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細雨連綿,車廂內一片安靜祥和。
陸俊從兜里掏出一張摺疊成正方形的從筆記本上撕下來的紙,展開後說:
「調查失蹤案一般對時間的要求都很緊迫,我們越早出發,救出布雷西學姐和亞瑟的概率就越大。」
他停頓了片刻,「但也必須考慮到,他們已經……被害的可能性。」
「出發之前,我已經和亞瑟的母親朱迪斯夫人聯繫過,她答應我們,今天晚上會在家裡等著……」
諾諾說,「同時我也將計劃告知了蘭斯洛特學長,他會在必要的時候給我們配合。但他們不會直接出手幫助我們,這個任務最終還是要由我們來完成。」
路明非不斷地扭頭四下張望,但卻並沒有看到任何人或車。法拉利疾馳在寬闊的公路上,前面和後面都看不到車輛的影子。
「他們真的會在關鍵時刻出現嗎?」路明非遲疑地問。
「應該會的。」諾諾說,「我想他們應該有一些特別的偵查手段。畢竟是執行部的人,不可能這麼輕易就讓我們發現。他們應該是隱藏在暗處,悄悄跟著我們,只有在我們遇到生命危險時才會出現。」
「但在真正的危急關頭,局勢瞬息萬變,我們必須依靠自己。」陸俊正色道。
「那之後呢?」路明非問,「咱們先去亞瑟的家裡調查線索,然後再去布雷西學姐最後一次出現的地方……」
「我相信師姐的側寫能力。」陸俊說,「我們一定能在亞瑟家裡查到有用的線索。只要追隨著線索去找,我們一定能找到亞瑟和布雷西學姐!」
「希望這幾天的《名偵探柯南》沒有白看。」
路明非忽然把手揣進兜里:「身體變小了,但頭腦依舊靈活,」他抬起頭,「無所不知的名偵探,」他捏住自己領口不存在的蝴蝶結,接著把右手一甩,伸出食指,對準前方空曠的馬路,滿臉嚴肅地說,「真相……只有一個!」
「你有病?」陸俊和陳墨瞳齊聲說道。
於是車內的氣氛柔和了不少,離開舒適區的那種僵硬感和陌生感緩緩消失。
諾諾打開音響,車廂里響起了歡快的音樂:
「我現在的心情喝汽水也會醉oh
完全都不會疲倦
我還要再跳三天三夜
我現在的心情輕得好像可以飛
Ohoh
OKOK
加入我的行列
Noknok
白天跳到黑夜
Alwaysalways
快樂不會吃虧
Nowaynoway
誰也別想拒絕
Hey」
車廂內的三人隨著音樂的律動有節奏地擺動著腦袋,從左到右,從右到左,充滿了歡快的氣氛。
*
一個半小時後,諾諾看到了Chamonix小鎮樹立在公路邊的長方形木製GG牌,看看時間,現在是晚上九點三十五分。
法拉利緩緩減速,安靜地離開第八十六號公路,駛入夜色下波士頓郊外的小鎮。
三個人都換上了輕便的運動裝和夾克衫,諾諾將法拉利停在路邊,按照Judith夫人給出的地點,來到了亞瑟位於小鎮東北方的住宅大門口。
這一家並不難找,因為其他住宅都熄了燈,只有朱迪斯夫人家點亮了橘黃色的燈光,讓人聯想到黑夜裡的燈塔。一位母親在等待她失去的兒子回家,但她真的還能等到他回來嗎?
一路上三人都沒說話,諾諾走在最前面,按下門鈴。
清脆的門鈴聲打破了安靜的夜。朱迪斯夫人推開門走出來,她舉一支提燈,一身寬大的睡袍,腳上踢踏著淡綠色拖鞋,一臉憔悴,有一頭跟亞瑟一模一樣的金髮,不過更加茂盛,看起來比照片上滄桑了不少。
「進來吧。」因為事先早就說明過來意,朱迪斯夫人並沒有閒聊,直接將他們帶進了家門。
他們是那種典型的美國家庭,獨棟的住宅,有一個種植著青菜和葡萄的院子,家裡的面積大概兩百多平米,木地板,踩上去咯吱作響,家具擺放得整整齊齊,一塵不染。
可以看出,朱迪斯夫人是個一絲不苟的人,或許這與她本身是醫生有很大的關係。
「你們……坐下歇一會兒?亞瑟的父親今天晚上不得不在供水公司值班,辛苦你們這麼遠過來。」她說。
「夫人,我能去看看亞瑟的臥室嗎?」諾諾禮貌地問。
「其實……在你們之前,已經有不少人來過,警察,還有公共安全部的人,還有一個叫布雷西的女孩……我聽說她也失蹤了,對嗎?」朱迪斯夫人臉色憂慮,眼角噙滿淚光,「真是太可怕了……我不知道這樣的事為什麼會發生在可憐的亞瑟身上……」
「布雷西是否跟您說過,她發現了什麼線索?之後準備去哪裡?」諾諾立刻追問道。
「沒有……但她好像確實發現了什麼。」朱迪斯夫人搖搖頭,「那是個很真誠的女孩,她安慰了我很久,是個好姑娘……」
陸俊和路明非站在諾諾身後沒有說話,安靜地聆聽著。
這種時候,英語溝通能力更好的諾諾顯然比他們更適合與亞瑟的母親溝通。
在朱迪斯夫人的帶領下,他們進入了亞瑟位於客廳拐角處的房間,朱迪斯夫人看起來有些累了,便在客廳的沙發上休息,讓他們有發現後再叫她。
諾諾從兜里掏出亞瑟和布雷西的照片,分別擺在書桌上。
她閉上眼睛,拉開凳子,坐下,一言不發。
陸俊和路明非對視一眼,知道諾諾開始了她的側寫,兩人默契地沒有說話,安靜地打量亞瑟的房間。
這看起來就是一個普通美國青年的房間,裝飾看起來和路明非的房間差不多,只不過牆上貼著美女明星的海報還有賽車的海報,牆上還掛著一把吉他,書柜上擺著亞瑟一家三口的合照,照片上金髮青年的笑容燦爛。
陸俊的眼睛在相框上停留了片刻,似乎注意到了什麼,他伸出手,移開相框。相框背後有兩本小說,一本是灰色封皮的《TheShining》,一本書墨綠色封皮的《PetSematary》。
但引起他注意的並不是這兩本書,而是兩本書中間夾著的一張海報。
「DarkTowerMegaMaze!」
黑體標粗的藝術字體非常醒目,陸俊輕聲念了出來。
「這是什麼意思?」路明非好奇地湊了過來,偏過頭看著在陸俊手裡展開的海報,「黑暗塔……迷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