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末,桃花盛開的時候,路明非回到了故鄉,回到了那座海濱小城,回到了嬸嬸那個大嗓門嚷嚷的城市。
將近一年的奔波,重回故土,心情沒有激動,沒有複雜,只有水一樣的平靜。
路明非上樓,掏出鑰匙開門,迎面就是一陣飯香。
糖醋排骨,酸辣魚,香辣雞丁,還有個豬骨湯。
嬸嬸一家正圍在餐桌上,嬸嬸大聲的數落著路鳴澤。
沒有了路明非在,路鳴澤就成了她念叨的對象。
因為開門的聲音,叔叔嬸嬸和表弟路鳴澤那個小胖子一臉警惕的盯著門口,懷疑家裡遭賊了。
特麼主人還在家裡呢,就敢撬門。
嬸嬸也不說話了,拿起了牆角的掃把,叔叔還從廚房了摸出了菜刀來。
路明非一進門,就看到嬸嬸一家嚴陣以待的樣子,特別是看到叔叔手裡拎著的菜刀,路明非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怎麼回事?怎麼還動刀了呢?」
路明非心想就算他離家將近一年也不至於動刀吧?
「明非回來了?你爸媽呢?」看到是路明非,叔叔趕緊放下菜刀,然後跑到門口張望了一下。
「爸爸媽媽沒跟著回來。」路明非撓了撓頭說道。
他這次休學的理由,就用的爸媽帶他去旅遊了。
「多大的人了啊,也不知道回家裡看一下,多少年沒見了。」叔叔有些失落,嘴裡嘟囔著。
「喲,還捨得回來呢?」嬸嬸尖聲說道,有些陰陽怪氣,「人家一家滿世界到處旅遊呢,哪能想得起你啊。」
「明非吃飯了沒有,來,正好一起吃。」叔叔對路明非使了個眼色,讓路明非不要理會嬸嬸,拉著他落座。
路明非從包里掏出一盒化妝品遞給嬸嬸,「專門給嬸嬸帶的。」
嬸嬸接過化妝盒,語氣緩和,端正了身子,「還是名牌啊,算你還有點良心。」
雖然這樣說著,嬸嬸眼裡卻是掩藏不住的暗喜。
...
...
路明非和嬸嬸一家人吃完了飯,回到了他的小房間。
房間裡的東西並沒有多大的改動,也很乾淨,似乎有定期打掃。
路明非在床上躺了一會,登上QQ。
上面有繪梨衣發來的消息,說哥哥源稚生他們又開會了,討論她的血統為什麼突然穩定了下來,問了她好多問題啊之類。
路明非看著這些消息,不由笑了一下,然後回復道,「記得不要理橘政宗,不要搭理他,也不要聽他的話知道嗎,他是壞人。」
繪梨衣:「知道啦,我不喜歡他,他在旁邊心裡會不舒服。」
繪梨衣也不知道這種感覺是怎麼回事,家族裡的人都說橘政宗是她父親,可是呢,繪梨衣對橘政宗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感情,甚至還比不上源稚生。
而且,在她的觀念里,她甚至沒有父親這個概念。
在她眼裡,橘政宗和家族裡的其他人沒什麼區別。
路明非回復完,然後看到了蘇曉檣距離去年之後,今天的第一次留言。
路明非點開信息框,這位蘇大款開頭罕見的就是一頓罵。
蘇曉檣:「瑪德,真是遇見鬼了!你知道我看到了什麼嗎?我居然在一個宴會上看到了怪物你敢信?」
沒頭沒腦的一句吐槽後,她又發道,「今天聚會,趙孟華請客,你來嗎?」
「都要畢業了,你還沒點消息,不會真的失蹤了吧?哪有旅遊一年不回的?」
路明非看著蘇曉檣的消息,想了想,回道,「去。」
...
...
帝皇KTV,蘇曉檣坐在角落裡發呆,有些心神不寧。
好幾個狗腿過來,都被蘇曉檣打發走了,還以為蘇曉檣是因為趙孟華和陳雯雯熱情合唱不高興呢。
KTV里,在眾人的起鬨下,趙孟華正和陳雯雯合唱,熱鬧極了。
趙孟華還是那個成績好,又對散文詩集有涉獵,還被一眾小弟簇擁的大哥。
陳雯雯也還是那個文靜容易害羞的女孩,與趙孟華合唱都細聲細語,但唱得很好聽,聲音脆脆的。
可是蘇曉檣根本沒有心思,若是之前,看到趙孟華和陳雯雯這麼配對,她說不得心裡有些不舒服。
但此刻,她滿腦子的都是那個脖子上長著鱗片,有著金黃瞳目的怪人。
三天前,她在父親的要求下,陪她父親出席了一個高端的宴會。
那天,在宴會進行時,蘇曉檣覺得有些悶,就抽空去了一趟廁所。
她剛進廁所,就看到了屍體。
一個女人的屍體。
女人倒在地上,身上滿是被某種大型動物抓傷的傷口,猙獰恐怖,鮮血流了一地,地上滾落著兩支針管,針管也帶上了血跡。
在女人的對面,一個男人靠牆坐著,劇烈的喘息,他似乎也受了很嚴重的傷勢。
那個男人脖子上長滿了密密麻麻的鱗片,像是蛇鱗一樣,看起來噁心又恐懼,讓人毛骨悚然。
他的手,指甲足足有一指之長,指甲上沾滿了血跡,甚至還有某些血肉。
那是女人身上的血肉。
他的眼睛是金黃色的,充滿了冷酷,像是毒蛇和野獸。
蘇曉檣覺得好像在哪裡看見過這種金黃色的瞳孔,一時想不起來。
但不重要!
重要的是那個像野獸一樣的男人殺人了!
他在女廁所里殺人了!
蘇曉檣第一次見這種如此血腥的畫面,血和肉糊了一地,她頓時就嘔吐了出來。
男人第一時間就轉頭看向了蘇曉檣,像是擇人而噬毒蛇。
他拼著最後的力氣抓起了地上的一支針管扎進了手臂上。
蘇曉檣見狀,恐慌的逃出了女廁,衝進了大廳里大聲喊道殺人了,有人殺人了。
蘇曉檣的聲音很快讓大廳肅靜了下來,大家紛紛看著她。
酒店裡的安保隊出現,一群人朝著女廁走去。
在蘇曉檣的指示下,安保人員進入了女廁,卻什麼也沒有發現。
地上很乾淨,沒有什么女人的屍體,更沒有長著蛇鱗的怪人,也沒有針管,只是現場有一扇門壞了。
眾人都以為蘇曉檣眼花了,諒解了蘇曉檣的胡鬧,就連她的父親也覺得蘇曉檣是在故意氣他。
蘇曉檣使勁的解釋,可沒人再願意聽她說。
這時候,那個男人又出現了。
蘇曉檣指著那個男人說就是他剛剛在女廁里殺了人。
那個男人也是個小有名氣的企業家,對於蘇曉檣的指著完全不在意,只是和聲說道,「蘇小姐,憑空污衊可是要付出責任的。」
「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要亂說哦。」那個男人走了,宴會也因為蘇曉檣這一鬧,很快就結束。
所有人都不相信蘇曉檣,可是蘇曉檣知道,她不會看錯的。
那一幕,困擾了蘇曉檣三天,成了蘇曉檣的心結,讓蘇曉檣這三天總是心神不寧,總感覺那個男人隨時會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