繪梨衣是最後一個離開教室的。
現在已經是午時,陽光有些熱烈,灑落在繪梨衣身上時,讓她感到一陣暖意。
似乎由靈視產生的陰霾也被熱烈的陽光所驅散。
風吹來時,帶著山裡的清新。
繪梨衣看著校園裡來來往往的學生,心情沒來由的變得有些舒暢和憧憬。
這就是他曾吹過的風,他曾駐足的地方。
如今,她也站在了這片土地上,看他所曾看過的一切,感受他所感受的一切。
人真的會隨著時間和經歷而改變。
繪梨衣也不例外。
曾經的女孩,當初也只是從狹小的窗口眺望著外面那巴掌大的天空,絞盡腦汁的幻想著外面的世界到底是什麼樣子的。
可以她近乎一片空白的人生,無論她如何去幻想,外面的世界都顯得那樣蒼白和單薄,虛無縹緲並不真實。
因為她看不到,也摸不到。
她只能以她貧瘠的想像力,想著外面的怪獸是不是都被奧特曼殺死了,魯路修有沒有完成新世界的統治。
就算是成功離家出走的那幾次,也因為對世界的陌生望而卻步。
直到那個男孩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回來,在人潮洶湧的街頭對她伸出了手。
於是她終於感受到了這個世界的色彩,也漸漸的參與進了這個世界,熟悉這個世界。
她曾經的願望在那個男孩的呵護下,一點一點實現。
當曾經的願望實現的那一刻,新的願望便產生了。
那個男孩很好,可繪梨衣卻始終覺得男孩的身上有著一層隔閡,把他的內心和外界完美的隔離起來,沒有人能夠走進他的內心,也沒有人能夠理解他。
就像曾經,沒有人能夠理解她所想的一樣。
於是繪梨衣開始嘗試著走進那個男孩的心裡,走進男孩那無法被理解的世界。
她纏著要去找他,甚至偷偷把戶籍證偷出來,訂機票逃學也要去。
她翻看著哥哥源稚生收集到了關於路明非的所有資料。
他的資料明明那麼簡單,那麼明了,透明得像是被剝光了的少女。
可繪梨衣知道,在那簡單明了的資料下,男孩一定有著無人知曉,也無人理解的世界。
一路來,風雪都很大,她卻始終堅持著。
就像那個男孩也始終堅持著從很遠的地方回來一樣。
她沿著男孩曾經走過的路,沿著男孩留下的腳印,一步一步追逐著那個不知道是否存在的背影,終於走到了這裡,走到了他的身邊,和他並肩而行,不再是等他回頭,等他呵護。
但,這絕不是他能隨便沾花惹草的理由!
「繪梨衣,一起去吃飯怎麼樣?」等候在外面的維多利亞看到繪梨衣,立刻走了過來問道。
繪梨衣搖了搖頭,「我要去一趟心理諮詢部。」
聞言,維多利亞大吃一驚,瞪大了眼睛顯得難以置信,「繪梨衣你該不會有什麼心理問題吧?」
繪梨衣無語的看了一眼維多利亞,使勁的晃了晃她的腦袋,「我怎麼可能有心理問題?!」
「沒有心理問題你去心理諮詢部幹什麼?」維多利亞奇怪的問道。
心理諮詢部可都是給那些存在心理問題的學生準備的。
要知道,卡塞爾這所學院,實際上每個人多多少少都有點問題。
特別是那些執行任務過後的專員,更容易滋生扭曲的觀念,這個時候,心理諮詢部就尤為重要了。
「只是因為靈視啦!」繪梨衣說道,朝著心理諮詢部走去。
「真的嗎?」維多利亞連忙跟上,「繪梨衣,我聽說我們的導師曾經是精神病院出來的誒,他帶我們,我們會不會有問題啊!」
「你這麼說,我覺得我也應該多去心理諮詢部才行了。」維多利亞說道,跟在繪梨衣旁邊。
當繪梨衣和維多利亞來到心理諮詢部的時候,兩人都被眼前的場景驚呆了。
「天吶,怎麼會這麼多人?」維多利亞看著排起隊來的學生們說道。
維多利亞粗略看了看,足足有四十多人在排隊!
「我們沒來錯地方吧?確定這裡是心理諮詢部而不是什麼精神病醫院麼?」維多利亞給這場面整懵了。
排著隊來看心理醫生是怎麼回事啊各位?
