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兩人一貓一室
望著束縛在床上的阿納尼,身穿正裝的女人闔著雙眼,金色的光芒開始漸漸回落,逐漸恢復成了黯淡的褐色。
她收回了放在阿納尼額頭上的手,又拿起身邊椅子上厚厚的文件夾。
從病床邊站起了身扭頭走向大門,在伸手握在門把手上時頓了一下,旋即回頭最後看了一眼床上那個,全身插著輸氧管和輸液針的男人。
在無聲的一次嘆息後,便拉開房門走了出去。
門外是醫院的走廊,但潔白的走廊上沒有人流來往,白熾燈照著地板顯得一切都很乾淨和冷清。
只有一個身影坐在靠牆的椅子上安靜地垂目著,直到女人打開門走了出來才抬頭將視線看向她。
「江先生,已經提取過記憶了。」
女人走到了江守雲身邊,態度恭敬地說道:「不過,有些記憶被那個組織用特殊手段進行了封鎖,我嘗試解封時阿納尼瞬間便腦死亡了……」
說著,她將那份厚厚的文件夾翻開,裡面是阿納尼的生平和記憶,包括他怎麼被蠱惑和墮落的,以及如何研發和製造血清的。
「辛苦了,張小姐。」江守雲沒有興趣看那些,只是微微笑道,「能確定身份和過程就好,至於其他的……強求不得。」
「這是哪裡的話,對分部成員進行定期的心理評估,本就是我的職責。」
女人誠惶誠恐地搖了搖頭:「我們漏掉了這麼一個心理存在巨大缺陷的成員,應該被追究過錯才對。」
「不是你們的錯,阿納尼對言靈·催眠的開發程度確實值得稱道,一個隱藏在人群中,擁有清晰自我認知的瘋子,是很難被發現的。」
江守雲最後說了一句,旋即便直接告辭道:「那麼接下來的事情,就麻煩你們和本土勢力對接了。」
說罷,不等女人慾言又止的樣子,便提起了銀色的箱子,轉身走向了醫院外面。
不過,一出醫院的側門,黃嫣早已等待多時,自然而然地伸出手,想要幫江守雲提箱子。
只是,一時間沒有得到回應,抬首就對上了江守雲平淡的目光。
「咳,不好意思,江教授,忘了自我介紹。」
黃嫣收回了手,後退一步向他敬了個執行部的禮:「卡塞爾學院1993級,現卡塞爾學院執行部駐中分部,黃嫣,現赴此地特來負責照顧江教授的起居。」
「江教授,方便告知我您接下來的行程嗎」她一副低眉順眼的模樣小聲問道。
「哦?我可沒有收到這個消息。」江守雲瞥了眼變得正經許多的黃嫣,「任務完成以後,我可以任意行動。」
聞言,黃嫣的表情明顯有些尷尬,硬著頭皮道:「這……並非是馮·施耐德部長下達的指令。」
不是施耐德教授下達的指令?
「那麼,就是校董會的指令咯?哦,或許還有你背後宗族的意思?」
江守雲有些不屑地說道:「不放心我這個『s』級獨自行動?那群老傢伙管的可真寬啊。」
說罷,他掃了一眼熱鬧的街區,落下的夕陽顯得一切都昏沉無比,像是磨砂的紅色毛玻璃,連路上行人的表情都有些朦朧,看不真切。
黃嫣沒有回答,只是把頭低的更深了,很明顯是默認了江守雲的猜測,只是她不能去讓江守雲從她口中獲得驗證。
說實話,她也不想接這個得罪人的任務,她很清楚面前這個少年有多麼不好惹,完全就是一個披著人皮的恐怖怪物。
只是,她還沒有資格拒絕忤逆家裡那群老不死的命令。
「其實……只是必要的幫助。」
黃嫣嘆了口氣,輕聲細語地安慰道:「這裡畢竟不是在歐美,專員的行動需要謹慎一些,上面是出於擔心您的經驗不足,才讓我負責您的出行和起居。」
「無趣。」江守雲撇了撇嘴,淡淡地說了一句,提著箱子就走向了停車場。
在那裡停著一輛開著車門的柯尼塞格,駕駛座上插著鑰匙,引擎早已預熱好了,只要一腳油門,就可以帶著這台鋼鐵巨獸離開。
「那是伱準備的車?」江守雲似乎是無意地隨口問道。
黃嫣亦步亦趨地緊跟在身後,沒有在意江守雲惡劣的態度,態度依然恭謹道:「是的,江教授,您要坐車嗎?」
「嗯……」江守雲沉吟片刻,「馬力如何?」
「v8發動機,285千瓦388馬力,最高時速250千米每小時……」黃嫣低著頭如數家珍地解釋道。
只是,不等她把話說完,突然感覺一陣風吹過。
當她愣愣地抬起頭時,那道身影已經消失了。
不,應該說,已經坐在駕駛位上了。
「等,等一下,江教授,我還沒上車……」黃嫣的嘴角一抽。
