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英倫紳士李嘉圖
越過平淡如舊的周四，九月的最後一個周五如約而至。
軍訓一周，考試一周，然後因為蘇曉檣和柳淼淼的事各忙活了一周，一個月的時間也就這麼過去了。
雖然只是一個看似和往常一樣的周五，但是空氣中很明顯地瀰漫著一種蠢蠢欲動的焦躁情緒，陽光猛烈，風聲窣窣，連學校里發情的貓叫似乎都比往常要歡了一些。
路明非原本對這種情緒的變化也是一頭霧水，一直到放學收書包時，聽到身旁趙孟華和徐岩岩徐淼淼的聊天，才忽然明白了校園裡之所以這麼焦躁不安的原因。
「老大，你國慶節去哪兒旅遊啊？」開學不到一個月，徐岩岩和徐淼淼已經認上趙孟華做大哥了。
星期六是9月30日，這個周末連著國慶節。在國外留學了好幾年，路明非都差點忘了國慶節還有七天假這一茬了。
難怪昨晚路鳴澤在QQ上給他發消息，說叔叔問他電話怎麼一直關機，還問他星期五回不回去。
「去年去的澳大利亞，今年應該會去紐西蘭或者尼泊爾吧。」趙孟華大聲說。
「哇！老大求抱大腿！」
「這有什麼好抱的，其實尼泊爾10月份是旱季，天乾的要死，當地人吃的都是蘿蔔條和青菜葉，也就風景還算勉勉強強，我還情願在國內呆著呢。」
嘴上總是這麼說，但也沒看見他有哪一年的國慶真在國內呆著。
趙孟華眯起眼睛擺擺手，轉頭問陳雯雯國慶節有什麼計劃。
「應該就會呆在家裡吧。」陳雯雯想了一會兒之後說。
「不出去旅個游麼？」
「嗯。」陳雯雯搖頭，「不出去。」
路明非明顯感覺到的一點就是，最近這段時間，趙孟華和陳雯雯之間那種若有似無的互動感好像越來越多。
但是這種互動具體是什麼時候開始變多的的，路明非也說不清楚。
嗨，沒事想這麼多幹嘛呢？路明非搖頭。
說不定上輩子的時候，這兩人也是很早就有這種互動感，只是當時的自己一門心思只放在陳雯雯身上，所以才沒有察覺。
因為答應了蘇曉檣，今天晚上要去打理一下造型，為明天的晚宴提前做準備，所以路明非並沒有很著急，而是慢悠悠地收拾著書包。
等到教室的人都走的差不多的時候，蘇曉檣才蹭地站了起來，單手在身後拽著書包的袋子。
「走？」小天女問。
夏彌還沒睡醒；酒德麻衣的話已經提前跟她說過今晚自己可能要很晚才能回去，給她留了些錢要她隨便吃點；叔叔那邊自己已經說過周末才回。
路明非在腦海中搜尋了一圈，確定一切都已經安排妥當，於是點了點頭：「走吧。」
還沒走到校門口，就已經遠遠的看見了蘇曉檣家的那輛黑色奧迪A8。李叔站在車門旁，提前為他們打開了后座的車門。
蘇曉檣先上了車，路明非跟李叔打了聲招呼之後才跟著坐了進去。
「你說的那個造型店在哪兒？」
「就在市中心。」
蘇曉檣說，「不過我們要先去老城區一趟。西服已經給你改好了，我們連著西服一起帶到造型店去，到時候做完造型之後得試試看西服跟形象搭不搭，不搭還得改。」
路明非倒也沒說什麼，他也知道參加一場晚宴，其事前準備工作十分之麻煩。
凱撒參加宴會的時候有一整個排的化妝師在化妝間候著，隨時準備給凱撒補妝。這樣一比下來他經歷的折磨還算少的。
「那等下到老城區的時候，能先在五一路停一下嗎？」路明非問。
「五一路？」蘇曉檣皺眉，「伱手機壞了？」
五一路是最早是他們這邊電子產品一條街，從最早的BB機到後面的大哥大再到現在的手機和MP3，水貨行貨應有盡有。
不過近幾年隨著幾個新的商圈建立，年輕人更喜歡去以大洋精典mall為代表的超商去買電子產品，五一路上的生意也就不必往日了。
「不是，是我手機卡掉了，要補辦一張。」
路明非撓了撓頭。家裡柳淼淼送的那台諾基亞N73還沒拆封，所以他沒說那台諾基亞N73已經進水泡壞了的事。
「要多久？」
「半個小時左右吧。」
「行，你儘量快點。」
