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怎麼回事？你說說看？」旁邊的楚風詢問道。
林升回答道：「罪臣於十日前敗走廈門，遂率領殘兵屯於永寧，等待左路大軍抵達繼續進攻，誰知道等了七天也沒見到泉州港派出艦隊。後來還是我的一個朋友冒死送信，說馮錫范在鄭經面前說我壞話，誣陷我連通貴軍以至戰敗，將戰敗罪責全都推給了我。鄭經也不問情況緣由便下令在夷州島的守軍殺光我的宗族，還領命左路水師圍剿我等。我軍船隻殘破又無糧草，走投無路只好歸順大人。」
「這麼說你投降是被迫的？說不定何時就會再次反叛了。」顧炎武對投降的人並無多少好感，當即諷刺道。
「不，我與鄭經有不共戴天之仇，斷然不會再投奔過去。」林升眼中目光堅毅：「我林升不是忘恩負義之徒，若非鄭經如此對我，我又怎會離開？若大人不如此對我，我又如何會反叛？」
「說得好。」劉磊起身將林升扶了起來：「鄭經負了你，我卻不會負你。既然你肯來投，那就留在我帳下聽用，如今萬洪是水師提督，你就任水師副提督好了。先統帥你原本的人馬，待水師擴充打造新艦之後，再給你們擴編換裝。」
「多謝大人。」林升呆愣半晌這才反應過來，他本來已經是窮途末路，來投降劉磊只想換得性命無虞。哪怕劉磊將他投閒置散，他也不會有任何怨言的。誰知道劉磊對他毫不懷疑，甚至讓他統帥本部兵馬，那種知遇之恩的感覺油然而生，讓他感動得幾乎落淚。
劉磊揮揮手道：「萬洪，這件事交給你辦，將林升的兄弟們安頓好，該是什麼職位登記造冊發放軍餉，絕不可以區別對待，戰艦也全部入我們的船廠維修。」
「是，大人。」萬洪連忙答應著，將林升帶了出去。
等到兩人離開，楚風埋怨道：「二公子，此事太過冒險了些，若林升有反意，我們豈不是要損失慘重？」
劉磊卻沒有接話，而是看向了顧炎武：「忠清先生應該看出了端倪吧，是否能給我們解釋一下鄭克臧和鄭克塽的關係？」其實劉磊只是根據他後世對歷史和影視作品的了解，隱隱知道其中的問題，至於具體如何就只能請教顧炎武了。
顧炎武捋著鬍子點頭道：「不錯，想不到國姓爺的後人如此不堪，竟然將廢立之爭置於國事之上，實在是難以想像。」
「忠清先生，你別在那裡打啞謎了行不行？說說究竟是什麼事情。」楚風追問道。
顧炎武笑道：「鄭經有兩個兒子，長子鄭克臧，次子鄭克塽。昔年鄭經與弟弟之乳母昭娘因私成孕生了鄭克臧，結果將國姓爺活活氣死，因此鄭氏宗族皆不喜歡鄭克臧的。」
「還有這種事情？」楚風驚得瞪大了眼睛，這種事情對於封建思想濃厚的明朝來說，可是擾亂綱常的大罪名，也難怪鄭氏宗族看不上鄭克臧了。
劉磊笑著說道：「所以如今鄭氏內部因為長幼廢立之事而內亂。」
顧炎武點點頭：「不錯，如今力挺長子鄭克臧的除了鄭經之外，就是東都留守使陳永華了。此人是個幹才，在鄭家內部與澎湖守將劉國軒被稱為一將一相，鄭家官兵就將他們比作太祖皇帝身邊的徐達和劉伯溫。他們都是從大局出發主張長幼有序，反對鄭氏內部因為廢立而內亂，這個林升原本便是劉國軒的部下，只是比劉國軒更加忠於鄭克臧。」
「原來如此，這麼說林升受到迫害，是派系鬥爭被打壓的結果？」楚風也明白了過來。
顧炎武笑道：「不錯，林升被鄭氏宗族看做長子鄭克臧一系，自然是被他們所仇視的。」
「鄭克塽那邊最有實力的是馮錫范？他是崑崙派高手，號稱一劍無血的。」劉磊一時興奮，將自己在武俠小說上看來的情節說了出來，等到他意識到自己失言的時候，發現另外兩人都以一種古怪的目光看著他。
「這個馮錫范會武功嗎？我卻是不知道，不過他武將出身想來是會武的，至於崑崙派嘛，似乎沒有這麼個門派吧。」顧炎武捋著鬍子望天，想了半天也記不起有這麼個門派。
「呃……」劉磊尷尬得笑笑道：「玩笑，玩笑而已，忠清先生接著說。」
顧炎武點點頭：「有一點大人說得不錯，馮錫范的確是鄭克塽最大的支柱，據說他還有意在鄭克塽成年後將女兒許配給他。不過馮錫范的實力大多在鄭軍陸師，比起依靠朝堂和水師的陳劉二人自然差了些，就算有董國太和鄭氏宗族的支持也不行。我想這次就是林升戰敗後，馮錫范臨時起意挑撥離間，打算藉此打壓陳劉二人並藉機控制一部分水師的，結果卻便宜了我們。」
「真是不像話，為了自身利益竟然不顧延平郡王府的整體利益，有這樣的人鄭家危矣。」楚風憤憤然道。
「這樣不是挺好？」劉磊笑著說道：「延平郡王府內部不和，我們就能占了便宜。」
「只是大家皆為了反清，還是合作得好。」顧炎武嘆息道。
「那可不一定。」劉磊說道：「現在他們不就在拖反清的後腿嗎？這樣的豬隊友不要也罷。」
「豬隊友？」楚風啞然失笑：「大人的比喻果然新奇，不錯，這些人就是豬隊友，笨的要死。」
「唉，若大家互相攻伐，只會讓清廷得了實惠。」顧炎武搖頭道。
「如果說到團結，忠清先生為何對查繼佐伊璜先生如此反感？」劉磊問道，他仍舊想把儘可能多的人才拉攏到身邊來，更何況前幾天有人偷偷向自己舉薦這位大才了。
顧炎武嘆氣道：「大人要用何人，我本是沒有權利管的。只是此人當年在明史案中主動檢舉，間接害死許多人。就算我答應了，嫉惡如仇的晚村先生也是不肯的。」
「這樣啊。」劉磊摸著下巴道：「看來就只能委屈這位查繼佐先生了。」
「二公子，為何最近沒看到聶青。我看如今戰時膠著，若是讓聶青的人去暗殺鄭經鄭家內部便會鬧分裂，說不定可以取得奇效。」楚風詢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