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0章 你是,這個星球上最不該擁有坐標之力的人啊!
【昂熱,你的報告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做冰海銅柱的解讀工作已經完成,但是無法將結果進行公開。】
「就是字面意思,你們的理解能力差到需要我對這件事情進行額外解釋嗎?」
在熟悉的會議室內,昂熱一臉不耐煩地用雙手控制著手上的微型終端,似乎在和什麼人發送著消息。而在他的面前,則是權勢已經被逐漸抹除,卻依舊手握混血種大半權柄的校董會。
昂熱雙腿不文雅地岔開,穿著黑皮鞋的腳不斷跺地,顯得相當煩躁。
「陳墨瞳在甦醒之後就陷入了狂亂狀態,無法正確告知任何有關於冰海銅柱的細節,我就是這麼個意思——你們滿意了嗎?」
【昂熱!注意你的態度!】
【什麼叫狂亂狀態,是精神學意義上的瘋狂嗎?就算是作為全知而誕生的燒瓶小人也無法接受白王復甦的方法?】
「.」
昂熱打字的手稍微停頓了一下,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過了一會才開口道。
「數年來,我們對龍族的理解不斷加深,但奧丁的所作所為,青銅與火之王的戰役已經足夠告訴我們自己,這個星球上的龍到底是多麼恐怖的存在。」
「吸納整個星球,扭轉人類的歷史,他們就是有著隨時毀滅這顆行星上任何文明的實力與權力。」
「而白王,則是凌駕於那兩位王者之上。」
「既然打算用白王對抗黑王,那麼打從一開始就要做好這樣的準備。」
【.你的意思是,在失去陳墨瞳這張牌後,人類已經沒有和黑王對抗的辦法了嗎?】
「.不,我的意思是給那個女孩一點時間,我們優秀的精神學家富山教授正在努力安撫她的情緒。畢竟——」昂熱合上手上的終端,剛打算說些什麼.
【畢竟藤丸立香已經將冰海銅柱的電子文本復刻完畢,也就是說,只要陳墨瞳不死,她就有必要多次進行解讀。】
【這是她的義務。】
說話的人,是弗羅斯特·加圖索。
在這幾日以來,家族失去了龐貝加圖索的任何行蹤,老實說,這和平日裡也沒有區別,但不知為何弗羅斯特就是莫名感覺到一種危機感。
弗羅斯特年輕時也是屠龍者,並且是精銳中的精銳,他在抵達一定年紀後為了家族的利益而強迫自己變成商人,但是並不代表他完全失去了自己過往的本能。
他能夠感覺得到,滅世的車輪正在乘著人類的文明走向終結。
而陳墨瞳就是關鍵。
以及
龐貝和昂熱,他們都向自己隱瞞了什麼.
所以,他故意保持著自己刁難人的刻薄人設挑釁昂熱,企圖側面得到信息。
可惜
昂熱畢竟是在談判桌上呆了大半輩子的人,他眼中閃過的寒芒在瞬息之間熄滅,表情隱藏地相當好,沒有被人發現端倪的情況下緩緩抬頭。
「陳墨瞳是我的學生。」
「誰想要對她動手,誰就要先過我這一關。」
【在世界即將毀滅的前夜,你還要秉持所謂的人類的道德倫理?你忘記了千年前,我們的祖先是如何讓文明得以延續的嗎?】
「現在和以前不同了,而且社會和時代都在進步不是嗎,我們已經過了要把聖女放在十字架上用火燒死的年代了。」昂熱伶牙俐齒地轉移話題,「而且,就算世界真的因此而毀滅——」
白髮老人用凌冽的視線掃視面前的幾人。
所有人,都被迫將視線挪開,不敢與其對視,在確定了這一點後,他才緩緩開口。
「那到時候,應該承擔責任的,是我們這些無能的大人。」
「應該感到羞愧的,也是我們這些坐在高高的位子上指手畫腳的『大人物』。」
