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
瑪姬神情放鬆,算不上客氣,應該說是朋友之間的關心。
忽地,修像是想要確認什麼,朝瑪姬靠近了兩步。
花叢半遮半掩蓋住兩人的下半身,修微微彎下腰,低下頭剛好看得見瑪姬的頭頂。
從遠處看,兩道身影就像交疊在一起似的。
他的嗓音低低的,風吹過花叢帶起葉片相互摩擦沙沙作響,氣氛竟顯得有些曖昧。
「我可以理解為,你在關心我嗎?」
修的嗓音中帶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眼眸也因為垂下遮住一半,顯得淡紫色的眼眸更深了。
人魚的體溫其實也不太高,但沒有珀金那麼冷,如此近距離的說話,瑪姬能感覺到一股氣流掃過她的發縫,吹散她的髮絲。
「額.....算,算是吧?」
瑪姬猶猶豫豫的答。
她的確是在關心修,但不知為何,被他這麼鄭重其事的一問,她又有點不確定了,心裡感覺怪怪的。
感覺要是一口答應下來,會有什麼東西悄無聲息的就變了。
但她又不能否認,顯得很冷漠不近人情。
她就選了個折中的答案。
只是很可惜,修似乎並不滿意。
「那不是關心,是什麼?」
他繼續問,聲音比剛才夾著一絲暗啞,好像海妖歌唱到盡頭,依舊無法蠱惑心儀的水手。
「.....為什麼非要問這個?」
瑪姬頭禿,完全猜不透修在想什麼,所以她乾脆抬起頭,直視修的眼睛,聲音中透著一絲無語。
這有什麼好確認的,無論是虛情假意,還是真心真意。
就當是客套話也沒什麼問題。
這條人魚到底在糾結什麼。
對上了瑪姬過於清澈的雙眼,修的表情明顯一滯,旋即眼眸中染上懊惱。
他後退兩步,拉開兩人的距離,略顯狼狽的側過頭。
「算了。」
修恍如剛剛清醒,嗓音中帶著幾分克制,又像是後悔。
他也在惱怒於自己不知緣由的行為,就好像被迷了心竅似的,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何,非要在這種細枝末節的地方如此較真。
「?」
瑪姬看著修明顯有些不對勁的神情,她心裡那種怪怪的感覺又來了。
奇怪的氛圍讓她渾身難受,逃離的衝動越來越強烈。
修怎會和哈倫一樣,給她一種無法招架的崩潰感。
所以原本覺得不太禮貌的瑪姬,直接找了個蹩腳的理由,溜之大吉,再也不想在這花園裡待下去。
哪怕這一點都不符合她的行事風格。
修只是默默看著瑪姬離去的背影,沒有出言阻止,甚至沒有細聽瑪姬離開時找的藉口。
他只是站在原地,感受著胸腔中逐漸平復的心跳。
但那種鼓點似的震動,好像依舊殘留在他的身體裡,連帶著血液脈搏,都在跟著一起跳動。
只有在她離去以後,他不太清醒的腦子才重新恢復正常。
...
總算脫離那種令她窒息的氣氛,如臨大敵的瑪姬終於找到了避風港。
哪怕那是封來自公爵的『問候信』。
有新的事情做,就會轉移注意力,瑪姬才能從那種情緒里抽離。
是女僕送到她房間裡的,正擺在桌子上。
一如既往的精美貴氣,透著金錢的味道,深紅色的火漆印章封印在信中央,還夾著一支羽毛筆。
非常的貼心,方便她回信。
「看來是等不及了.......」
瑪姬隨手把筆摘下,正準備翻開信件看一看上面的內容。
就聽見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聖女殿下。」
哈倫的聲音從門外傳來,瑪姬拿著筆的手一頓,旋即放下筆站起身。
打開門就看見哈倫帶著完美笑容的俊臉。
「怎麼了?」
瑪姬無意識的掃了一眼桌子上的信,才淡聲問道。
「您的父親大人似乎按捺不住了,又再試圖聯繫您。」
哈倫也就著門縫側面看見了瑪姬擺在桌子上的信,嘴角的笑意淡了些許。
「又?」
瑪姬眉頭微蹙,這是個很關鍵的詞語。
「嗯,最近教皇在各地清理了大批惡魔信徒,連帶著奴隸拍賣據點都跟著毀壞了很多。」
「荼蘼藥劑也出了問題,賣出的量大幅減少。」
哈倫解釋起來的語氣很冷靜,但仔細聽能聽出其中帶著些許厭煩。
其實還有一件事哈倫沒說,就是他一直在破壞公爵滲透王國的事情,暗地裡他一直安排聖騎士在清理荼蘼藥劑。
導致他的計劃進展一點都不順利。
不惜把自己的小女兒送到神殿當犧牲品,也要打開一整個王國的銷路。
原本是個一定會贏的計劃,結果被哈倫和瑪姬破壞了個乾淨,一直無法成功。
三重施壓之下,公爵終於不再氣定神閒。
這已經不是公爵第一次找瑪姬了,不過都被哈倫命令騎士團攔截了下來。
瑪姬的事情已經夠多了,他想竭力分擔一部分。
可惜神殿內還是有公爵的人,把煩心事送到了瑪姬面前。
「嗯?這樣嗎?」
瑪姬若有所思,原來這段時間發生了這麼多事情。
公爵連連受挫,看來到了一定要她幫忙的程度了。
只是瑪姬到現在還很在意一件事,那就是公爵身上為何沒有惡魔的氣息。
隱隱約約的不安包裹著她,讓她就算有了證據,有了神殿的支持,也不敢貿然出手。
現在回頭漫畫裡的內容, 當時死在白銀之輪會長手裡的,真的是惡魔化的公爵本人嗎?
還是說,有沒有可能會是她的廢物哥哥呢?
那個她親愛的父親大人,非要讓她送進聖納王國宮廷魔法師團的廢物哥哥。
瑪姬的猜測不是沒有道理的。
像她哥哥那種廢物,應該比她還沒有利用價值才對,怎麼會讓公爵那般重視呢?
他那麼注重利益的人。
漫畫裡只是說公爵被滅,主角團圍攻惡魔化的公爵,將他打傷,然後死在了白銀之輪會長的手裡。
但惡魔化的人類,是看不出原本模樣的。
如果這是一手狸貓換太子,金蟬脫殼的計劃,那解釋起來就合理很多了。
一些並不明顯的細節,在瑪姬心中串聯起來,逐漸形成了一個不知對錯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