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聞言悚然。【記住本站域名】
一直以來,他都覺得自己是怪物,自己被通緝被敵視是理所當然的,也就沒有懷疑過學院的立場。
但如果世界上真有暗面君主這種東西,那麼他們可以偽裝成任何人。
「來,跟老媽講講這些年的事,過得怎麼樣?有沒有女朋友啊,有幾個啊?」喬薇尼換了話題。
總算爹媽不用吵架了,而一說起這事兒,路麟城的耳朵也豎了起來。
一家人其樂融融地啃完了那隻珍珠雞,喝完了一整瓶伏特加,酒足飯飽喝茶打嗝的時候,路明非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附近是不是有座港口?」他問。
路麟城愣了一下,「黑天鵝港?你知道那個港口?」
路明非搖頭,「有個朋友說,我的目的地應該是一座港口,黑天鵝港這個名字我是第一次聽說。」
「那是個很神秘的港口,至今都是一個謎。它應該在北冰洋的沿岸,距離維爾霍揚斯克不遠,但不是這裡。」路麟城說道:「1992年它毀於一場意外的事故,我們調查過,但至今沒有找到它的遺蹟。」
「那港口是幹什麼用的?」路明非又問。
路麟城知道那座港口而且也在找它,顯然它非同一般地重要。
「沒人知道,也沒有資料記載,但那個港口被毀的時候,可能有龍王級的東西從裡面逃了出來。」路麟城神情鄭重。
餐桌上安靜了片刻,路明非又說:「至少有兩撥人想把我送到這裡來,可能是想通過我找到你。」
本以為路麟城會緊張,但老爹只是聳聳肩,「他們找不到,唯有帶烙印的人才能進入這裡,你是我兒子,天生就帶烙印,那些可不是我兒子。」
路明非吃了一驚,「我們在尼伯龍根里?」
「暴風雪就是這裡和外界之間的界面,沒有烙印的人會穿越暴風雪而過。」路麟城得意地微笑,「今天就先這樣吧,早點睡,你要見識的事還很多。」
他的語氣仍顯親近,也和藹,卻有不容置疑的威儀。
……
路明非躺在那張舒服的單人床上,身下是乾燥柔軟的亞麻床單,外面是呼嘯的風雪聲。
多年不見,在喬薇尼的感覺里,他可能還是個上中學的孩子,喬薇尼一直看著他睡下,給他蓋上被子,把床頭的小夜燈打開,叮囑他有事來隔壁敲門,臨走還親吻了他的額頭,說『寶貝好好睡』,搞得路明非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這是他很長時間以來睡得最舒服的一晚,唯一例外的是夢裡的那一覺,但夢裡的事情都是假的,身邊這個家則是真真切切的。
一路以來的辛苦都值得了,再不是惶惶然的喪家之犬。
不曾想過老爹是跟昂熱平起平坐的人物,可惜狐朋狗友們沒法給他此刻的牛X鼓掌。
雙腿僵著就僵著,他跑路了那麼久正好歇歇,唯一的擔心是暴風雪裡跋涉的顧讖三人。不過轉念一想,他們體魄過硬,雪橇上又有足夠的給養,顧讖更是不可以常理度之,應該不是什麼問題。
喝了酒人就有點興奮,翻來覆去地睡不著,隱約聽到轟轟的響聲,不但不覺得煩躁反而心裡安寧。
這座避風港是一個巨大的機械系統,此刻是它轟然運轉著,在冰天雪地里撐起安全的結界。
在這裡他便是太子爺一般的人物,沒人能傷害他。
路麟城喝了酒放出豪言壯語,說這地兒他說了算,老路家就這麼一個寶貝兒子,誰跟路明非為難就是跟他路秘書長為難。
喬薇尼鄙夷地說『你就是個委員會裡負責跑腿的,兒子面前就吹這樣的牛逼』。
路麟城嘿嘿笑著說『沒有我這跑腿的,委員會那幫老傢伙可玩不轉!』
喬薇尼趁熱打鐵說『這話可是你說的,明天我們非非見委員會的人,他們要是不同意非非留下來,信不信我把大衣櫃砸你臉上?』
路麟城拍著胸脯說『這事兒包在我身上了,我敢把兒子叫來,就能把事兒擺平!』
這特麼才是人生啊,人家有爹媽我也有!在仕蘭中學的時候,同學的爹媽跑去班主任那裡告路明非的狀,說他打掃衛生的時候偷懶把活兒都丟給自家兒子,那時候嬸嬸看他不順眼,跟老師電話道完歉就把路明非劈頭蓋臉一頓臭罵。
喬薇尼在就不一樣了,她那凜凜威風,肯定會罵得班主任和對方家長都抬不起頭來!
