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8章 南巡
西山行宮。
早就對江南翹首以盼的萬曆皇帝終於等到了朱常洛下詔南巡的旨意。
這份旨意剛下孫暹就立刻馬不停蹄的到西山行宮把這個天大的好消息告訴了萬曆皇帝了。
萬曆皇帝聽到南巡的時間就訂在了半個月後，登時就喜上眉梢，樂不可支。
江南，萬曆皇帝已經心心念念快二十年了。
現在終於要南下江南了，萬曆皇帝的心情可想而知是有多麼的激動。
「孫暹你回去稟告太子，今晚朕想吃火鍋了，讓他來陪朕！」
萬曆皇帝想要立刻和朱常洛分享自己的快樂。
孫暹回道：「皇爺，殿下讓奴婢來稟告的時候已經交代奴婢了。殿下處理完了政事就會來行宮陪皇爺的。」
萬曆皇帝一聽孫暹這麼一說，臉上的笑容更盛了。
「哈哈哈，還是朕的兒子懂朕的心。你去通知一下小廚房讓他們準備一下，把今天那頭剛剛失足墜崖的寧夏牛安排安排。這頭年勞苦了一輩子，朕和太子不能虧待了它，要給它一個最高的禮遇，以彰顯皇恩浩蕩！」
孫暹也頓時一樂，他知道萬曆皇帝這話的意思就是殺一頭新牛，今晚要吃新鮮的牛肉。
孫暹回道：「奴婢遵旨，奴婢這就去安排。」
萬曆皇帝心滿意足的說道：「好。」
然後，萬曆皇帝又交代道：「記得用上朕發明的秘制醬料醃製一下，這樣肉質更美，更能入味。」
現在的萬曆皇帝簡直就成了一個全能型的人才，從吃到玩，再到理財發明，幾乎無一不精！
可以說了除了正常皇帝要做的事情，他都會，而且玩的還相當厲害。
這萬幸他有朱常洛這樣的太子幫他監國處理政事，否則的話，這大明中興的大好形勢肯定就會像唐玄宗盛唐之景一樣，達到極盛之後，就因為皇帝的貪圖享樂而迅速敗壞的。
朱常洛坐在乾清宮中看著眼前堆積如山的國政，他在心底也不由的發出了一聲嘆息，「還是做一個昏君舒服。」
感嘆完了以後，朱常洛就活動了一下身體繼續翻開眼前的奏章閱讀，這段時間朱常洛除了讓孫暹去收集南方的情報之外，朱常洛也下旨讓奏事處（原通政司被取消，成立了奏事處）把近年來江南地區的有關奏表和其他方面的奏摺整理了一下送到了乾清宮中。
朱常洛不打無準備之仗，雖然朱常洛也清楚南方的問題出在哪裡。
但是，南方的世家大族畢竟也都是盤踞了數百年乃至上千年的大族，這樣的大族他們在老百姓中的影響力勢必是要比皇權還要厲害的。
若是朱常洛單純的只靠著手中實力莽上一波，或許是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但那樣的話肯定也會在無形之中把南方的民意給丟了。
畢竟，朱常洛不能長時間的停留南京鎮壓這些心懷鬼胎之輩，他還是要回到京師主持朝政大局的。
所以，這一次朱常洛必須要對南方有一個立體的認識之後，才能決定自己到底該怎麼出招才能制服這些南方世家士族們。
在看這些奏章的時候朱常洛也沒有閒著，南巡的旨意已經通過內閣明發出去了，最新的朝廷邸報也通過了大明的驛站將這條皇帝皇太子南京祭祖的消息傳播出去了。
所以，朱常洛這個時候除了要看關於南方的情報和奏摺外，還有一件大事要辦！
朱常洛命蕭如薰進宮覲見，現在的蕭如薰也被朱常洛重點提拔了一次，如今的他已經從天津衛調回了京師被任命為了軍機處的軍機大臣。
當然在排名上他的低於董其昌和麻貴的，是位列第三的軍機大臣。
按照朱常洛改制的新制，軍機處是有三位軍機大臣的。
董其昌作為首席軍機大臣他掌管著軍機處中日常的一切工作，並領導整個軍機處貫徹朱常洛的建軍思想。
