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第189章 特別行動組

  第189章 特別行動組

  天邊微微亮起薄暮曙光。

  時間不到六點只有零星的早點鋪開門,大街上清潔工掃地的颯颯聲清晰入耳。

  直到一聲悽厲的慘叫聲,才打破了天地間的平靜,

  隨後便聽見幾輛警車帶著警笛聲飛馳而過,街頭巷尾的窗戶映照著藍白色的警燈光芒。

  藍白相間的警戒線把廣場的一片空地與人群徹底隔絕開來。

  幾十名吃瓜群眾聚在外圍,大家都在七嘴八舌的說話,感覺熱鬧得就像是菜市場,臉上表情卻是驚人的一致。

  ——恐慌,驚悚。

  「讓一讓,讓一讓,沒看到警戒線嗎?」

  蔣閻面色無比陰沉地擠入了現場的人群中,沒有理會向自己敬禮的警員直接跨入現場。

  但在看到那前所未見的景象後,他幾乎是在瞬間就僵在了原地。

  一個被剝去全身皮膚的人,長發的頭頂如今血肉模糊,連頭皮都被剝得一乾二淨。

  那沒有嘴唇覆蓋的白色牙齒在閃光燈下顯得十分刺眼,肌肉和筋絡盡現的屍身好像披了一件斑駁的紅色外套。

  整個人就仿佛充滿悔意般,垂著頭跪在那裡朝向北方。

  而在那具屍體的身邊,還躺著一具塑料模特,肌肉發達的上身緊繃繃地箍著一件「外衣」。

  咔嚓!咔嚓!

  圖像組的照相機在不斷閃爍著,他們在拍那具血跡斑斑的人皮。

  而相對於身邊血肉模糊的屍體,塑料模特嘴邊若有若無的微笑,讓蔣閻感覺一陣眼花不寒而慄,一種強烈的嘔吐感頓時湧上來。

  「你們圖像組好了沒有?!」蔣閻臉色微白,大氣地問道。

  在得到肯定的答覆後,他移開目光後揮揮手:「其他部門,快點!」

  法醫和勘驗組的同事,動作麻利地行動起來。

  不遠處,一個清潔女工雙手捧著一杯水,臉色慘白,眼神發直,渾身篩糠,一副隨時可能癱軟在地的樣子。

  一個警員拿著筆記本在耐心地安撫和詢問,

  直到被蔣閻從身後拍了拍肩膀,才像被火燙了一樣哆嗦了一下,臉色微白地扭頭露出難看笑容:「蔣隊……」

  「別廢話。」蔣閻煩躁地擺了擺手,直接問道,「什麼情況?」

  那個警員簡單介紹了一下案發的過程。

  清潔女工早上六點半打掃到了這裡,按照規定必須在七點之前清掃乾淨。

  那時候還有很濃重的霧氣沒有散去,然後她看到了廣場中心坐著的人影,本以為是大早偷偷在這親熱的情侶,結果走近一看……

  蔣閻皺著眉頭聽完警員的匯報,思索片刻後,又問道:「現場沒有遭到破壞吧?」

  「估計不會有什麼線索,昨天的雨和霧太大,幾乎把一切都蓋住了,不過……」

  警員猶豫了一下,最後嘆了口氣道:「不幸中的萬幸,第一目擊者發出慘叫時,剛好有個退休老警員在附近。」

  「他聽到慘叫聲後第一時間跑了過來,所以對現場的封鎖和保護非常及時。」

  聞言,蔣閻還真是狠狠地鬆了一口氣。

  確實是不幸中的萬幸啊!