這幾天沒有手機用，著實有點不方便。剛好等下要去過老城區，順路給酒德麻衣買台手機，自己也補辦一下電話卡。
雖然酒德麻衣沒有把身份證給自己……額，她好像是霓虹人，應該是護照。
不過這個年代的手機號碼還並沒有強制實名，路邊到處都有賣不記名電話卡的。
到五一路上的營業廳時，工作人員還沒有下班。補辦電話卡的流程需要一定時間。
趁著這個功夫，路明非去附近的手機店，給酒德麻衣買了一台價格不菲的索尼手機。
當然不是因為酒德麻衣說的那句「加倍還給他」，只是單純覺得她是霓虹人，用霓虹的手機應該更習慣一些！
買完手機回來，手機卡也已經補辦好了。
路明非回到車上，問：「接下來去裁縫店？」
「不用了。」
小天女淡淡地說，從腳邊拿出一個紙袋塞到路明非懷裡，接著指了指自己的Longines腕錶。
「我已經先去裁縫店給你把西服拿回來了。補辦張手機卡你居然花了一個小時！」
好在蘇曉檣聲音聽上去雖然聽上去十分不爽，但是並沒有再多說什麼，而是讓司機李叔徑直把車開去市中心的一家造型店，塗了亮色系指甲油的指尖在大腿上彈琴般敲擊著。
路明非用餘光打量著蘇曉檣的側臉，感覺小天女好像變了點，以路明非對另一個世界的她不甚了了的了解，小天女對於時間觀念十分之在乎。
當時文學社一次聚會，趙孟華遲到了半個小時，小天女都懟了他很久。
好像重回高中之後，那些曾經內心篤定的人設或形象，都發生了扭曲而模糊的改變。
蘇曉檣也沒有他想像中的那麼刁蠻和不講理；柳淼淼並不高冷，反而熱情到有些黏人；陳雯雯倒還是那個安安靜靜的文藝少女，但是卻不再給他那種宜室宜家的感覺。
「對了，你國慶節去哪兒玩？」路明非沉思的時候，小天女忽然問道。
「額……」
以往每個國慶節，他都是跟路鳴澤擠在同一個空調房裡搶那台老舊的破筆記本玩，有時候則會和路鳴澤和諧的一起看番劇。
現在自己一個人搬出來住，不用再跟路鳴澤擠在一個房間搶同一台電腦，但是會做的事應該還是大差不差。
要是沒出柳淼淼她媽媽那檔子事的話，他其實還有一個約柳淼淼去看《baby計劃》的選項，享受享受未盡的青春。這是老早的時候他就想好的事情。
但是現在他和柳淼淼處於暫時斷聯的狀態，估計是沒法約她出來了。
「怎麼？」路明非問，「你有什麼計劃？」
「有機會也跟你沒關係。」蘇曉檣呲牙做鬼臉。
「切。」
路明非故作不屑地撇了撇嘴，心裡想的卻是，自己和小天女之間的互動感，好像也越來越強烈了？
……
加州陽光小區，某棟別墅。
柳淼淼穿過走廊，走到房間門口，輕輕敲了敲門。
1、2、3……她在門外默數，直到數到5的時候，門裡面那個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聲音才終於說了一聲「進來」。
她推門而入，在身後關上房間的門。
父母的共同房間，但此時只有自己的媽媽在，國慶節將至，她的爸爸還在公司裡面開會，對假期期間的事宜進行安排。
看見自己女兒進來，季如煙緊繃的臉漸漸舒緩，她笑著把柳淼淼招呼到身前，輕輕摸了摸她的頭。
「練琴累了嗎？」季如煙問。
「不累。」
「之前那首曲子你應該練了很久吧？突然讓你換演奏曲目，確實有點難為你了。」
柳淼淼搖頭，《出埃及記》這首曲子相當經典，她以前學琴的時候練過很多遍這首曲子，所以這首曲子上手起來其實很快。
真正讓她覺得累的不是突然換鋼琴曲，而是……
看著自己的女兒最近幾天臉上總是寫滿愁容，季如煙心裡也知道大概是因為什麼原因。
真是女大不中留……季如煙現在終於體會到了這句話的意思。
不過，剛開始的時候是會有陣痛期，過段時間應該就好了。
季如煙心裡想著，從抽屜里取出兩張門票遞給柳淼淼。
柳淼淼從自己母親手裡接過門票，看了一眼後就愣住了：「這是？」
「是黃羽佳的私人音樂沙龍門票，這周六晚上她在普倫斯洲際酒店有一場音樂沙龍，我託了好幾個朋友的關係才買到的。」