麻貴從大興安嶺城調回以後就接替了上了年紀的邢玠，成為了軍機次席，同時他在軍機處中主管的方向就是現今的大明陸軍。
如今，朱常洛已經初步的將大明的軍種做了分化，原來的傳統陸戰部隊被命名為大明陸軍，陸軍又包括了神機營和火器營等兩個重火力部隊及九邊沿鎮的一切的守軍。
而蕭如薰則被任命成分管大明海軍的軍機大臣，從天津衛的直隸水師到來萊州港的萊州水師，以及廣東水師都隸屬於大明海軍之下。
這三支水師艦隊又以天津衛的直隸水師為核心，現在的直隸水師不僅承擔了天津市舶司的護衛工作，還承擔著耽羅島（濟州島）和釜山港，鳥根縣等海外之地的執勤換防工作。
可以說，現在的直隸水師將其下屬的任何一支駐守艦隊拉出來都要比大明剩餘的其他水師艦隊強上數倍不止。
現在的直隸水師不僅武器裝備一流，就連戰艦都開始朝著鐵甲船的方向進化了。
在京西鐵路貫通之後，朱常洛就已經下旨讓天津造船廠和天津鋼鐵廠以及西山的蒸汽研究所一起研製鐵甲蒸汽船了。
如果他們能在二十年內將成品的蒸汽船造出來的話，到時候，大明的水師就可以肆意的遨遊於四海之間，游弋於大洋深處，成為當時無敵的存在！
對於這一天的到來，朱常洛還是無比期待的。
畢竟，這些成就都是在他手上辦成的，朱常洛心中的驕傲和期待也就可想而知了。
上一世的朱常洛想要在自身的階層中內卷取勝都難，這一世的朱常洛既然有機會掌控天下權柄，他自然也要熱血一回，為天下的芸芸眾生打開一條上升的通道和一個他曾見識過的美好世界。
雖然，那個世界發展到了一定的地步之後也是辛勞得不到應有的回報回饋，但是比起這個吃人的沒有尊嚴且麻木的世界要好上千倍萬倍的。
所以，朱常洛不後悔自己這些年的所作所為，如果再給他一次機會，他依然還是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時不我待啊！
朱常洛不去推進蒸汽革命的發生，泰西就會在巨大的歷史慣性下走上蒸汽革命和工業革命的道路。
到時候被工業技術武裝到牙齒的泰西人恍然間發現了曾經以為的東方龐然大物竟然是一隻如此虛弱和營養不良的獅子時，他們肯定會像是聞到了腥味的鯊魚一樣，瘋狂的撕咬在大明身上！
而大明的命運已經被朱常洛推的有些偏轉，若是以後的大明不能繼續引領時代，朱常洛真的不敢相信幾百年還會不會再有一群仁人志士將生死置之度外的為這個積貧積弱的國家尋找出路？
朱常洛不敢賭后人的覺悟，所以，他現在能做的想做的就是儘可能的把自己想到的事情做到前面，並且形成一股大勢和一股浩浩蕩蕩的潮流，讓這股大勢和潮流繼續代替著朱常洛去推動著大明生生不息的創造精神遠航到了朱常洛也遙不可及的星辰大海之中！
當然，這些也不過是朱常洛的幻想罷了。後人如何做，後人如何選，等到朱常洛死了之後，他也不會知道了。
所以，對於朱常洛而言，還是盡力的做好自己眼前的事情就好了。
蕭如薰很快的就從軍機處的值房裡到了乾清宮這邊。
到了乾清宮後蕭如薰恭敬參拜道：「臣軍機大臣兼大明海軍總辦參見聖太子殿下。」
「平身。」
朱常洛活動了一下身體的關節，換了一個舒適點的姿勢，將手中的奏摺輕輕放下，然後看著跪拜在地的蕭如薰。
蕭如薰聽到朱常洛的聲意後，再拜道：「謝殿下。」
等到蕭如薰起身之後，朱常洛就問道：「寶船試航的事情怎麼樣了？」
蕭如薰聽到朱常洛這麼一問，他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蕭如薰據實回稟道：「回殿下，寶船試航一切順利，經過兩年的調試和磨合，直隸水師現有的三艘寶船全部完成試航，可以進行任何任務的行動。」