「他們哪裡是來看什麼心理疾病,他們分明就是一群貪圖心理導師美色的禽獸!」排在繪梨衣前面的岡薩雷斯眼神鄙視著眾人說道。
「哦?那你呢?」繪梨衣聞言,瞧了瞧岡薩雷斯,「你也是來看病的嗎?」
「當然!」岡薩雷斯義正言辭,「我和那些俗人不一樣!」
岡薩雷斯說著的時候,眼睛使勁的往諮詢所的瞧,只是可惜門是關著的,並不能使他看清裡面的情況。
「如果你能收收你那饑渴的眼神,我倒是可以相信你。」維多利亞白了岡薩雷斯一眼。
「讓讓,都讓讓,你們幹什麼的?」一道雄渾的聲音傳來,眾人循著聲音看去,只見副校長一改往日的邋遢形象,還特意的穿了正裝,顯然是精心打理過了。
眾人有些意外於副校長的出現。
此刻這個男人,一臉嚴肅,儼然一副長者的架勢走上前來。
副校長其實在學校里很低調,新生對他很少了解,就是高年級的學生,也是水多了守夜人論壇才知道副校長這個人。
但他此刻的架勢,不得不說,完全符合德高望重的形象。
於是他自然而然的便插隊到了最前面,伸手剛要敲門,諮詢室的門便打開了。
一個穿著月白色祭司長袍的女人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中。
始一出現,所有人的目光立刻就被她所吸引。
她的出現,似乎讓光都失去了色彩。
他們從未見過這樣出眾的女人,完美無瑕這個詞,放在她身上再合適不過,似乎就是專門用來形容她的。
她的臉上並沒有多少情緒,神情平澹,卻又帶著一股澹澹的疏離和冷意。
她淺淺的眉間,就像是遠處風雪中的寒山,美得如一副天然凋琢而成的畫。
銀白色及至臀邊的長髮在身後搖曳間,更是帶起了點點光澤,彷若披著一片星辰。
只是一眼,便覺得眼前這個女人至尊至貴,帶著一股神聖且不容褻瀆的感覺,猶如古代純淨的祭司,也如天生的神明。
艾拉一來,心理諮詢部便開始了空前的火爆。
明明在這個女人面前,他們都覺得自慚形愧,暗澹無光。
可他們依然忍不住的往心理諮詢部擠。
沒辦法,誰讓新來的心理導師是為冷艷的冰山美人呢!
這種冷,這種疏離感,是其他人根本無法模彷出來的。
這種氣質,簡直是天生而成,神明的造物。
在諮詢過艾拉這位心理導師之後,有病的被治療好了,沒病的多了相思病。
而且,在滿是一大幫老頭子的卡塞爾,年輕的導師總會特別受歡迎。
特別是年輕的女性導師,更受歡迎。
「下班時間到了。」艾拉澹澹的掃了在門外排著長隊的人說道。
被艾拉眼神掃過,岡薩雷斯一陣激動,回頭對繪梨衣和維多利亞說道,「艾拉看我了,她看我了!」
繪梨衣嘴角忍不住的動了動,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我有病!」副校長見艾拉要走,立刻說道,「很嚴重的心理疾病,需要立刻進行一對一的治療!」
艾拉聞言,看了一眼副校長,沉默了一下,說道,「進來吧。」
明明是極其尋常的回答,可是副校長心中卻不由一突。
他看著艾拉轉身回去的背影,看著那一頭搖曳的銀白色長髮,總感覺自己好像在哪裡見過?
砰。
在副校長剛剛進入諮詢室內,諮詢室的門便自動的合上了。
「我們從哪裡開始,需要量身制定按摩類的治療方案嗎?」副校長在位置上坐了下來,「你儘管放開來,我都能承受得住。」
說著,副校長伸出手,「從把脈開始,還是看手相開始?」
艾拉聞言,瞥了副校長一眼,「我是心理導師,不是醫生,也不是相師。」
「有什麼關係,這不是為了有助於了解病人不是麼?」副校長說道。
「不過,話說,我們以前是不是見過?」副校長原本是為了欣賞心理導師的絕世容貌而來的,但是見到艾拉之後,他總有種見過艾拉的感覺。
艾拉沒有回答,而是仔細的看著副校長。
副校長沒來由的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他總感覺艾拉看著他就像是在看一件有趣的研究品,這種怪怪的感覺他已經很久沒有過了。
「你會龍文?」艾拉突然問道。
副校長眼底下有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驚愕,他有些意外的看著艾拉,之前那輕浮的心態也隨之改變,「為什麼會這麼問?」
副校長家傳弗拉梅爾家族,是這一代的鍊金術,很多人都叫他尼古拉斯·弗拉梅爾。
這其實是他繼承下來的稱號。
他的真名其實叫來昂納多。
而他認識龍文,且能讀懂部分龍文這件事,很少有人知道才對。
「你是那些家族的人?」副校長試探性的問道,「昂熱怎麼想的,會把你請過來?!」
「說說吧,你藏在心裡的事情,我或許可以幫你。」艾拉說道。
「說什麼?」副校長不動聲色的問道,他明明只是過來飽飽眼福而已啊!
