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訓結束的下午,路明非正躺在床上,他打量著手裡的燙金邀請函,暢想著今天晚上學生會的舞會究竟會是怎樣的富麗堂皇。
凱撒很有風度地沒有與路明非計較演習的事情,他眉飛色舞地交給了路明非一張舞會的邀請函,表示要把路明非介紹給學生會的大家,讓他們都見識一下學生會的新星。
想來這就是零說的舞會了,路明非翻了個身,上鋪的芬格爾還在噼里啪啦地敲著鍵盤。
按理來說,路明非現在應該去給自己找一身好看的西裝,然後把頭髮梳成大人模樣,然後在舞會上牽著零的手,風度翩翩地旋轉。
但路明非什麼都不想干,經歷了早上的演習與長時間的軍訓,他現在只想趴在床上,當一條天荒地老的鹹魚。
至於有沒有衣服,會不會跳舞,芬格爾說了,學生會的活動大多比較自由,這幫富家子弟啥都見過,大多不介意這些亂七八糟的禮節。
至少芬格爾打算穿身襯衫,然後在舞會上用三文魚和龍蝦慰勞一下自己飢腸轆轆的胃。
毫無徵兆地,路明非聽到上鋪芬格爾敲擊鍵盤的聲音突兀地停止了,房間裡靜悄悄的,氣氛一下子變得詭異起來。
芬格爾的眼睛燃起金黃的火焰,定定地看著被無形力量打開的房門。
「誒,門怎麼開了。」路明非不情不願地爬了起來,用力把門關上。「得找後勤部來修修了。」
啪!
路明非感覺有人按住了自己的肩膀,一雙大手死死地壓住了他的身體。
「結實了不少嘛。」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路明非驚喜地轉過頭,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身後。
「德叔,你……」
「恭喜軍訓完了,所以,我來找你了。」
安德還是那副隨便的樣子,身上的衣服寬鬆得像魔法師的袍子,一雙手壓住路明非的肩膀,臉上帶著似笑非笑的表情。
路明非卻多了幾分忐忑,想到在3E考試時看到的畫面,他咽了口口水,不安地問道:
「德叔,你來找我,有什麼事情?」
安德鬆開壓住路明非的手,打了個清脆的響指,用一種誇張的語氣說道:
「我來帶你看見世界的真實。」
路明非感覺自己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無奈地吐槽道:「德叔你能不能說點我能懂的。」
「好吧,我要給你補習一些歷史知識,免得你在接下來的學習中掛科,也就是俗稱的開小灶。」
安德看了看臉上寫著迷茫的路明非,伸手拉住他的肩膀,向芬格爾打了個招呼後,就把他拉出了宿舍。
路明非跟在安德的後面,好奇地問道:「德叔,你是從哪進來的?」
「當然是從門進來的,只不過你躺在床上沒注意而已。
我難道像是那種會溜門撬鎖的人嗎?」
路明非條件反射似地點了點頭,隨後在安德警告的眼神中趕忙搖了搖頭。
「只是一個降低注意力的小技巧而已。」安德指了指邊上對二人熟視無睹的學生們。
「畢竟我這個情況特殊,光明正大給你開小灶影響不好。」
路明非看著無視二人直接走過的布拉德雷,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但路明非不知道,下布拉德雷眼中,路明非所在的地方其實是一片空地,一個簡單的魔法就能讓安德輕鬆避開任何人的視線。
二人一路前行,一棟古色古香的建築物出現在路明非眼前。
這是之前看到過的,名叫霧月館的中式建築,據說它的名字來自一位龍王。
「你肯定很好奇。」安德不緊不慢地說道:「你爸媽是在做什麼,我又是做什麼的。」
安德轉過頭看向有些手足無措的路明非,這個男孩皮膚被嗮得黝黑,總是彎著的後背總算直了起來,還有了那麼些樣子。
「我會把一切都告訴你,畢竟坦誠是交流的基石。」安德指著面前的建築,陽光打在他的側臉上,顯現出深邃的陰影。
路明非突然有了一種想要逃跑的衝動,秘密有的時候並不是什麼好東西,它意味著責任,而路明非覺得自己還沒有準備好。
但想到這些天發生的事情,路明非生生忍住了這種衝動,邁開腳步,跟著安德進入了這棟建築的內部。
出乎意料的,建築內並無什麼可怕的雕像,或是奇怪的模型,只有一間間教室,透過窗戶,能夠看到其中正在學習的年輕人。
「霧月館是歷史系的教學樓,昂熱把他建成中式的樣子,是為了緬懷一個人。」
「那個人是你的高祖父,密黨獅心會的初代成員,路山彥。」
安德帶著路明非一路前行,坐上電梯下到地下一層,這裡似乎是一處檔案館,各式各樣的剪報,文獻被整齊地碼放在書柜上,看起來賞心悅目。
安德沒有停留,帶著路明非穿過書架,走過保存在玻璃櫃中的珍貴文獻,走向地下深處。
在檔案館的角落,有一扇十分傳統的中式木門,門上用浮雕雕刻著漂亮的花紋與各式華夏神話傳說,看起來就價值不菲。
安德在大門上摸索著打開隱藏在花紋中的暗扣,輕輕推開大門,裡面是一個古色古香的供桌,擺著香爐,祭祀著後方密密麻麻的牌位。
「這裡是路家的祠堂。」安德打開了房間中的燈:「本來在閩州那邊,後來被你太爺爺挪到這裡來了。」
「地方有些小,又經過了些改造,不過大體上保持了原本的韻味。」
安德指著四周擺放的中式木雕說道:「這些木雕版畫都是從原有的祠堂上拆下來的,八仙過海,沉香救母什麼的,雕工很有韻味。」
路明非望著這個小房間中的一切,古老的供桌香案配上現代科技的檯燈,中式的木雕旁擺著西式的沙發,這種地方不像他印象中的祠堂,倒有些像和朋友聊天的會客室。
安德拿出三根線香遞給路明非,將他推進房間裡。
「你畢竟姓路,既然來了,就得給祖宗上柱香。」
路明非看著面前的蒲團與香爐,捻了捻手中的香,他第一次感受到那種歷史的沉重。
「要磕頭嗎?」
「鞠躬就行,他們不會介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