朱常洛滿意的一笑，這正是朱常洛所期待的結果。
天津衛造船廠新建的寶船是和永樂時期鄭和的寶船有所區別的。
那時候的寶船雖然也巨大無比，但是在動力和火器裝載方面還是略顯不足的。
這次在重建寶船的時候，朱常洛特意的調集了大明的船匠和泰西的船匠相互結合，然後又派出了數學院的學士參與設計，保證了新建造的寶船在不縮減尺寸的情況下，完成了更大裝載，更大動力的試驗。
不過，這些船說到底也算是一種新型的船隻，不經過嚴格的海試，還是不能夠讓其承擔主戰任務的。
畢竟，海軍的造價是無比高昂的！
任何一點被忽視的錯誤都可能會釀成難以挽回的損失，所以朱常洛也對蕭如薰等下了死命令，在直隸水師艦隊和寶船之間的磨合沒有完成之前，寶船是不能輕易參加任何重要任務執勤的。
現在經過了數年了磨合之後，直隸水師也前後的建造了三艘寶船，最新的一艘的就是朱常洛剛剛提問的那艘。
這首寶船對比前兩艘寶船也做了一定的升級，朱常洛讓天津鋼鐵廠也參與了進來，讓其為這艘新建的寶船設計開發出一種堅固防腐的鐵甲鋼材用於此船的船首船身之上。
雖然，這樣的鐵甲船很早之前就已經有了先例，但是，如此龐大的鐵甲船還尚屬首次，所以，不管是蕭如薰等執行者，還是朱常洛對於此船的海試結果都是無比重視的。
現在聽到蕭如薰說海試完成了，朱常洛的心情自然也就可想而知了。
朱常洛說道：「好！蕭卿辛苦了。這首寶船是蕭卿和直隸水師等傾盡心血的作品，孤深感欣慰。大明能有蕭卿這種敢於嘗試的海軍總辦，是大明海軍之福！」
「等到將來這種披甲戰船都能列裝進大明的水師艦隊之中，蕭卿是功不可沒的！」
蕭如薰聽到朱常洛對他如此的誇獎，頓時受寵若驚，「臣不敢，臣一切都是按照殿下的指示辦事，大明海軍的建立和直隸水師的強大都是在殿下的高瞻遠矚的英明領導下完成的。臣不過就是殿下用來完成大明海軍建設的工具，臣不敢居功。」
朱常洛笑了，「蕭卿有些自貶了，如此功勞孤豈能一人獨占？沒有卿等的積極配合，孤也難有今日之成就。況且，就算卿認為自己是工具，那也是大器！如此大器之才，孤豈有不愛之理？」
夸完了蕭如薰後，朱常洛也開始將話題迴轉到正題之上。
朱常洛說道：「此次孤叫你來，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交託給你。孤與父皇欲南歸祭祖，向太祖高皇帝回稟大明中興之盛況。為了安全期間，孤本欲走天津順運河直流而下到南京的。」
「但轉念一想，運河乃是關係到南北命脈的主要所在。若是孤和父皇的龍舟行在運河之上，勢必是要耽誤運河之上往返於南北之間的漕運糧船。」
「這些年京中的供給雖然已近自足，但孤還不能以此占據百姓生存所依賴之命脈之途。所以，孤決意此次南巡護衛將由直隸水師擔任，孤和父皇會乘寶船從天津港一路南下至松江府吳淞口入長江，直達南京。」
蕭如薰萬萬沒想到皇太子殿下竟然要和萬曆皇帝一起走海路！
這其中的干係可是天大的！
自古以來都是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而海事多危險，雖然，寶船堅固，直隸水師無敵，但是面對廣闊無垠的大海，依然還是渺小無比。
萬一行駛到了深海之中遇到了不可預測的風浪，蕭如薰及直隸水師等就算有一萬個腦袋也不夠砍的。
所以，蕭如薰也嚇的一個激靈道：「請殿下收回成命！海路多險，殿下乃萬金之軀，豈能輕易犯險，置江山社稷天下萬民於不顧？臣斗膽抗旨，望殿下收回成命，走更穩妥的陸路和運河才是萬全之道。」
朱常洛看著跪伏在地乞求自己收回成命的蕭如薰，他也沒有意外。