「告訴那群老不死的東西,我回來是為了過個好年,這次任務只是順帶的,別拿著雞毛當令箭,如果他們非要監視的話,就讓他們給自己準備好棺材。」
不等黃嫣追上來,車窗就被升了上去。
但是在只剩一條縫時,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江守雲轉頭看向她補充道:「這車我臨時徵召了,建議你申請報銷。」
說罷,在黃嫣那欲哭無淚的眼神中,江守雲一腳油門就踩了出去,發出轟鳴的引擎聲,和輪胎與地面的摩擦聲。
路邊,幾個年輕人兩眼放光地看了過來,柯尼塞格在驚呼聲中留下清晰的車轍,向著遠處的方向飛馳而去。
「呼!」
駛上高速公路上,江守雲放下了車窗,輕輕做了一次深呼吸。
濱海城市熟悉的雨味湧入了鼻腔,像是遊子歸鄉般擁抱了這座故鄉。
………………
隨著夜幕逐漸降下,點點的燈火亮起。
女孩從高處眺望整座城市,一切都像是密密麻麻的白色光點拼湊而成。
各種絢爛的的光芒互相擠壓、堆砌在黑暗中,像是延綿到天際線盡頭的群星倒灌在了地上。
分不清,何處是夜空,何處是人間。
彩色的霓虹從天上落到了地下,架在了城市的道路寰宇之中,車輛川流不息織出一片又一片炫目的光。
其中有一個光點最為出眾,不斷地在車流中進行超越,在光帶的脈絡中不斷向上。
直到那個光點停在樓下,女孩跳了跳小跑向門口。
咚……咔嚓。
房門外,江守雲才敲了一下,面前的門就被打開了,然後一隻手把他拉了進去。
「怎麼這麼晚才來呀?」
蘇曉檣穿著毛茸茸的睡衣,腳底踩著個粉色的棉拖鞋,開門的時候手上還拿著拖把,看樣子剛剛正在打掃衛生。
「遇到了一些小麻煩。」江守雲隨口解釋了一句,打量著這個房子問道,「這是什麼地方?」
「我家啊。」蘇曉檣理所當然地說道。
旋即放下手裡的拖把,從鞋櫃裡找出一雙明顯特意清洗過的男性拖鞋,一本正經地蹲下,把拖鞋遞到了江守雲的腳邊。
「就這雙大一點,應該穿得上吧?」說著,她抬頭看向發愣的江守雲,認真道,「門口剛拖完地,麻煩換下鞋。」
「……謝謝。」江守雲一時間有點彆扭,不過還是按照對方說的,在門口換上了那雙拖鞋,眼神時不時地在小客廳里掃視,突然感覺有些新鮮和好奇。
「嘿嘿,這個房子是我爸媽年輕時候買的,那個時候家裡沒什麼錢,現在這裡是我的的。」
蘇曉檣笑了笑,拉過他的手,就往裡面走,有意無意道:「我爸媽平時也不住在這裡,你就先在這裡住一晚上吧,明天買點東西再回我家。」
聞言,江守雲的腳步頓了頓,但也只是頓了一下,便像是沒聽懂一樣,開始打量房間的布局。
「小學的時候,爸爸正值上升期,一直都不回家,我就和媽媽住這兒,因為離學校比較近。」
蘇曉檣往水壺裡倒了水,按下煮熱水的開關,轉頭朝四處打量的江守雲笑道:「不過,初中之後就沒怎麼住過了,每個月也就會偶爾過來一次,但一直都有雇阿姨打掃。」
這間屋子屬於小戶型,大概七八十平的大小。
進門後,右手邊就是一個小廚房,左邊是個小衛生間,加在一起可能也就十來平米。
客廳大約有二十多平,一張小沙發,一張圓茶几,茶几的透明桌面下面,是收拾整齊的各類書籍。
然後就是進門後的客廳右手邊,有兩個房間。
一個是主臥,裡面一張雙人床占據了絕大部分空間,角落裡只放的下一張小書桌。
靠窗的地方是一個台櫃兩用的長條形台面,上面墊了張瑜伽墊,看上去是用來平時鍛鍊的。
主臥門口正對面的房間,則是一間較小的客臥,空閒的地方主要用來放一些雜物和置衣架,靠窗的地方有一張單人床。
這麼簡單轉下來,整個屋子收拾得很乾淨,還殘留著一些生活的氣息,但仔細看的話,其實顯得有些冷清,看樣子確實很久沒有住人了。
「喏,還燙,放這先涼一會兒。」蘇曉檣把煮好的熱水倒了一杯,遞到茶几上,隨後從茶几最底下抽出一張軟椅,一屁股坐上去,眨了眨眼睛問道,「感覺怎麼樣?這裡還不錯吧?」
「……嗯,挺好的。」江守雲回過神來,輕輕點了點頭,但心裡突然有些心虛。
「那個單人間給你睡怎麼樣?」蘇曉檣指了指主臥對面的那間客臥,然後便托著腮盯著沙發上的江守雲。
二人共處一室啊。
這邊只有他們兩個人,只要隔音夠好,做什麼事情都不會有人發現……
呸!
