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把梆子塞他嘴裡
儘管身體每一秒鐘都在崩潰,本多忠信的心中卻只有喜悅。
他和猛鬼眾的其他人一樣,都是血統天生有缺陷的人。
但不同的是,他並沒有什麼暴走的傾向,一直能很好地壓制嗜血狂暴的本能,頂多就是喜歡和人比斗。
蛇岐八家的執法者每年都會對本多忠信進行評估,而他每次的評估都是代表安全的綠色。
如果能一直保持這種評估記錄到三十歲,他就會被給予自由,執法者只會每年到他的家中拜訪一次。
如果其他的混血種,大概會很心存怨恨。
人生在世能有幾個三十歲?
三十歲從來沒有離開過深山中的學校,獲得自由後就是一個還沒來得及長大就開始油膩的大齡青年。
但本多忠信卻無所謂,他只要能守著妹妹和有架打就行了。
其實蛇岐八家對他的安排就是給少家主當隨從,天照命的強大足以處理他暴走的後果,而本多忠信的實力也足以輔佐天照命壓服一切。
但到了他二十歲的時候,情況有了變化。
本多忠信的妹妹,十四歲的本多雅子暴走了。
當看見原本嬌小可愛的妹妹變成畸形的怪物時,他知道自己應該第一時間親手殺死她。
這樣至少可以儘量讓她的屍體保留完整。
但當本多忠信想要釋放言靈時,他卻無論如何也念不出象徵力量的龍文。
那是他的妹妹,是他親手給她換尿片、餵奶瓶的妹妹,他在這個世界唯一的親人。
於是本多忠信叛變了,他制服了妹妹,繼而衝破了學校的阻攔。
他本就是天賦極高的混血種,只要他想,學校的高牆從來都無法束縛他的自由。
本多忠信帶著妹妹開始逃命,因為無法進入城市,他們只能在深山老林里過著近乎茹毛飲血的日子。
但即便是這樣的日子也無法一直過下去,本家的執法人還是找上門了。
他可以殺掉這一批追捕者,但這沒有意義。
殺了這一批,下一批就會更強,直到那位天照命帶著煌煌天命來宣判他們的下場。
本多忠信一直很有自信,但也知道自己不可能戰勝那位日本混血種的最尊貴者。
就在他們走投無路時,戴著公卿面具的王將出現了。
他扭動著誇張的步伐走到本多忠信的面前,然後給了他一根藥劑。
「這是什麼?」
本多忠信問道。
「無論是什麼,還會比現在更糟嗎?」
王將發出詭異的笑聲問道。
確實,無論是什麼,也不會比現在更糟了。
當他把藥劑注入雅子的體內後,奇蹟發生了。
所有的突變都被壓制回去,她又變回了那個可愛嬌憨的妹妹。
「陽世沒有鬼的容身之所,背著你妹妹一起墮入陰間吧。」
於是本多忠信穿上了巨大的當世具足,拿上了巨大的布都御魂之劍,成為了猛鬼眾的龍馬。
但就算王將的藥劑也無法一直壓制本多雅子的暴走,兩個月前,她終於無可挽回地變成了真正的死侍。
那是她十八歲生日的第二天。
本多忠信親手斬殺了自己的妹妹,但並沒有太過悲傷。
因為他很快就會陪她一起走那條黃泉之路了。
作為雅子的親生哥哥,本多忠信的血統一樣有不可扭轉的缺陷,只是表現形式不一樣罷了。
王將要給他用基因藥劑續命,被他拒絕了。
他對此世沒有留戀,現在唯一活著的理由已經沒有了。
只是,如果能在死之前,和那位天照命痛痛快快地打一場,等見到雅子也可以好好吹噓一下吧。
所以本多忠信依然堅強地活了一下去,用強大的意志支撐著已經殘破不堪的身體。
他最終還是沒等到那位蛇岐八家的少主,但卻等到了一個更有價值的對手。
無數的雷霆自虛空中誕生,濃郁到接近液態的電漿在本多忠信的盔甲上流淌上,布都御魂之劍都幾乎無法承受住這樣的力量,上面的鍊金法陣冒出絲絲青煙。
當氣勢醞釀到極限時,本多忠信終於拔出了他的最後一刀。
傳說中夏洛子爵能夠將言靈·剎那開到8階,也就是256倍速。
而本多忠信的這一刀,出鞘的速度已經不遜色於8階剎那。
而那被雷霆環繞的身軀,更是擁有堪比三代種龍族的力量。
本多忠信把一切都傾注在了這一刀上,這就是他給這個他從不曾擁有過的世界的絕命詩。
「煌極天霸雷鳴閃!」
他的刀比他的聲音更快,熾烈的電流包裹著鋒利的刀刃,可以斬斷一切的蠻力之外還附帶著可以碳化一切的高溫。
就算是一座銅鑄佛像,也要在這一刀下被碾成齏粉。
但是,還不夠啊。
這樣的力量殺人是夠了,但殺王還差點火候。
就讓我來幫幫你吧。
隱藏在黑暗之中的手拿出了一對黑色的木梆子,用力地敲響並摩擦它們發出沙沙的聲音。