  如果案發現場是等霧氣散了才被發現的話,那麼這極其驚悚恐怖的一面就會公之於眾。

  那樣悽慘詭異的死狀和現場,連他這個老刑偵都有點受不了,就更別說是那些老頭老太太了,可能又和上次一樣嚇死幾個。

  蔣閻的眉毛擰得更緊,走近那兩具屍體附近。

  雖然這兩具屍體一個缺「內」一個缺「外」,但從外表來看明顯一個男性一個女性兩個人。

  幾個技術人員四肢伏在地上勘察,幾個穿著白衣的法醫正收拾工具。

  他拍了拍一個相熟的老法醫,沉聲道:「怎麼樣?」

  法醫並默不作聲掏出一根煙,點燃之後便狠狠地吸了一口。

  火星閃爍間,白色的霧氣遮掩面容。

  老刑警基本就沒有不抽菸不喝酒的。老法醫也都有自己舒緩壓力的方法。

  畢竟,總是面對著人性的醜惡面,還需要時刻保持那顆公正的心,只能通過抽菸喝酒發泄心中的無力和憤怒。

  「失血性休克導致死亡,也就是說,是在活的時候剝皮放血……不過昨晚突然降溫了,死亡時間不能確定更精確的範圍,回去以後爭取儘快出結果。」

  他吐出一口煙,沉聲道:「很久沒遇到過這麼邪門的案子了,不到一個月,死了三個人,而且毫無頭緒,死法都這麼……」

  說著,看到蔣閻那越發難看的臉色,又嘆了口氣知趣地閉上了嘴。

  直接用手掐滅了正在燃燒的菸頭,菸灰在指間像雪花一樣四處飄散。

  「……」蔣閻的心裡愈發煩躁。

  沉默地幫著把屍體裝進了屍袋,抬起屍袋走向停在一旁的警車。

  由於屍體呈跪伏狀,又被凍得硬邦邦的,屍袋顯得奇形怪狀。

  一出現立刻吸引了圍觀人群的注意,一個體格健壯的男人擋在他們身前。

  「麻煩讓一下。」蔣閻抬起頭,面無表情道。

  那是一張滿是無禮神色的臉。

  毫不示弱地迎著他的目光,臉上的肌肉輕微地顫動著,大聲道:「都死了幾個人了?第三個?還是第四個?你們是幹什麼吃的?什麼時候才能破案?」

  炸鍋的人群中馬上就有很多人七嘴八舌的附和,無數透著不信任的目光投射在蔣閻等人的臉上。

  警員們不知所措地看著他們,又下意識看向自己的蔣隊長。

  蔣閻沒有說話,只是盯著那個男人的眼睛,眼神越發冷冽。

  直到男人的臉變得越來越紅,目光由堅定漸漸地開始躲閃。

  呼吸也越來越重,最後便垂下眼睛,默默地讓開了路。

  蔣閻面無表情地把屍袋抬上車,自己也拉開車門坐上了副駕駛,又撥開外面拉住車門的一隻手,迎著目光無比沉重地關上車門。

  「開車。」他的聲音變得沙啞,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一周前發生的那起人皮風箏案,因為有一個老人被活活地嚇死,就已經引起了很多群眾的恐慌。

  刑警隊裡的人,除了有特殊情況的以外,全部被派為外勤,可是一個星期過去,還是一點進展也沒有。

  「作案動機,究竟是什麼呢?」蔣閻垂下頭,低聲呢喃道。

  這是最最困擾他們的問題。

  對於一般命案,如果能夠推斷出兇手的作案動機,那麼偵查工作就有一個大致的方向。

  可是經過初步的調查走訪,第一死者的社會關係簡單,而且在平時的人緣還不錯,沒有發現與人結怨的傳聞。

  這使得偵破工作無從下手,只能全力放在外圍,希望能有一點蛛絲馬跡可尋,而這是一個非常浩繁複雜的任務,短期內找出線索的可能性很小。

  今天那個兇手再一次出現,恐怕會再次掀起軒然大波。

  「……」蔣閻看向後面的兩具屍袋,默默地注視著兩個「人」。

  早上八點的太陽已經越升越高,原本昏暗的車內逐漸亮了起來。

  越來越強的光線中,蔣閻居然有些恍惚,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

  ——那個惡魔,或許是在這個遊戲中,尋找樂趣?

  第一次出現一個死者,全身的皮做成了風箏,是在早上被人發現的,而且嚇死了一個老人。

  第二次出現兩個死者,一個失去全身的皮膚,被擺出了悔恨跪拜狀,一個只發現全身皮膚,被套在了塑料模特上。

  這些死者,一個比一個死得詭異,一個比一個死得……有創意。

  兇手,開始在殺人中找到樂趣了,開始嘗試更藝術化地殺人。

  也就是說,這個遊戲,遠遠不會結束。

  ………………

  咔嚓。

  蔣閻表情疲憊地走進辦公室,抬頭看向面前時卻不禁一愣。

  就在那張實木長桌的旁邊,站著面帶微笑的年輕男人,還有一個掛著相機的女人。

  在蔣閻推門進來後,女人抬起了照相機,鎂光燈又突然亮起。

  莫名失神的蔣閻頓時驚醒,皺緊眉頭道:「你們……」

  「您好,我是特別行動組的阿納尼·芬克,編號A.C.0233,很高興認識您,蔣閻隊長。」笑容溫和的男人拿出證件,又走到蔣閻身邊伸出了手。

  「我是特別行動組的黃嫣,編號A.D.1123,初次見面,以後還請多多指教。」蔣閻的目光看向這邊的時候,那個高挑的女孩也露出笑容。

  特別行動組?

