼快就打到了遼東。」

  福全搖頭道:「當初我就提醒過皇上,此人絕非池中之物,可惜啊皇上不聽。」福全完全是在吹牛,當初他針對劉磊本是為了打壓華臣而已,何時建議過此人不可留。

  黃錫袞當然不會戳破福全的謊話,他滿臉憂色的拱手道:「屬下以為應當加速進軍,趁著對方立足未穩奪回金州衛,將劉磊的人趕下海去。」

  「該當如此。」福全點了點頭,立刻命令大軍繼續前進,儘快進攻金州衛。倭內看著兩人商量也不敢問,待到下令起行之後,他才找人問了問劉磊究竟是何許人也。這才知道此人神通廣大,不但在閩南建立起勢力,還派人入京偷走了耿聚忠和柔嘉公主,如今居然又攻克了金州衛,真是令人難以捉摸。

  大軍迅速前進,很快就抵達了金州衛城下,此時復國軍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看著新修葺的城頭上密密麻麻的敵樓箭塔,以及延伸出十幾米長的角堡,倭內倒吸了一口涼氣,這樣的防禦如何才能攻破?

  大軍抵達後並未第一時間發起進攻,全軍迅速紮營趕製雲梯,同時派出斥候查探周圍情況。福全很快得到了斥候的回報,敵軍全部進入城堡駐守,並無人在外牽制,此外對方城牆側面似乎正在打地基,不知要延伸到何處。

  斥候們很想探查一番,只可惜那裡有大山阻擋,要想過去必然進入金州衛城角堡的火力範圍之內,在死了幾個斥候之後,清軍終於放棄了這個想法,另派人翻山越嶺過去查看,至今尚未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