翻著翻著路明非有些困了,眼皮正打架呢,忽然聽到有人敲響了窗玻璃。
起初他以為自己聽錯了,可過了一會兒玻璃又響,路明非這才雙臂一撐坐了起來。
他的床就在窗下,不必起身走路。拉開百葉窗,玻璃上蒙蒙的一層雪花,窗外居然站著一個十一二歲的女孩子,瘦瘦小小好像營養不良的樣子,唯有那頭夾雜著雪花的淡金色長髮漂亮得像絲綢一樣。
她一邊叩著窗玻璃一邊沖路明非喊著什麼。
這裡的玻璃都是雙層隔溫的,她說什麼路明非根本聽不清,感覺又是俄語,看嘴型也看不出來。
路明非乾脆披上毯子,把窗戶升了起來。
風卷著細雪,一下子就灑了滿床,他狠狠地打了個寒顫。
他這才想起自家住在三樓,外面也並沒有陽台之類的東西。
那呼喊的女孩如幽靈般消失了,昏黃的燈光里,只有綿綿的雪花。
……
「三天了。」
楚子航低聲說:「油箱裡的底油也用完了。」
他和蘇恩曦各裹一件軍大衣,靠坐在氣墊船的角落裡,周圍一片漆黑,氣墊船里的溫度已經降到了跟外面差不多。
這是他們留守的第三天,風雪一直沒停,出去找油的小隊也沒回來。
起初還能維持基本的供暖,他和蘇恩曦找了各種辦法來消磨時間,昨天夜裡發動機忽然就停轉了,低溫下蓄電池的電耗得很快,幾個小時之後他們連照明的電也沒有了。
暫時倒是沒有生命危險,因為他們有軍大衣,足夠的食物和酒,裹起大衣來不停地吃東西、喝酒就可以不被凍死。
「冷不冷?冷了就來跟大姐姐裹一起啊!」蘇恩曦還有心情調戲他。
「你不擔心嗎?」楚子航裹緊了自己的大衣,滿耳朵都是咔哧咔哧的聲音,不知道蘇恩曦是在嚼壓縮餅乾還是牛肉條。
「擔心有屁用,我是個文職人員,我又不能打。」蘇恩曦說:「出去的人個個都比我能打,他們能搞定。你難道不相信你家師弟?還是不相信那個嚇死人的面癱男人?」
楚子航沉默了片刻,「相信,他很厲害,而且你說的也對,顧叔叔能嚇死人。」
「顧叔叔是什麼鬼?」蘇恩曦翻了個白眼,雖然他看不到,「以前你可比路明非厲害多了,人狠話不多,酷得沒朋友,女人特別吃你這套,在你身上花起錢來眼睛都不眨的。」
「以前我是這樣的嗎?」楚子航問。
「不過一看就是心事很重的人,還是現在這樣比較好玩。」蘇恩曦說道:「還想找回以前的自己嗎?會連那些難過的事也一起找回來喔。」
「想。」楚子航頓了頓,「難過就難過,至少記得為誰難過。」
「我說你小孩子家家的,怎麼老學大人說話呢?」蘇恩曦說:「你師弟跟你一樣,明知道是斷頭路,非要去看看。」
「他會回來的。」楚子航很篤定。
蘇恩曦撇撇嘴,「你知道個屁,你連他是什麼東西都不知道。」
楚子航很堅定,「我是不知道,但我覺得他會回來的。」
就在這時,氣墊船的門開了,有人裹著風雪沖了進來。
蘇恩曦和楚子航同時反應,蘇恩曦是從軍大衣里拔出了衝鋒鎗,楚子航村雨在手,俯得很低,瞬間就變成了兇狠的猛獸。
來人用手電短暫地照了一下自己的臉,是亞歷山大·布寧,他全身都被雪花黏滿了,成了徹頭徹尾的雪人。
「三個人都失蹤了,這片暴風雪不對!」布寧神情中透著緊張,「好消息是我找到了油,但只帶回來五十加侖。」
(
【請記住我們的域名 ,如果喜歡本站請分享到Facebook臉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