——
「那麼,今天的治療也就到此為止。辛苦了,陳墨瞳同學。」
而此時,在卡塞爾同冰窖一般深層的秘密設施內,少女正蜷曲著身體半坐在病床上。
她紅色的長髮絲毫沒有打理的跡象,平日裡的柔順與光亮都被黑暗吞噬,交雜著枯木與乾涸,仔細看去,就會發現接近頭皮的部分,甚至已經開始染上些許渾白。
而少女自己更是面色發白,嘴唇接近中毒後呈現的淡紫,臉上留下數道深刻的印痕,顯然精神狀態已經被逼迫至極限。
但是,即便如此,她也還是勉強地開口,重複著一次又一次的說辭。
「.立香呢.接下來的話我只能夠和她說」
「.很遺憾,您此刻作為整個卡塞爾,不,整個人類世界最重要的資產,在任務結束後,就算是藤丸立香也需要按照流程申請,完成所有手續後才能夠來見你。」富山教授將資料放在膝蓋上,斟酌著用詞,柔聲說,「就連我作為應急處理人都走了不少流程,藤丸你放心,應該也花不了多少時間的,據說她也很想要見到你,顯得很不耐煩,在外面鬧得挺厲害。」
「.都已經世界末日了,還要在乎這些程序手段嗎?」
也不知道是懷揣著諷刺,又或者單純的情緒發泄,陳墨瞳說出了今日就診後第一句並不那麼機械性的說辭。
富山教授當然樂於見到這樣的表現,但面對問題本身只能苦笑道。
「嘛這是個很有意思的話。如果要我解釋的話——」
「畢竟人類終究是具有缺陷的生物,我們無法變成完美,只能夠盡力製造出完美的『規則』,而無論這個制定出來的規則在執行的年月中暴露出多少問題,我們都至少要遵守它,直到下一次修改,這是為了抵達遙遠的未來所必須要做的事情。」
「.」陳墨瞳看向富山教授,露出疲倦的笑容調侃說,「老師你意外地很會說話啊.」
「什麼叫意外啊.我可是你們的心理教授啊!」富山教授也笑著吐槽。
畢竟,花費一天,陳墨瞳終於開始試圖對話了。
最初甦醒的時候,少女的精神那才叫做不正常,一直在說什麼世界毀滅之類的話題,最嚴重的時候甚至向身邊的人求助立刻殺死自己。
但是,整個卡塞爾內,沒有人會選擇對自己的同伴動手。
在鬧了那麼久之後,陳墨瞳終於疲倦地放棄了教唆別人進行他殺的行為,轉而開始不斷重複一句話。
【我想見藤丸立香。】
很遺憾,理由如上述,藤丸立香的問診程序最快也要今夜才能夠批准下來。
幸好
自己應該也算是完成了作為心理教授的任務了吧?
【喂!這裡可不能硬闖啊,您是——】
【讓開。】
【可是.】
【讓開,我不想說第二遍。】
而就在富山教授想這想那的時候,門外傳來了人的交談聲。
其中一道是學院留下的警衛員的聲音,另一道是
「立香!」
幾乎是在聽到聲音的瞬間,陳墨瞳就將蓋在身上的被子掀開,而富山教授也在同一時間露出了「啊結果還是會變成這樣啊」的無奈表情。
按道理來說,他應該通知上級,例如古德里安之類的教授通報昂熱校長進行處理的。
但是他沒有。
老實說,雖然他也理解,也闡述了程序正確的必要性。
但是就他個人的內心而言,其實也是無所謂的。
「算了,讓她進來吧。」富山教授溫和的說。
畢竟,那可是藤丸立香啊.
就算向上級通報了,最後也只是得到「允許通行」的結果吧?
只是一點時間差而已
沒有關係的。
是啊。
沒有人能夠做到完美。
沒有人能夠不犯錯誤。
人能夠做到接近完美的,只有無數智慧迭加而制的『規則』。
富山雅史在今後的年月中,大概會無數次,無數次的.
想起那一天自己所做出的選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