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死一般壓抑。
潑天的雨水像是從黑雲密布的天際直接倒灌下來,傾瀉整個世界。
再也沒有比這更狂暴的天氣了。
仿佛突然出現在教堂裡帶著公卿面具的傢伙不是人類,而是從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違反了世界法則。
若仔細聽,周圍甚至傳來哭泣或是獰笑的聲音,它們匯聚成層層疊疊的聲浪,像是有無數隻灰白色的手從黑暗裡伸出來,要把人拖拽進地獄。
帶著慘白公卿面具的傢伙幽幽抬起頭,目光平靜看向男孩懷裡的繪梨衣。
女孩絕美的臉龐微微發白,身子下意識的往路明非懷裡縮了縮。
她一改此前的歡快與期待,整個人變得驚懼起來,像是看到了自己噩夢裡的身影。
路明非將繪梨衣抱在懷裡,柔聲安慰道:「繪梨衣,不怕,有Sakura在的。」
他能夠感受到女孩渾身都在輕顫。
感受到懷裡傳來的溫暖,繪梨衣的情緒穩定了很多,只是看向公卿人的目光仍然充滿驚悸。
她抬頭看向路明非,「Sakura,我們快點離開這裡好不好?」
繪梨衣不僅僅是自己害怕,她更擔心路明非受到傷害。
路明非點點頭,輕輕拍了拍女孩的腦袋,輕聲道:「放心吧繪梨衣,Sakura一會就帶你離開。」
說完,他抬起頭,冷冷看向公卿人。
這個令人噁心的傢伙終究是出現了。
他當然知道對方的身份,正是猛鬼眾的領袖王將,不,準確來說,無論是王將還是橘政宗,他們都是赫爾佐格的影武者。
對方氣息詭異,看似站在那裡,卻無法被鎖定氣機。
像是一個壞掉的耳機,雙聲道來回跳躍,某一刻他甚至無法感受到對方心臟的跳動,仿佛站在面前的是一個死人。
公卿人的目光幽幽朝路明非看了過來,眼神里迸發出濃烈的熾熱欲望。
路明非知道,對方那是在看上等獵物的眼神,他已經成為了王將的獵物,又或者說是一道食物。
他聽到了那貪婪猙獰的磨牙吮血聲,對方已經迫不及待了。
「路明非閣下,很榮幸我們能在這裡見面。」
王將語氣沙啞的開口,像是毒蛇在被窩裡嘶嘶爬行。
直接被道出名字,路明非並沒有意外,畢竟那次雨夜裡的機車暴走族就已經出現了對方的爪牙。
王將和橘政宗信息互通,當然知道他的信息。
路明非冷冷看向對方,「你是在找死知道麼?」
王將冷笑起來,「不愧是能夠一刀毀掉靖國神社的S級,路明非閣下,你是如此強大,對於神來說,你知道自己是多麼美味的祭品麼?」
「祭品?」男孩眯起眼。
「沒錯,只要把你獻祭給神,神就能夠再度降臨人間,那是無與倫比的偉大榮光,同樣這也是你的榮光。」王將語氣變得狂熱起來。
「我倒想要看看你所謂的神是個什麼東西?」
「放心,神的子民早已期待著跟你見面,馬上他們就會熱情的把你帶到神面前。」王將期待的說。
他雙手緩緩伸展開來,一身黑色牧師服飄蕩起來,外面的風雨頓時變得無比狂暴。
整座教堂變成了波濤洶湧大海里的一艘小船,而船外是如墨汁般的無邊黑暗,裡面潛伏著一頭頭嘶吼的怪物。
伴隨著密集的沙沙聲,仿佛如交纏的群蛇。
轟隆隆!
熾白色的閃電撕裂夜幕照耀在天地間,同樣也照亮了教堂外的無邊黑暗。
路明非抬頭看去,瞳孔微微一縮。
教堂外的狂暴風雨中,赫然站立著一頭頭人面蛇身的猙獰怪物。
它們雖然長有一幅幅人類面孔,有老人、女人,甚至還有稚童,可這些人類面孔像是被狠狠撕裂過,又如同布偶一樣再度縫合起來。
只是為他們修復的人很顯然沒多少耐心,把這些面孔胡亂拼湊一通,整個五官大多扭曲如惡鬼。
依稀還能夠分辨出屬於人類的一部分,可從脖子以下就開始畸變,下半身像是融合了蟒蛇般的尾部,隱約還能夠看到腳的殘留,仿佛這些人此前都是人類,只是後天經過未知變異才成為這幅模樣。
此刻這些怪物的目光凝望教堂,眸子裡的金色瞳孔透著毒蛇般的冰冷與嗜血,從它們嘴裡卻發出嬰兒般的啼哭聲。
它們巨大的嘴巴裂開來,露出了一排排尖利長牙,末端分叉的舌頭像是紅色小蛇嘶嘶顫動。
凌厲的風雨拍打在怪物們身上,像是砸在鋼鐵上傳來鏘鏘聲響。
它們的外形讓人不由想到了世界各國里那些記載有人面蛇身的神話,是類似魔鬼一類的東西,象徵著極致的神秘與邪惡。
遠古的先民們或許曾親眼目睹過類似的東西在他們面前撲擊,所以將其記載下來,刻畫在古老的石壁上。
它們是如此猙獰可怖,它們可以是惡鬼,是惡魔,是天地間一切邪惡化身,但絕不可能是上帝製造的物種。
這些可怕的東西更像是魔鬼跟人類世界開的一場玩笑,還是玩不起的那種。
如今這種極致神秘與邪惡的東西就這樣從神話故事裡走向現實,出現在了真實的世界裡。
「死侍麼……」
路明非盯視著這些怪物,聲音低沉。
他瞬間就知道怪物們的真實身份,對於這些可怕的東西,他上一世就見證過。
尤其是這種蛇形死侍,每一頭的實力都堪比A級混血種。
當初他更是在高天原酒窖里與一頭蛇形死侍「慘烈」搏鬥過,不過慘是對他來說,當時他差點沒被對方一巴掌拍死。
「路明非,看看神的子民是多麼喜歡與渴慕你,它們已經迫不及待的要把你獻祭給神了,而能夠成為神的祭品,這是神賜予你的無上榮耀。」
王將的語氣變得無比狂熱,就像是一個瘋狂的牧師在宣揚教義。
隨著他話語落下。
一聲聲嗜血般的嘶吼響徹。
教堂外怪物們的黃金瞳獰亮起來,它們扭動猙獰的蛇身,竭斯底里的朝著教堂滑行而來。
遠遠看去就像是一幕凶暴的死亡狂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