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你……」
蘭斯洛特站在原地，嘴巴張大成O型，像是看超人一般看著陸俊，輕鬆地將『S』級學生路明非和校長都難以拿起的『先鋒之槍』提在手中，像是拎著一根普通的木棍。
陸俊右手持長槍，感受著入手的冰涼，深吸了一口氣。
雖然他此刻看似輕鬆，但其實身體承受著巨大的壓力。手裡的『長槍』雖然看起來很輕，但實際重量卻像是一顆沉重的樹幹，而且，在陸俊的感知里，那焦黑色的槍桿仿佛有生命一般在他掌心裡扭動，仿佛隨時都會鑽出去。
他不得不用盡力氣，才能將長槍捏在手裡。
他能感受到『先鋒之槍』對他的抗拒感，它仿佛在咆哮，扭動，宣告自己的高貴與威嚴——只有這把長槍的締造者，或者是與之同級別的存在，才有資格使用它……
注意到蘭斯洛特吃驚的表情，陸俊半眯著眼睛，彎腰將長槍放回木箱中，然後小心翼翼地合上蓋子。
「俊哥……你怎麼不拿了？」路明非好奇地問，「不是說，它可以變成真正的長槍嗎？」
「我也僅僅是力氣大一點才能拿起它。」陸俊搖了搖頭，露出一絲沮喪之色，朝著蘭斯洛特解釋道：「我能感覺到，現在的我，還沒辦法得到它的承認，沒有能力激活它的真正形態……」
「這樣嗎？」蘭斯洛特略顯失望地說，然後他用好奇夾雜著期待的眼神看向陸俊：「不過，即使是這樣，也證明你的天賦比我們想像的還要高……我現在有點期待明天的3E考試了。」
路明非長出一口氣：「回去之後，我還要再喝兩杯酒店的免費咖啡……今天上午看到的東西，實在太……」他的眼裡閃過一絲迷茫，「太奇異了。」
「這很正常，其實你的反應已經比很多混血種第一次了解到龍族存在時冷靜多了。」蘭斯洛特安慰道。
「那我們走吧。」路明非撓撓頭：「謝謝學長願意花時間給我們展示這些，我現在已經差不多相信……」
「別急，這只是開胃小菜，下午心理系的富山雅史教授會過來，他要給全體新生展示一個非常珍貴的標本。下午四點半，在十八層的大會議廳，你們記得準時參加。」蘭斯洛特笑著說。
「還有比龍鱗、龍骨和屠龍武器更珍貴的東西嗎？」路明非目光一亮，「放心吧學長，我們一定準時到。」
「對了學長，我們這一屆的新生有多少人？」陸俊問。
「參加預科班的大概有一百二十人左右，還有不少人因為各種原因，不參加預科班直接入學。」蘭斯洛特說，「據我估計，你們這一屆大概有兩百多人吧。」
「這麼少？」路明非說。
「確實不算多，和普通大學根本沒法比，但你們應該也知道，我們並不是什麼人都招，而是優中選優。這一批錄取的新生，基本都有『B』級的平均水平，已經比世界上大多數混血種培訓機構強得多了。」
蘭斯洛特無奈道：「如果我們放開條件錄取的話，學院也沒有那麼多的師資力量和教學資源可以提供，畢竟你們應該也清楚，學院的背後是……」
說到這裡，他忽然停住了。
「是誰？」路明非好奇道。
「這件事情，我不能隨便說。不過我可以告訴你們，卡塞爾學院是一所貴族私立大學，學院的最高權力機構是校董會，背後是一些古老的混血種家族……當然我們的校長也是其中一員。」
「多謝學長告知，我大概明白了。」陸俊說，「不過，學長剛才的意思好像是說，在全世界並不只有卡塞爾學院這一家混血種培訓機構？」
「這是當然的。」蘭斯洛特平靜地說，「事實上，這在我們的圈子裡根本就不是秘密。雖然學院在世界各地都設有分部，但很多地方我們根本無法控制，比如……」
英俊的法國青年注視著陸俊，眼神中蘊含著意味深長。
一切盡在不言中。
「呵呵……」
陸俊笑了笑，與蘭斯洛特對視幾秒鐘後移開視線：「多謝學長告知，我想我們該回去了。」
*
路明非與陸俊兩人站在電梯裡，盯著顯示器上不斷跳動的數字，沉默。
等兩人回到房間後，路明非立刻開口說道：「俊哥，剛才……」
「剛才怎麼了？」陸俊偏頭看向路明非。
「你剛才，其實有能力激活那把長槍吧？」路明非壓低聲音說。
「什麼意思？」陸俊愕然。
「其實……我感覺我也能拿起來，但我故意裝作拿不動的樣子……」路明非悄聲說，「俊哥，你想的應該和我一樣吧？」
陸俊深吸一口氣。
他萬萬沒想到，自己的心思竟然被路明非看破了。眼前這個看似大大咧咧的男孩，竟然也有如此成熟的表現，這一點完全超出了他的預料。
「沒錯。」陸俊點頭道，「如果我激發言靈，確實有把握激活那把鍊金武器。但是……」
他頓了頓。
「……但是如果我們那樣做了，就可能會引起那些人的歹意……」路明非沉聲道，「那麼珍貴的一把長槍，就連那位校長都覺得異常珍貴的東西，怎麼會這麼大大方方讓我們兩個預科班的新人去用手拿？這其中絕對有某種陷阱……」
「正所謂財不露白。」陸俊點頭道，「孤身在外，絕對不能輕易相信任何人。如果那把鍊金武器真的像蘭斯洛特所說，就連校長都難以操控的話……」
「那我們也絕對不能使用它！」路明非堅定地說，「小說里不是經常會有那種情節嗎？一些陰險惡毒的老傢伙……因為嫉妒年輕人的天賦和才華，就設下陷阱，先是試探，然後……就抽血或者換內臟之類的……」他撓了撓頭，「雖然這麼想似乎有點黑暗，但我看到你看那把長槍的眼神後，就知道該怎麼做了。」
「我的眼神？」陸俊驚訝道。
「對啊。」路明非表情無辜地點點頭，「揭開那個箱子的時候，你的眼神里露出來的那種驚訝……我從來沒有見過，所以我確定那把『先鋒之槍』絕對是很珍貴的東西，然後才決定裝作拿不起來的……」
「你……真聰明。」
陸俊深深地看了路明非一眼。
雖然路明非表面上看起來是個普通高中生，但經常和趙孟華那種學生待在一起在豪華私立高中上學的學生，又怎麼可能真的傻到完全不懂人情世故？
很多時候，路明非的表現都恰到好處，既不會讓人升起防備，又會令人自然而然地相信他。
頗有一種『大智若愚』的感覺。
直到很多年後陸俊回憶起來才意識到，正是這一天裡路明非的表現，讓他們開始變成真正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