畢竟，對於這個時代的古人而言海洋代表的就是不確定的危險。
尤其是對於大明這樣的傳統陸地強國，在陸地上就算危險再多，陸地國家都不認為這種危險是多麼的致命。
可是一旦到了陸地國家掌控不住的海洋之上時，源自陸地國家對海洋和未知的天然恐懼就會在這不經意間放大，這種思緒就算是放在了科技發達的後世，在一些較為封閉的內地地區，一些老觀念的人依然還是會認為海洋危險，不願意自己的孩子和親人從事與海洋相關的工作，唯恐他們在海上出了意外，成了孤魂野鬼，死無葬身之地！
朱常洛伸手一壓，然後說道：「卿的顧慮，孤都清楚。無非就是海洋深邃，海浪不定，擔心深海之中真有海妖作祟，衝撞於孤。但其實這些在孤的眼中都算不得什麼。孤自有天命加身，又有祖宗社稷之鴻佑，宵小之邪豈敢衝撞於孤？」
「況且，孤也早就明言今後之世界當屬海洋之世界，若是孤一味的恐懼未知，擔心風險，還怎麼壯大大明，為大明開拓出一片萬世之基？孤改制以來，特命大明水師為大明海軍時，就已經決定了今後水師在大明軍中之地位。」
「如今大明也有了數片海外飛地，以及東洲的開拓大計，孤身為監國太子，若不能身體力行的支持海軍，支持水師，以後還怎麼讓大明艦隊縱橫四海，管轄億萬里外的疆域？」
「所以，有些事孤必須要做，而且還要大張旗鼓的做。孤要以身作則打破大明之人對海洋的固有恐懼，孤要讓天下之人明白，天地萬方，不論陸地海洋，大明都可以馳騁四方，縱橫萬里！」
蕭如薰被朱常洛的萬丈豪情驚呆了，他真沒想到皇太子殿下竟有如此雄心！
原以為皇太子殿下要乘寶船走海路是為了圖一個新鮮，但是在聽完朱常洛的話後，蕭如薰明白了。
皇太子殿下是要為天下萬民做一個表率，表示從今以後不論是陸地，還是海洋，都將是大明之土！
既然是大明之土，那麼作為大明的天子和太子，自然也是可以行之所至，駕臨四方的。
想明白了這些以後，蕭如薰的身體都不由得顫抖起來。
作為軍機處的吊車尾，雖然蕭如薰也很滿足了，但是對於還有上進心的蕭如薰而言，他自然也是希望自己能夠百尺竿頭再進一步的。
雖然，這一步很難。
但是，只要有這種可能，蕭如薰還是願意為之而努力的！
現在，機會就擺在了面前。
如果，皇太子殿下和皇帝陛下可以乘寶船南下南京，這對蕭如薰手下領導的大明海軍無疑是一劑鼓舞士氣的強心劑！
從此以後，蕭如薰也將挺直腰杆立足於百官之中，讓天下人都看一看大明海軍，大明水師也是不輸於大明陸軍的頂級存在！
「殿下之深謀遠慮，臣自愧不如！」
蕭如薰心悅誠服的對著朱常洛又是一拜。
朱常洛也和顏悅色的說道：「那就拜託卿了，孤和父皇這次南巡的護衛就由卿來負責了。」
蕭如薰又拜道：「臣一定竭心盡力保衛殿下，保衛陛下！為殿下和陛下掃除一切障礙，使大明海靖康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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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可以穩定住了！預告一下新書28號上線，名字叫《大明社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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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