腦袋瓜都在想啥呢?
只是借宿一夜而已,還能做什麼事情啊?
蘇曉檣在心裡自己罵自己。
「喵……」
這時,幾聲細微的嗦嗦聲響,從江守雲旁邊的貓窩裡,跳出來一團毛絨絨的東西。
直挺挺地往沙發上一躺,就橫在了江守雲的手邊。
在這樣明亮的燈光里,黑色的毛髮格外醒目。
「嗯?」江守雲低下頭,看向那隻黑貓,看著它露出的肚皮,一副求擼的樣子,頓時感覺一陣好笑,「它都長這麼大了?」
「喵~」黑貓抬起毛絨絨的腦袋瓜,主動蹭了蹭江守雲的手掌。
「月明居然還記得你啊?」蘇曉檣坐到了另一側,小臉上先是驚訝,然後便是滿滿的羨慕,「可惡,它對我都沒有這麼親熱。」
「可能我是小動物親和體質吧。」江守雲也覺得有趣,提溜著它的後頸拎了起來,笑眯眯道,「是公貓還是母貓?」
說著,他舉高高看了看它,沒有看到小鈴鐺。
「是母貓啊。」
小黑貓倒也不怕生,瞪著一雙湛藍色的貓瞳,先是看了看江守雲,又轉頭看了看蘇曉檣,一副乖巧聽話的模樣,只是尾巴害羞地卷了。
蘇曉檣顯然沒有虧待它,已經不像之前那樣瘦小,也之前那樣是髒兮兮的,全身的毛髮都是純黑色,看上去像是黑色的綢緞。
「你別這樣揪著它呀。」
蘇曉檣好笑地白了江守雲一眼,小心翼翼地從他手裡接過黑貓,不像江守雲那樣拎它的後頸皮,而是用舒服的姿勢放在雙腿上。
「幫我拿一根腸。」蘇曉檣指了指柜子,又低頭用手指勾了勾小黑貓的下巴,小聲嘀咕道,「它平時可沒有這麼乖……」
但黑貓卻是一副無動於衷的小表情,一雙眼睛又飄向了江守雲的方向,頓時就把蘇曉檣給氣笑了。
好哇,真是一隻綠茶喵!
江守雲找出一根火腿腸,掰下一段火腿腸餵貓,又掰下一段餵給蘇曉檣。
女孩低頭擼著貓,身心都被小貓勾引住了,一時間也沒反應過來,見他往自己嘴邊遞東西,便下意識地張口,把他的投食吃了進去。
蘇曉檣今天化了淡妝,嘴唇上塗了些淡色的唇釉。
如同蜻蜓點水,只是手指微微碰了一下嘴唇,便如同觸電般縮回了腦袋,反應過來後,臉上的紅霞已然暈染成一片。
「……」小黑貓看向蘇曉檣的眼神有些怪異,江守雲的眼神也變得有些怪異。
本來只是逗著玩的,沒想到她真的吃下去了。
想起剛剛剛瞬間的觸感,他下意識看向自己的手指,又抬頭看向女孩的嘴角。
蘇曉檣抿著嘴唇,忍了又忍,但是看他低下了頭,還是沒忍住,偷偷伸出粉嫩的舌尖,在嘴角輕輕碰了一下。
這一幕正好被江守雲看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