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霍明展開地圖的時候,劉磊也不禁感嘆其神奇程度。原來這幅地圖並非中國古代常見的那種寫意派地圖,讓人根本看不出距離來。霍明的地圖上雖然有有些山水畫的痕跡,但大部分還是按照實際來畫的,其上的各個城市村鎮不但標註了名字,甚至連河流道路與樹林都寫了名字,不少地方還標註了距離,它完全可以當做軍事地圖來用。
「這是哪裡得來的?」劉磊驚訝道。
霍明呵呵一笑道:「被賦閒分水關,根本沒有人去管卑職的死活。卑職的脾氣又閒不住,平時偷閒便在江南各處遊歷。卑職素喜歡畫軍事地圖,這才慢慢積攢了這幅大圖。」
「好啊,實在太厲害了,我本來還打算找人去繪製一份,你這份地圖暫時足夠用了。」劉磊興奮地說道:「那麼接下來你就說說自己的想法吧。」
霍明拱手答應,隨後指著地圖上的位置說道:「如今我們能掌控的地方有漳州府、汀州府、潮州府、嘉應州、龍巖州,以及延平府的永安縣和泉州府南部一隅之地。此處可謂四面受敵,北有耿精忠、南有尚之信,西有江西清軍,東有鄭軍威脅。如果我們處處應付必然處處受制,到頭來只會慢慢耗死自己。」
他又指了指耿精忠和尚之信的地盤說道:「幸好耿家表面上與我們是盟友,尚家也決定加入,這就給了我們解決兩個敵人的機會。如果我們輕易歸還軍隊和地盤,兩家雖然願意緩和局勢,卻認為我們另有圖謀,小心謹慎的同時也會減少進攻清軍的力度,這對我們不利。如果我們討價還價,死不鬆口潮州府和嘉應州,還打算吞併惠州府,兩家便會認為大人只顧眼前利益而無大志。惠州府不一定能要到,但潮州府和嘉應州應該能夠留下,此外兩家也不會再注意我們了。」
劉磊指著江西問道:「你不讓我進攻江西又是為何?」
霍明指了指廣東道:「尚之信若想反清,唯一的進攻通道便是江西,如果我們攻入江西不但會將清軍主力吸引到我們這邊,給尚之信的進攻做了嫁衣,還會堵塞他北上的道路,同時代其承受來自北方清軍的壓力。這種吃虧不討好的事情萬萬不能做,否則到時候不保證尚之信會背信棄義,幫助清軍打我們。」
「不錯,分析得透徹,如果我們打了江西,就是在幫尚之信解除壓力。」楚風也在旁邊點頭附和著。
霍明又說道:「目前我軍對三方的態度,該是驅趕著他們將更多人力物力投入反清大戰,這攻打鄭軍也能起到同樣效果。」
「此話怎講?我們進攻鄭軍,豈不是在削弱盟軍?」顧炎武問道。
霍明搖了搖頭:「如果我們不能將鄭軍打退,讓他們斷了這個念想,鄭軍會一直糾纏於福建之地,成為我們的心腹大患。若鄭軍失去泉州府的立足之地,鄭經便會清醒地認識到我們不好惹,他要想壯大最好的辦法就是北上進攻清軍。我們將鄭軍驅離大陸,迅速與其合談,雙方展開貿易他們就會少了後顧之憂,打清廷會更加賣力的。」
「好計策,好謀劃。」顧炎武也不禁連連讚嘆。
霍明說得興起,指著地圖外的空處說道:「我風聞大人在化外之地還有一處所在。」
劉磊點了點頭:「那裡是蝦夷島,位於遼東外海百餘海里處。」
霍明道:「此地甚好,由此可利用水師隨時威脅京城。這就好像圍棋一樣,漳州府與蝦夷島形成了兩個眼,可謂安如泰山。不過兩地相隔實在太遠,我們又無法卻是掌控制海權,所以我們需要加以完善才行。」霍明說話間連劉磊剛提出的新名詞制海權都用上了。
見到霍明的戰略思想居然不止福建一省,劉磊也來了興趣:「你的意思是我們還要占據更多的地方?」
霍明摸著下巴思索了片刻:「剛才林副提督所說,在雞籠港建立一片勢力,等於是給漳州府留下了一個眼,彼此之間交相呼應,我們已經可立於不敗之地,但在北方卻不容易。據我所知在蝦夷島北邊還有個庫頁島,那裡雖處苦寒之地,卻土地肥沃地域廣大,唯一缺陷便是冬季海上結冰。若是苦寒之時,甚至可以與陸地連通,這樣就無法利用水師防禦了。」
「這個地方我們可以占下來。」劉磊說道:「如今滿清經營中原,根本無暇北顧,那邊已經成了老毛子的勢力範圍。」
「老毛子?」眾人對劉磊口中的新名詞不明所以。
劉磊笑道:「俄羅斯人鬍鬚茂盛渾身體毛,看著好像五六十歲的老人,其實才二十多歲,不能叫老毛子嗎?」眾人聞言哈哈大笑,皆感覺劉磊形容得的確是那麼回事,從此老毛子這個諢號也就在眾人中間叫開了。
霍明忍著笑說道:「這群老毛子也不好惹,他們的武器全面火器化,士兵高大健壯悍不畏死啊。」
「老毛子的首都在萬里之外,所謂強弩之末不能穿魯縞,能打到這邊的也沒有幾個人了。實際上根據我的估計,在烏拉爾山以東的近千萬平方公里上,至多也就是三十萬老毛子而已。」這哪裡是劉磊的估計,根本就是實際數據,這個時代俄羅斯對遠東的開發還很原始,基本上都是冒險家和流放犯,人數怎麼可能太多。就是到了一戰前遠東鐵路修通以後,俄羅斯在西伯利亞和遠東的總人口也才一百五十萬罷了。三十萬已經相當高估他們了,事實上按照劉磊的計算,老毛子連十五萬也沒有,而且大多數都在烏拉爾山附近活動,到遠東來的不足百分之一。
「萬里之遙?那有多遠?」這些連霍明也不知道了,他是遼東人又在福建長期駐紮,才知道這兩處的情況,至於歐洲的事務就太難為他了。別說是區區一個霍明,就算兩百年後著名的曾國藩曾大人不也是兩眼一摸黑,居然搞出個國學為體西學為用的糊塗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