在布都御魂之劍幾乎就要碰到路明非的臉時,梆子聲才正正好地傳入他的耳朵。
路明非的大腦不受控制地自己動了起來,他仿佛聽見一座早已不再轉動的古董大鐘重新運轉起來,正在發出震耳欲聾的報時巨響。
眼前破碎的畫面不斷閃現,一望無際的白色大地,蔓延到天際的白色騎兵團,他們從世界的盡頭延伸到另一個盡頭。
他們發起了一往無前的衝鋒,要把世界吞沒。
不,那不是白色的騎兵,那是萬馬奔騰般的白色狂潮。
不,那也不是白色,而是最深的黑色。
他們經過的地方,再也沒有一絲光明。
好像一柄巨斧在把他的大腦劈開,把另外一個人的記憶塞了進去。
劇烈的疼痛讓路明非,嗯,也沒什麼感覺。
這種疼痛比起「苦痛囚籠」來說不過是撓痒痒而已,而多出來的記憶比起他在銀河中征戰千年的記憶來說也不值一提。
路明非只用了一個念頭就碾碎了這些亂七八糟的幻覺,身體在這之前就已經按照預定的軌跡揮出了鷹劍,但什麼也沒砍到。
驚雷在他的耳邊炸響,陰陽樞機的怒吼驅散了噁心的梆子聲。
路明非睜開眼睛,布都御魂之劍指向天空,極樂館的天花板被這一劍轟出了一個巨大的洞,月光從天而降照在兩人的身上。
「真是,遺憾啊。」
本多忠信搖了搖頭,巨大的身體轟然倒地。
他只有一次揮劍的機會,無論結果如何都會立刻死去。
在斬殺強敵誘惑前,本多忠信選擇了作為一名劍客的信義。
被言靈束縛在他身體中的雷電瞬間失控,將本多忠信的肉體化成了灰燼,只剩下滿布著裂紋的晶瑩骨骼。
路明非看向本多忠信的頭骨,有些過於方正,但依然是純潔的人類之顱。
「你是一個值得尊敬的對手,我會記住伱的名字。」
他朝著本多忠信的遺骸鄭重地行了個天鷹禮。
然後,路明非把目光看向了二樓的陰影。
用卑劣的手段打擾戰士決鬥的人,必須付出足夠的代價。
他朝二樓沖了過去,路上攔路的蛇形死侍都被隨手砍成了蛇棍。
梆子聲越來越急促,路明非腦海中的疼痛也越來越劇烈,幻象也越來越多。
在幽深的地道,破碎的畫面帶著他在一條幽深的地道中爬行,他的腿似乎斷了,像蛇那樣蠕動,可他又覺得自己爬得飛快。
一會兒他又躺在手術台上,金屬器械的閃光,暗綠色和血紅色的液體在細長的玻璃管中搖晃。
疼,好疼,他不顧一切地掙扎,但他好像變成了一條蠶,被繭殼死死地束縛住了。
路明非平靜地旁觀著這一切,這些記憶並不屬於他,而是屬於曾經那個衰小孩路明非。
他沒有興趣替他背負那些痛苦,但他可以替他解決那些製造痛苦的人。
路明非一躍而上跳到二樓,從黑暗中抓出了第三頭戴著公卿面具的王將。
相比之前的智珠在握,它此刻的聲音顯得有些氣急敗壞。
「不可能,你為什麼不受影響?你明明也做過那個手術!」
只要是做過腦橋分離手術的人,就不可能不受到梆子聲的影響。
他已經用另外幾個試驗品試過了,百試百靈。
「蠢貨。」
路明非淡淡地說道。
這種低級的手術怎麼可能對他生效,他承受的痛苦在這顆星球之上。
「蠢貨,你才是蠢貨,你根本不知道,我擁有了什麼樣的力量!」
王將憤怒地說道。
黑暗中,晦澀恢弘的龍文響起,蛇形死侍們的肌肉纖維瞬間膨脹,身上的鱗片快速生長覆蓋,顏色也變成了青銅色。
言靈·王之侍,能夠選擇性地強化領域內活體的身體機能和進攻性。
這還沒有結束,這些怪物紛紛從身上的隱蔽處取出了一根彩虹般的藥劑注入了自己的身體。
從顏色和形態來看,正是小山隆造研發的血統藥劑,莫洛托夫雞尾酒。
在不斷提升的血統刺激下,蛇形死侍們發出野獸般的嚎叫。
隨著血統而提升的殺戮欲望催促著它們,去撕咬、去吞噬、去絞殺!
原本輕鬆可以擊穿它們鱗甲的子彈,此刻竟然只能彈出一片片火花。
經過言靈和血統藥劑雙重強化過後的蛇形死侍,已經變成了真正的怪物,足以發起戰爭的怪物。
「看,這就是王的軍隊!」
王將癲狂地叫道。
果然想變成異形的人腦子都已經壞掉了。
路明非沒興趣和一個白痴多說什麼,奪過他手裡的梆子塞進了他的嘴裡。
王將龍化想要反抗,被路明非瞬間打斷了所有的關節。
「和你的畸形玩具堆一起用火焰洗洗腦子吧,可憐蟲。」
路明非撕裂了他的嘴巴,將一台PSP強行放了進去。
然後,一腳把王將踹飛到了蛇形死侍中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