「那些壓在你心底下的事情。」艾拉看著副校長,她的眼神像是把副校長整個人都看穿一般,這讓副校長感受到了極大的壓力。
在卡塞爾,很多人都只聽過S級的昂熱以及各位優秀的學生。
其實在卡塞爾,基本不被關注的守夜人來昂納多,血統也並不低於昂熱。
他把自己關在鐘樓,以鍊金術把自己的言靈輻射出去,籠罩整個卡塞爾,日夜守護著這座學院。
這並不是尋常血統能夠做到的事情。
「你內心深處的那些事情。」艾拉十指交叉,輕輕托著她白皙,「這應該和你會龍文有關。」
「其實我很好奇,你對龍文的研究到了哪一步。」艾拉說道。
按道理來說,能夠讀懂龍文,那麼人類對於力量的掌控,應該已經更進一步才對。
言靈便是以龍文作為命令,調動天地元素,命令天地元素。
副校長能夠讀懂龍文,那麼他在人類當中,無疑是最出色的那一位。
可他卻被困在了自己的心裡。
艾拉的話,著實讓副校長大吃一驚。
「雖然不知道你怎麼知道的,但有些事情,就算是心理導師也沒法治療。」副校長的眼裡流露出一抹歷經歲月滄桑的頹廢之色,
「放下和放不下,往往只有自己才能決定。」
說著,副校長的臉色嚴肅了起來,他看著艾拉,「不過,你到底來卡塞爾的目的是什麼?」
之前他只是覺得艾拉好看,現在,他可是覺得艾拉十分的危險。
看著艾拉這張幾乎完美無瑕的臉,副校長的腦海里突然閃過一句話。
越是完美的東西,也越強大!
像是雷電劃破黑夜,副校長腦海里隱約浮現出一個朦朧的背影。
幽暗的隧道,空氣里腐朽的氣味。
這場面他似乎有點熟悉。
「你」副校長陡然瞪大了眼睛,驚疑不定的看著艾拉。
艾拉的辨識程度太強了,但凡見過她,都會被她所驚艷到。
所以再度見到艾拉,副校長才會有種好像哪裡見過的感覺。
下一刻,他就看到了一雙璀璨的黃金童。
「臥槽,等等」副校長大叫了一聲,可惜還是遲了。
諮詢室的門打開,眾人便看到副校長精神奕奕的走了出來。
艾拉看著副校長的背影,嘆了口氣。
恐怕某一天,副校長又會發現自己記憶不對勁的地方。
像是這種高血統的混血種,只要一個契機,其實很容易清理出自己記憶不銜接的地方,察覺到不對勁。
特別是像副校長這種對龍王頗有研究的人,更是如此。
其實艾拉完全能夠一勞永逸的把記憶都刪除,但她還是選擇了隱藏。
艾拉的目光從副校長的身上收了回來,落到繪梨衣的身上,「你怎麼來了?」
「我在等你去吃飯啊!」繪梨衣說著,一把挽住艾拉的手臂。
旁邊的維多利亞立刻長大了嘴巴。
繪梨衣和艾拉,認識?!
「說吧,什麼事。」艾拉理了理繪梨衣有些散亂的長髮,問道。
「我真的在等你吃飯呢!」繪梨衣說道。
「你把事情都寫在眼裡了。」艾拉無奈的說道。
「我有這麼明顯嗎?」繪梨衣吃了一驚,朝著旁邊的維多利亞詢問道。
維多利亞扶額,「你才知道嗎?」
「所以你找我有什麼事情嗎?」艾拉問道。
「如果我產生了靈視,那意味著什麼?」繪梨衣問出這句話的時候,難免有些緊張。
艾拉並沒有避開維多利亞的意識,她只是輕輕的朝著維多利亞看了一眼,維多利亞就自己離開了。
「如果是你的話,有兩種可能。」艾拉沉吟了一下,慢慢說道。
「什麼可能?」繪梨衣挽著艾拉往食堂的方向走去,一路上不知道吸引了多少人的目光。
「一種是預示將要發生,或者已經發生的事情。」
「另一種」艾拉看了繪梨衣一眼,「預示著獨屬於你的權柄在慢慢成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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