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詩寇蒂（13）
「曼施坦因教授，只有我一個人嗎？」
坐在教室唯一的桌子前，面前擺著「艾茲瑞奧·S·江」名牌，江雲守皺著眉看向窗外。
太陽升到了雲層之上，陽光貼著雲平鋪而下，在胡桃木的課桌上投下窗戶的影子，將整個教室都染上了一層淡淡的緋色。
他現在位於教學樓的最高層，空蕩蕩的教室除了一套桌椅，現在就只剩他和曼施坦因了。
哦，對了。
江守雲抬頭看向教室的左上角，就看到了一個播音系統的喇叭。
看來考試的題目會從那個喇叭里放出來，他只需要把答案寫在答題紙上就可以了。
「抱歉，我也不清楚緣由。」
曼施坦因的表情也有些無奈和歉意，解釋道：「這是校長的囑託，希望你不要介意。」
言語間，他又低頭看了眼手錶的時間，然後打開了那份貼著封條的文件袋。
幾張A4紙大小的白紙，還有一支削好的鉛筆，都放在了江守雲的面前。
「我會在教室外等著你。」
曼施坦因最後看了他一眼，語氣莫名道：「祝你取得一個好成績。」
說罷，他便退出了教室，並且還關上了門。
隨著門的關閉，一陣異響傳來。
咔！咔咔！
幾面不明材質的黑色幕牆，緩緩從牆壁的夾層中移出。
所有門窗都被徹底封閉起來，壁燈照亮了陷入黑暗的教室。
「至於這么小題大做嗎？」江守雲不明所以地嘀咕道，「如果和曼施坦因教授之前演示的一樣，應該和英語的聽力考試沒什麼區別吧？」
無非一個是龍類說的，一個是老外說的罷了。
隨著時針咔噠指向了九點，悠揚的樂聲從喇叭中傳來。
不過，並非是那些繁雜莫名的「龍文」，而是耳熟能詳的「c小調第五交響曲」。
也就是德國作曲家路德維希·凡·貝多芬創作的「命運交響曲」。
那道陰暗、冷酷、威嚴的樂聲，在弦樂與單簧管的齊奏中奏響。
創作這首曲子的時候，貝多芬的耳聾已經失去了治癒的希望，作為熱戀情人的伯爵小姐也因為門第原因離開了他。
所以，「命運交響曲」就代表著那位音樂巨人對命運的抗爭。
「……」
江守雲手中轉動的鉛筆頓住，臉上的表情看上去異常怪異。
他聽出了隱藏在這首曲子中格格不入的「龍文」。
這感覺就像是在世界級的鋼琴演奏中夾雜了一段黑人小伙的饒舌rap和DJ喊麥。
滿滿的違和感，讓他有點反胃。
江守雲皺著眉頭，強忍內心的煩躁，嘴裡輕哼著樂聲，握緊了手中的筆。
但下一刻，清冷悅耳的歌聲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入耳畔，原本輕輕哼唱的「命運交響曲」也在悄無聲息中轉變了。
咔！咔嚓！
江守雲眼前的世界開始碎裂，無數的細紋在空中縱橫交錯。
伴著那陣清脆的聲響，世界便化為渺小塵土，無聲無息地悄然散去。
交響曲如潮水般退去，耳邊響起喧囂的夜風。
稚嫩的聲音忽然在身旁響起，江守雲在恍惚之中抬起頭來。
一道嬌小的身影正坐在高處，口中輕輕哼唱著悅耳的歌聲，兩條纖細的小腿在風裡晃悠，綁著辮子的金髮也隨之輕盪。
片刻後，她才低下頭，看向江守雲的方向。
「哥哥，伱在做什麼？」
「……詩寇蒂？」
江守雲思緒迴轉，看著高處的女孩，語氣溫和道：「我馬上就見到祂了，不過，我需要更多的力量，所以……」
說到這裡，他下意識頓了一下，但還是繼續道：「你可以把力量借給我嗎？」
「唔。」女孩單手托腮，俏皮地笑道，「哥哥，要拿什麼跟我換呢？」
江守雲想了想，又試探著問道：「豬肘子？」
女孩臉上的笑容消失，身形也開始變得模糊，似乎隨時會消失一般。
「好吧好吧。」江守雲撓了撓頭，無奈地笑道，「那你想要什麼呢？」
女孩輕輕一跳，就像輕盈的風，落在他的懷裡。
「我想要玩具，好玩的玩具！」
她的雙手箍在江守雲的脖子上，金色的眼眸微微亮起，指著遠處深不見底的黑暗笑道：「那個愛哭的小鬼就不錯。」
江守雲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啊，那個孩子……」他小聲嘀咕道，「太可憐了吧。」
女孩的笑容有些殘忍，貼著他的臉頰輕聲道：「我們也很可憐吧，祂們為什麼可以傷害我們呢？」
江守雲的赤金眼眸在微微偏移，看向那張布滿裂痕的精緻小臉，眼中也閃過了一抹痛苦和憎恨。
女孩那嬌小的身子微微顫抖，白皙手指緩緩滑過他的心臟。
那裡有一道猙獰恐怖的疤痕若隱若現。
而這樣的疤痕，似乎還有很多。
「哥哥真是個傻瓜啊。」女孩的聲音低沉，呢喃道，「如果我們沒有誕生就好了，這樣就不會讓你變成現在這副孱弱的樣子了。」
就像個柔弱的小女孩，兩條手臂緊緊抱住他，小臉埋進了他的懷裡。
「別怕。」江守雲摸著她的頭髮，輕聲道，「他們當初奪走的東西，我會讓他們全部償還，無論是誰都跑不掉的，因為……」
「凡我所言，即為神諭。」
嘭！！
江守雲猛地睜開了眼睛，那赤金瞳孔中滿是茫然。
還不等他反應過來，突然就感覺腳下一空，一個踉蹌險些跌坐在地上。
而這也將他混亂的思緒重新拉回了現實。
咔！咔咔！
原本封閉的門窗也在此時一同打開，江守雲被白光刺的有些睜不開眼睛。
「江守雲，你沒事吧？」曼施坦因一臉焦急地走了進來。
但在對上那雙赤金色的熾烈瞳眸後，他頓時就僵在了原地。
江守雲眨了眨乾澀的眼睛，眼帘垂下，再次抬起頭時，眼眸已經變回了深藍色。
「曼施坦因教授，這是發生什麼事情了？」
一陣嘈雜喧鬧的腳步聲傳來，他循聲看向教室外面的廊道，恰好看到校工部大漢們正嘿咻嘿咻地扛著一個個擔架往外面跑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