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間混合了中式與西式的房間中,剛剛路明非插上的香正在燃燒著,散發出沁人心脾的香味。
兩人相對而坐,路明非還沒有從剛剛的故事中回過神來,但安德卻沒有給他消化的時間,將話題直接引向了路明非最關心的事情。
「當年我出了一些問題,你父親在失去雙親後缺乏引導,所以走上了……嗯,不太好的路。」
路明非的心裡咯噔一下,手抓緊的褲腿:「他出事了……他變成那種怪物了嗎?」
安德示意路明非冷靜下來,這才接著說道:
「你是說路麟城死侍化了,沒到那種程度,他現在活得好好的。
實際上,明非,你父親和母親是末日派的一員。」
「啥派?」路明非剛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末日派聽起來好像不是什麼好東西。
「末日派,秘黨的一個分支,是一幫認為人類會迎來末日的投降派。」
「聽上去像個邪教。」路明非想起在紐約見到的舉牌子的末日論者:「他們怎麼會參加這種東西。」
「實際上末日派的理論經過了許多次更新,和傳統的末日論有了很大的區別。
最開始,他們認為龍族的四大君主,你就理解為幾隻特別厲害的魔獸好了,他們會在某一天醒來,然後世界就會在他們的怒火中……轟!」
「四大君主?」路明非想了想:「教官給我們講過,他們是黑王的子嗣,在歷史中醒來了很多次,然後又被秘黨按了回去。」
軍訓並非只有技能訓練,教官也會講一些基礎的龍族知識,給這幫菜鳥們啟蒙。
安德點點頭:「沒錯,所以這套理論很快破產了,按他們表現出的破壞力,只要學了歷史,就沒人相信四大君主能夠毀滅世界。
於是末日派把目標轉向了黑王尼格霍德,他們宣稱有一天黑王會醒來,然後毀滅世界,再次統治人類。」
路明非想起在列車上看到的幻境,那龐大的,死在雪山上的龍軀確實威懾力十足,但這個理論有個致命的缺陷。
「我記得黑王被自己的子嗣背叛,被殺死了來著?」路明非撓撓臉,為末日派感到一絲悲哀。
「正是如此,末日派的第二套理論又失敗了,秘黨中更多的人都認為黑王雖然強大,但並非不可戰勝。
於是順理成章的,末日派提出了第三套理論:暗面君主理論。
他們稱有部分龍王已經甦醒,他們隱藏在人群中,在自己的巢穴中悄悄囤積著物資,靠著聰明和才智在金融領域風生水起。
等到時機成熟,他們就會讓股市崩潰,進一步推動世界大戰,
當世界民不聊生,他們就可以拿出囤積的物資,再次成為世界的王者。」
聽到這個無比荒謬的理論,路明非露出了詫異的表情:「這種話都有人信,末日派的人都是傻*嗎?」
安德攤攤手,無奈道:「這是現在末日派的主流理論,你爸媽就是被這套理論忽悠進去的。」
「啊……」路明非頓時無語凝噎:「可是,為什麼,老爸明明很理智的,還有老媽,那麼好的一個人,怎麼就信了這種東西。」
經歷了華夏多年教育的路明非覺得自家父母這是信了邪*了,除了宗教,路明非實在想不出其他的理由解釋這種事情。
「實際上這一理論是從九十年代才開始興起的,由於紅毛熊的解體,許多毛子知識分子成為了歷史終結論者。
他們大多覺得資本主義不可戰勝,結合龍族的事情,得出了一個結論:
龍王資本家能夠掌握這個世界。」
安德撓了撓臉頰,這理論他說出來都覺得是在扯淡,為什麼龍王不能是高中輟學的賞金獵人或者靠獎學金生存的高中美少女呢?
「為了逃過世界末日,他們決定在北極修個庇護所,你爸媽這些年就在那裡,建建房子,養養雞什麼的。」
「所以他們這些年把我放在叔叔家。」路明非的背駝了下來:「就為了一個莫名其妙的世界末日而去北極修房子?」
「嗯哼,對,你媽還養了不少珍珠雞,作為末日後主要的蛋白質來源。
其實我建議他們養蚯蚓來著,奈何你媽沒法接受蚯蚓肉泥。」
「養雞……」路明非低著頭,有些失落,他一直覺得自己的父母是大英雄,是在各地冒險的大冒險家,但有些時候,總是現實總是如此殘酷。
「不用這麼失望,類似的事情秘黨也在干,學校下面就是其中一個,有各式各樣的動物植物,還有一個海洋館。」安德安慰道。
「當然,別告訴別人,實際上地下的動物園和海洋館是昂熱那小子公器私用,借著修庇護所的名義修的地下野生動物園。」
路明非笑了一聲,他當然知道昂熱是誰,卡塞爾學院的校長,一個西裝革履的老人,偶爾在軍訓時出現,優雅得像個紳士吸血鬼。
「所以秘黨也認為會有世界末日?」他問道,兩邊都在修庇護所,似乎沒什麼不同。
「秘黨認為這幾年龍王會集體甦醒,之後黑王也會甦醒。」安德認真道。
「那聽上去和末日派的理論沒什麼不同。」
「不,」安德搖搖頭:「秘黨會想辦法把讓那些龍王繼續睡過去,庇護所不過是一種保險。」
「而現在,」安德指向路明非:「明非,你要作出一個選擇,是去你父母修建的庇護所,還是留在這裡和秘黨一起戰鬥。」
路明非遲疑地問道:「不是說末日是假的嗎?」
「我只是說人類有機會戰勝龍王,但戰鬥的後果是無法預料的,按執行部的預案,最壞的可能是海平面極速上升,青藏高原成為唯一的陸地。
如果你和你父母在一起,就不用面對未來的戰爭,這也是他們參加末日派的其中一個原因,他們想讓你活下來,明非。」
愛真是個奇怪的東西,能讓人去北極修房子養雞,路明非想到。
「逃避並不可恥,明非。」安德說道:「特別是面對這種事情。」
「做出選擇吧,逃?還是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