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異形也配念詩
水是至柔至剛之物。
當它是小河的時候,一頭卡比獸就能將水流阻斷。
但當它變成洪水的時候,山也會被衝垮。
這些水龍只有樹幹那麼粗,但在言靈的作用下,裡面蘊含的力量不下數噸。
就算是混血種,也會被這種超自然的力量壓垮。
除非,他們也擁有一樣的力量。
天狗的蓑衣在黑暗中散發著瑩瑩微光,將砍在他身上的刀劍全都擋住。
然後他長大嘴巴,發出一聲悠長恐怖的嚎叫。
「嗷嗚!」
幽深的黑暗在號令下蠕動,化成三張虛空大嘴,將撞向楚子航、芬格爾和天狗自己的水龍吞入虛無之中。
《續資治通鑑·順帝》記載:「至正六年司天監奏:天狗星墜地,血食人間五千日。」
原來這隻天狗不是高鼻紅臉的妖怪,而是吞天食月的凶獸。
言靈·天狗食月!
可以看出來發動言靈對天狗的消耗很大,當水龍被虛無吞噬,他的身形立刻一陣晃動。
周圍的黑衣人對這神奇的景象視若無睹,鋒利的刀劍再次向天狗砍來。
這次蓑衣也幫不了他了。
面對迎面而來的死亡刀光,天狗的嘴角卻露著一絲笑意。
因為他知道,有人會替他擋下一切。
身穿純白和服的女子足尖一點,纖細的身影如同一隻雲雀般飛出,落在了天狗身前。
蒼白的雙手往上一舉,一把無形的大傘撐開將兩人籠罩其中。
鋒利的武士刀和沉重的水龍都被雨傘擋在外面,傘面慢慢地變形卻屹立不倒。
言靈·雨女!
傳說的雨女會害死借給她傘的男人,而現實中的雨女卻用自己的傘保護心愛之人。
現在,水龍只剩一條了。
無數雙目光看向站在駕駛室面前的男人,相比他巍峨的身軀,粗壯的水龍也不過如爬蟲一般。
路明非甚至沒有拔劍,只是右腳往身後一滑,擰腰擺臂,一記簡單的刺拳就把兇猛的水龍打成了漫天水花。
「真是怪物級別的強大。」
芬格爾忍不住心裡吐槽。
雖然他開啟言靈·青銅御座後也可以做到,但路明非可是沒有言靈的。
他甚至還穿著那套成品版「苦痛囚籠」。
路明非掏出手機看了眼,已經是晚上七點半了。
「離東京還有多遠?」
他用英語問那個年輕人。
「大概還有800公里。」
年輕人回道。
標準的日式英語,還好數字說得還算清楚。
路明非皺了皺眉頭,再這樣拖下去,他們就無法在天亮前趕到東京了。
他是個非常守時的人,既然說了晚上到,晚上就一定要到。
「芬格爾,加快點速度。」
路明非說道。
他的聲音並不大,卻穿透了風雨聲和打鬥聲,傳進了芬格爾的耳朵。
「好吧,既然團長你這麼說了。」
芬格爾聳了聳肩。
下一秒,他的全身骨骼發出輕微的爆響,皮膚也泛起青銅之色。
原本就魁梧的身材再度膨脹,寬大的T恤被他撐得幾乎要碎裂開來。
言靈·青銅御座。
這種在言靈序列表中排名第87的言靈並沒有像其他言靈那樣神奇的能力,它的作用非常單一。
那就是極短的時間內強化釋放者的肉體,將他的骨骼、皮膚和肌肉都強化到可以近距離抵擋子彈的程度。
同時,釋放者的爆發力、耐久力、自愈能力也會全面提升。
在這種狀態下的芬格爾,就如同希臘神話中的半神一般。
青色的拳頭轟然打爆雨滴,將一個黑衣人連刀帶人一起打斷,飛出甲板掉進海里變成了人落。
幾把刀同時砍在他的要害上,卻只是讓他的肉露得更多了而已。
這邊芬格爾在大發神威,那邊楚子航也沒有落後。
他和路明非一樣,一直沒有覺醒言靈,但千年老兵一手調教出來的劍術,一樣讓他成為了恐怖的殺戮機器。
添加了鍊金材料二次鍛造的頭骨劍劈開了面前的刀光劍影,御神刀·村雨則劃出了一片血雨。
殘肢斷臂被切開的喉嚨,楚子航站在血雨之中,宛若魔神。
這就是他這段時間特訓的新成果,二刀流·淨世斬。
團長親手打造的頭骨劍當然要用,但父親留下的「遺物」不用也未免可惜,於是路明非就從記憶宮殿裡找出了一種雙劍劍技傳授給了他。
這種劍技是他和鳳凰之子戰團的冠軍交流時學到的,對方華麗高效的戰技和塗裝都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怎麼說呢?雖然對方自稱是帝國之拳的子團,但紫金色的配色和鳳凰團徽都讓路明非聯想到某個已經叛變的軍團。
當然,在沒有確鑿的證據前,他不會對任何人提起心中的疑問。
在認真起來的芬格爾和楚子航面前,甲板上的形勢很快向偷渡方傾斜。
就在這時,粗獷的樂器聲從不遠處的船上傳來,甲板上的黑衣人紛紛發出了悽厲的嚎叫聲。
「臥槽,集體精神病犯了?」
芬格爾被嚇了一跳。
打架他不怕,但精神病他還真有點犯怵。
黑衣人當然不是發病,但比發病還要可怕得多。
青色的鱗片快速覆蓋他們的全身,尖銳的骨刺刺破堅韌的黑衣,金色的瞳孔綻放出懾人的光芒,蒼白的臉色就像屍體一樣。
「死侍!」
楚子航怒氣勃發。
即使因為復仇的執念,也是因為褻瀆人類純潔身軀的憤怒。
「猛鬼眾!」
天狗也同樣咬牙切齒。
他猜到可能是這幫傢伙,但沒想到對方居然真的會在海上截殺他們,而且還派出了這麼大的陣仗。
十幾道鉤爪鉤住了漁船的船舷,一群同樣死侍化的黑衣人躍進了甲板。
被包圍的四人感受到了沉重的壓力,這些黑衣人的血統全都在B級以上,死侍化後血統濃度更是暴增。
而且最可怕的,這群死侍的眼神雖然嗜血但依然靈動,他們還保留著自己的意識!