  「……伱好。」蔣閻還沒明白眼下是什麼情況,但還是伸手握了一下芬克的手,目光掃了一下那個所謂的證件,居然沒有發現什麼偽造的可能。

  不過,以前確實從其他人口中聽過這個什麼「特別行動組」,貌似就是某種專門處理一些棘手案子的神秘特殊部門。

  以前從未親眼見過這個行動組的成員,沒想到今天一下子就突然出現了兩個。

  而且……

  蔣閻看了眼面前握著自己不撒手的外國男人,那熱情的態度簡直好到讓他都有些不適應了,畢竟從證件的級別來看似乎還是自己的上級。

  「自打我的工作轉移到這座城市以後,就聽說您屢次偵破陳年舊案的事跡,真是很榮幸接下來能與您一起共事。」

  阿納尼對蔣閻的態度非常的禮貌,感覺完全沒有上下級的盛氣凌人,甚至看上去都有些恭敬和尊重了。

  「芬克先生,您過獎了。」蔣閻回過神來,想起剛剛發生的案子,苦笑著搖了搖頭,不禁感慨道,「您的中文說得真好。」

  「蔣隊長叫我阿納尼就好。」阿納尼眨了眨眼睛,笑道,「我的父親雖然是芬蘭人,但我的母親是中國人,我可是在中國長大的,地地道道的老北京人。」

  如果路明非或者楚子航他們出現在這裡的話,一定會認出這兩個所謂的「特別行動組」成員。

  黃嫣就是之前在遊樂場鬼屋出現過的兩人之一。

  而阿納尼是給路明非洗腦……做「心理輔導與治療」的那個人。

  叮鈴鈴!!

  蔣閻正想問所謂的「共事」是什麼意思,結果就被突然響起的電話鈴聲給打斷了。

  「抱歉,我先離開一下。」

  見阿納尼笑著搖了搖頭表示不介意,蔣閻走出辦公室關上門接通了電話。

  「蔣閻,我的蔣隊長,我聽說今天很熱鬧啊!交警隊的人抓到了你們一直抓不到的A級通緝犯,而且你們負責的那起案子又出現了死者?!」

  手機中傳來一道壓抑著怒火的聲音:「看來我明天得和你們一起去管交通了,把手裡的工作都給交警隊吧!!」

  那陰陽怪氣的聲音和話語,蔣閻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郭局,您聽我解釋……」

  「閉嘴吧!我沒時間聽你解釋!一周的時間死了四個人,這件事已經引起了部分領導的重視,我直接被市局叫去市里匯報了情況,挨了好一頓批!!」

  電話那邊的聲音差點沒把蔣閻的耳膜震破,蔣閻皺著臉把手機往自己耳邊遠處移了移。

  發完脾氣以後,郭局才深處一口氣,開口道:「上面決定把這起案子列為特殊案件,特殊行動組的人應該已經找到你了吧?」

  「嗯。」蔣閻忍不住小聲問道,「郭局,那些人是什麼來頭啊?他們為什麼會插手一起謀殺案?」

  「不該問的別問!」手機那邊控制著音量,厲聲呵斥道,「你的任務是配合他們行動,這是上面傳下來的死命令,聽懂了嗎?!」

  「是!」蔣閻下意識板直腰板敬了個禮。

  等到電話中傳來盲音,他才放下抬起的手臂,五味雜陳地嘆了口氣。

  高中生逮到A級通緝犯就算了,現在又冒出一個特別行動組,都來搶他們刑警的活兒是吧?

  「說起來……那個女孩是不是還沒走呢?」

  蔣閻想起了那個被挾持的女孩,思考片刻後,便快步走向了三樓的留置室。

  一個黑色長髮的女孩老老實實地坐在那裡,一個警員坐在她面前一邊詢問一邊做筆錄。

  「蔣隊。」見蔣閻推門走了進來,警員停止詢問站起身。

  蔣閻揮揮手示意他坐下,伸手拿起了詢問筆錄,翻了幾頁便看向那個女孩,露出略顯僵硬的笑容:「你認識救你的那個孩子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