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遠處的聶雲微笑著放下望遠鏡對牛強說道:「怎麼樣?我早就說過吧,只要咱們撤出來,他們就會占據城牆,這裡可比城內好打多了。」
「那有什麼用?我們還要重新攻城嗎?」牛強沒有說什麼,旁邊的魏國棟卻是苦笑著提醒聶雲,攻城戰也不好打。
聶雲微微一笑:「你以為我這兩天在忙活什麼?」他轉頭對著旁邊的傳令兵說道:「命令全體吹衝鋒號。」
「是,吹衝鋒號。」傳令兵立刻去傳達命令了,隨後衝鋒號吹了起來,緊接著所有號手都吹起了衝鋒號。此起彼伏的衝鋒號聲在復國軍中響起,聽得朱天貴一陣發呆,他不明白這種號音究竟代表什麼意思。
很快朱天貴就知道這是什麼意思了,數千復國軍扛上雲梯,吶喊著沖向城牆。鄭軍士兵們緊張起來,城頭的礌石滾木早已被復國軍清理乾淨,此刻他們能用的只有長矛大刀。
朱天貴和陳繩武也是全身緊繃,死死盯著衝鋒而來的復國軍士兵,只是他們不明白為何對方不靠近些再發起進攻,而是遠在兩里外就開始了,而且他們的步伐並不算快,仿佛閒庭興步一般,這又如何躲避己方弓箭的攢射?
就在這個時候,陳繩武突然發現不遠處城牆下有青煙冒起,他指著那個地方問道:「那裡在做什麼?怎麼會冒煙?」
不等朱天貴轉過頭去查看,驚天的爆炸聲陡然響起,緊接著是此起彼伏的爆炸聲,讓鄭軍變得一片混亂。整條城牆上有八處發生了爆炸,鄭軍死傷超過三百人,然而這還不是最令人頭疼的事情,因為爆炸點的位置都很準確,全部都在城牆後方的馬道附近。
每個城門處都有兩條馬道,這是士兵爬上城頭的唯一通道,爆炸的偏偏就是這個要緊的地方。結果站在城頭的鄭軍被困住了,他們根本無法退入城中,除非有人敢從六米高的城牆上直接跳下去。
原來聶雲這兩天所做的事情就是埋火藥,在靠近馬道的城牆中埋火藥。本來聶雲打算將火藥埋在那些馬道下面,直接將其摧毀。然而夯土城牆中摻了三合土,就算是用十字鎬也很難砸開,最後還是有人出了主意,往夯土上潑醋才最終解決了這個問題。
饒是如此進展速度也太慢,最後他們只好將火藥的埋設地點放在了靠近馬道的城牆內部。為了保險起見,聶雲在八個爆炸點各埋下了五百斤火藥,引線則從城牆外延伸下來引入地下,以埋入地下的竹管保護連接到六百米之外。
在八條連接著城牆爆炸點的竹管末端挖有隱秘的翻坑,上面有鋪了土的木板,下面藏著士兵,遠處根本就無法察覺。
事實上如果有人出城查看,很容易就能發現破綻,問題是鄭軍惶惶不安,哪裡有心情出城去搜索。他們只是草草搜索了城牆上和城內,怎麼可能察覺城外做的手腳。
當聽到衝鋒號吹起,隱藏的八個人就用火柴點燃了導火索。導火索沿著竹管一直燒到城牆下才被暴露出來,而陳繩武最後發現的煙就是導火索暴露在外面時冒出的,只可惜那個時候已經晚了。不等陳繩武有所反應,劇烈的爆炸聲已經摧毀了八處城牆,切斷了鄭軍的退路。
鄭軍中頓時亂了起來,因為沒有了離開的馬道,倖存士兵除非跳下去摔死或者藉助雲梯,根本不可能離開城牆了。此時復國軍已經衝到了城下,紛紛舉起燧發槍對著城頭射擊。鄭軍雖然也有火繩槍和弓箭,但數量太少根本不敷使用,他們已經成了活靶子。
朱天貴驚得手足無措,卻不知道該如何應對,陳繩武嘆了口氣道:「總兵大人,下令投降吧,我們已經別無選擇了。」
朱天貴也知道事不可為,看著自己麾下的士兵們被復國軍如打鳥般紛紛擊斃,他只能下令全體放下武器。鄭軍將武器紛紛扔到城下並豎起了白旗,復國軍這才停止了射擊。
復國軍用來攻城的雲梯,現在卻成了接收俘虜的通道,他們將雲梯架到城牆上,讓空著手的鄭軍士兵一個個爬下來。很快俘虜就被接收了,魏國棟看著眼前的一幕哈哈大笑,對著聶雲直豎大拇指:「旅長啊真有你的,這種歪招都能想出來。」
「別高興得太早,四千斤火藥的消耗怎麼上報?估計楚伯會敲我腦殼的。」聶雲嘿嘿笑著說道。
雙眼放光的牛強一拍胸脯道:「放心吧聶雲,我說話算話,有事情我替你扛。」
「你替我扛?可別到時候落跑了,或許我們可以功過相抵吧。」聶雲指向前方說道,此時一位身披鎧甲的武將和一位華服中年人被士兵們押解著,來到了三人身前。
「報告兩位旅長,他們說要見最高指揮官。」隨行的連長敬禮報告道。
聶雲點點頭問道:「二位自我介紹一下吧。」
兩人對視一眼,武將拱手道:「在下為延平郡王府左都督朱天貴,領總兵銜。」
華服中年人說道:「在下乃是延平郡王府兵部贊畫陳繩武,我等皆是為了反清復明,你們為何進攻?」
「你也知道為了反清復明?這泉州府城似乎不是鄭王爺治下吧。」聶雲冷笑道。
這句話堵得陳繩武閉了嘴,畢竟耿精忠起兵時就聯絡了鄭經一起進攻清軍,鄭經卻忘恩負義得進攻福建,是他們不對在先也怨不得別人。陳繩武只好黑著臉說道:「在下職責所在不得不如此,還請貴軍看在鄭王爺面上,放我等離去。」
「我不認識鄭王爺,面子就不用給了,至於你們是去是留,那要看太尉大人的意思了。」聶雲一擺手道:「把他們帶下去,所有俘虜押送漳州府城。」
「遵命。」那個連長帶著幾個士兵,押解兩人離開了。
「你不覺得奇怪嗎?已經五天了,咱們的水師卻沒有來救援。」陳繩武走在路上緊皺起眉頭。
「哼,你不知道嗎?」朱天貴冷著臉說道。
「我如何知道?」陳繩武卻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