局勢再度扭轉,就算是一座鐵山也會被這群兇猛的鬼物撕碎。
天狗的臉色陰沉,讓客人幫忙禦敵已經是底線了,他絕不允許客人死在他的船上,那將是用生命也無法洗清的恥辱。
鱗片在他的臉上浮現,額頭也出現了角狀的突起,他瘋狂壓榨著體內的血脈,打算釋放究極的天狗食月。
天狗之牙將吞噬一切敵人,以及他自己的生命,但他並不在乎。
人生於世間,應當像櫻花一樣絢爛。
只是...
天狗看向雨女,眼中閃過一絲不舍。
雨女默默地握住了他的手,無形的傘再度膨脹,將楚子航和芬格爾也籠罩其中。
嬌嫩的皮膚像樹皮一樣皸裂,鮮紅的血珠將純白的和服染成了赤衣。
「愛してるよ。」
天狗溫柔地說完這句話,眼中的金光暴漲,就要釋放最後的言靈。
「團長,點子扎手,速來!」
芬格爾的破銅鑼嗓子在甲板上迴蕩,完全破壞了這悽美的氣氛。
「交換位置。」
路明非看了他一眼,一腳踏出,巨大的力量讓整個甲板都為之震動。
幾個閃身之後,他就闖進了這片非人的戰場。
路明非隨手一抓,一個黑衣死侍就被他抓在手中。
看著那扭曲變形的面容還有身上長出的異質器官,他的怒火瞬間被點燃。
「異形受死!」
雙手一分,死侍的骨骼發出不堪重負的聲響。
不得不說,龍化後的身體確實堅韌,能夠將生牛皮扯斷的力量居然只是讓它的皮膚出現了裂痕。
但這樣的表現只是更加加劇了路明非的憤怒而已。
「死來!」
他抓住黑衣死侍的脖子用力一折,細長的脖子立刻完成了磁鐵的形狀。
但這並不是結束,路明非撕開了死侍的衣服,露出高高隆起的背脊。
他如巨靈神般地大手扣住脊柱,用力一扯,長滿骨刺的脊椎就扯了出來,抓在手中就像一條白色的毒蛇。
路明非冷冷地掃視著剩下的死侍,就像準備清理害蟲的園丁。
即便是只有本能的死侍也會對這種暴力感到畏懼,更何況是這樣還保有神智的變種死侍。
最接近他的黑衣死侍都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握著武器的手也微微顫抖。
這樣人性化的表現反而更讓路明非感到噁心。
那些被司徒登強行轉化的死侍讓他感到憤怒之餘,又有著深深的憐憫。
而這些還保有自我意識的死侍,不想著怎麼維持人類的尊嚴,還選擇和異形同流合污。
對這種無可救藥的渣滓,路明非只會賜予他們最徹底的淨化。
「去保護駕駛室。」
他冷冷地說道。
芬格爾看出團長心情不佳,騷話也不敢說了,麻溜兒地和楚子航跑去了駕駛室。
路明非掃了天狗一眼,臉上的鱗片有些刺眼。
冰冷的目光瞬間澆滅了天狗心中所有的火焰,鱗片和突起瞬間回縮,黃金瞳也暗了下去。
「墮落者必將被淨化。」
他平靜地說著像是威脅又像是箴言的話語,信步朝黑衣死侍群走去。
一個黑衣死侍無法忍受這樣的氣氛,嘶啞的聲音用日語喊了句什麼。
「極楽も地獄も先は有明の,月ぞ心に掛る雲なき。」
「他說什麼?」
路明非問道。
「極樂地獄之端必有光明,雲霧解散心中唯有明月。這是名將上杉謙信臨終前的絕命詩。」
天狗小心地說道。
日本的名人死之前都喜歡留下絕命詩,詩寫的越好名氣也就越大。
至於作者是不是他們本人,那就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了。
「光明,異形也配?」
路明非冷笑一聲,然後扔出鷹劍,將這個勇敢的死侍和它身後的同夥釘成了一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