黃羽佳是出了名的音樂才女，同時也是她最崇拜的鋼琴家，甚至一度還是她想要成為的目標。
要是往常，柳淼淼肯定早就開心地跳了起來，抱住自己的媽媽了，但是她和自己母親之間的氣氛稍微有些微妙，一時間竟有些不知所措，只是呆呆地握著票。
季如煙知道柳淼淼現在心裡的矛盾，並還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輕輕揉了揉自己女兒的頭。
「明天晚上，咱們一起去吧？」
「嗯。」
……
蘇曉檣說的是「造型店」，路明非原本以為可能是類似於美髮沙龍或者美容沙龍一樣的地方，不過是門面大一點，剪頭髮的師傅看起來專業一點，可能操著一口香港口音也可能操著一口偏日式的口音。
但是沒想到小天女這次說的還真的只是一家店，不僅門面相當小，而且位置還相當隱蔽，車在小巷子兜了好幾圈才抵達一個小小門面。
「這家造型沙龍是會員制的，平常不接待一般客人。」
路明非跟在蘇曉檣身後進去，才發現裡面的空間其實相當之大，而且好像有好幾層。
前台漂亮的迎賓小姐微笑著打招呼，蘇曉檣從卡包里劃出會員卡之後，其中一個迎賓小姐才帶著他們進了一個包間。
路明非洗完頭，剛在座位上就坐，一直默默等候在旁的那幾位妝扮精緻面容姣好的化妝師就撲了上來，身邊鶯燕環繞的感覺一瞬間讓路明非以為自己回到了高天原的牛郎店。
她們對著路明非上下其手，分工十分明確：有人負責扒他的衣服，有人替他圍上圍布、有人在準備等下要用的工具、剩下的人則拿出不知道什麼東西，在他的臉上脖子上粗暴地塗抹，手法跟醃雞肉似的。
「輕，輕點……」
路明非疼的齜牙咧嘴。小天女則抱著雙臂，在旁邊幸災樂禍地笑。得意洋洋的樣子讓路明非一瞬間覺得小天女是不是在整他。
不過粗暴的塗抹也沒有太久，幾分鐘之後，他被帶上面膜，然後髮型師在身後為他梳理起頭髮。
「小哥要剪什麼樣的髮型？」漂亮的髮型師問蘇曉檣。
小天女走了過來，上下打量路明非的臉，然後說出了一推名詞。單拿出來一個字路明非都認識，組合在一起他卻有些聽不懂。
髮型師點了點頭，銀色的剪刀在他稍長的發端上飛舞起來。
現在他的臉被裹成了粽子，誰知道等下還會被化上怎樣的娘炮妝。
路明非看著鏡子裡面的自己，忽然有一種開盲盒的感覺，等下開出來的是神是魔還是不知道是神魔都全憑運氣。
不過想到自己在高天原當牛郎的那段經歷，想必不會化出比當牛郎那會兒還誇張的妝了吧？
蘇曉檣則一直皺著眉毛，站在他的斜對面，時不時對造型師提出新要求。也虧她能記住那麼多路明非聽不懂的名詞。
不知道多久之後造型師的表演才終於結束，鏡子裡的路明非頭髮被剪短燙染，梳理成了一個背頭。臉上也被化上了合適的輕薄妝。
不得不說小天女的審美確實在線，她想到路明非有一種英國老痞子的氣質，因此特地挑了一個英國貴族學校高中生最常見的「Preppy Chic」的英倫學院派背頭。
既不會太顯年齡，掩蓋路明非本身的青澀學生氣質，也憑空給路明非派生出了一種深藏不露的貴氣。
路明非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想著自己要是以現在這幅尊容走在昂熱身邊的話，就算說自己是他的私生子，說不定也會有人信吧。
「還不錯嘛。」小天女上下審視著路明非，露出讚許的目光。
沒想到這傢伙打扮一下之後還真有那麼點樣子。現在就算站在楚子航旁邊恐怕也絲毫不遜色吧？
不，說不定還會更加出色一點，畢竟身高比楚子航高好幾公分呢。
「旁邊有換衣間。」蘇曉檣打了個響指，「你換上那身西裝，再出來讓我掌掌眼。我看看合不合適。」
……
本章字數回到4000字+，凌晨還會寫一章，明中午發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