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078芝加哥

  第79章 078.芝加哥

  「我有一輛讓裝備部改裝過的法拉利,能很輕鬆地把時速提升到兩百,不過它畢竟是快車,不適合在濕滑的雨雪天出行,所以才讓學院對列車進行了調度。」昂熱說,他穿戴整齊,黑色的西裝與黑色的大衣筆挺狹長,讓他看上去高而挺拔,像是二三十歲的年輕人,生機勃勃,強壯健康。

  CC1000次列車是卡塞爾學院的專屬列車,它通常停在芝加哥火車站的機務段里,時刻準備接受學院的召喚。

  只有權限最高的人能單獨呼喚這列快車,這些人分別是校長、院系主任、終身教授和校董會的成員,可在學院的權限分級制度中,S級學生的權限等同於「黑卡」,和上述人群享有相同甚至更高的權限。

  路明非打了個哈欠,他昨天晚上和芬格爾吃夜宵吹牛到凌晨兩點才睡,今天七點就起床了,現在的精神狀況不太好。

  他是被諾瑪叫起來的,人工智慧管家直言已經幫路明非推掉了這兩日的所有活動,並表示昂熱校長已經在火車站等候,這讓路明非甚至來不及吃兩口東西。

  「我們為什麼不能晚些時候出發。」路明非嘟囔著說,他在一旁的獨立衛生間裡刷牙洗臉,收拾整齊。

  早餐車已經放在包廂門口了,還有兩身黑色的禮服掛在門上。

  分別是雙排扣和戧駁領鑲緞的燕尾服,以及戧駁領、純羊毛質地的晨禮服,都是依舊保持著維多利亞裁剪風格的高雅禮服。

  「純羊毛啊,我沒有看見logo,大概還是純手工的,得花不少錢吧?」路明非摸了摸晨禮服,嘖嘖讚嘆,心想貴族學校就是貴族,出席個活動都給學生下血本買這種好東西。

  「伊莉莎白特意幫你在倫敦的一家有一百三十年歷史的裁縫鋪里訂製的,總共花了四萬三千英鎊。」昂熱聳聳肩。

  「誰?」路明非愣了一下,那又是哪位?

  「伊莉莎白.洛朗,校董會中支持我的那一位,也是你的支持者,是個很美的姑娘,跟我說起過想和你共進晚餐。」昂熱發出爽朗的笑聲。

  路明非戰術後仰。

  兩身禮服顯然都是照著路明非身材做的,穿上之後每一處都貼合。

  據昂熱所說,是諾瑪把路明非的身體參數交給了洛朗小姐。

  看著鏡中的自己,路明非有那麼幾個瞬間覺得自己好像回到了久遠的維多利亞時代,濃郁的霧遮住那些石頭建築的下面部分,露出上方嶙峋的尖頂,街面上隨處可以見到噴吐蒸汽前行的黑色老爺車。

  不過確實蠻好看的。

  路明非揚了揚眉毛,又笑了笑,他這麼做的時候就顯得很有些精神了,也很帥氣,勉強算得上劍眉星目什麼的。

  他擺了幾個詹姆斯邦德的經典pose,昂熱在後面說很帥很帥不過我們快到站了明非伱收拾快一點。

  路明非於是就穿好晨禮服,從自己脫下來的臃腫的羽絨服的內襯中抽出一把鋒利的武器。

  七宗罪.色慾。

  那是一把肋差,長度連柄只有五十公分,很容易隱蔽。

  很多人認為這種武器只是用來剖腹自盡,其實並非如此,肋差的真正意義是破甲,衝殺中刀光劍影,這種貼身隱藏的武器有時候能發揮奇效。

  昂熱頗有些目瞪口呆地看著路明非將色慾貼著自己地脊柱固定,這樣他就只能像是一桿槍那樣站也筆直坐也筆直,可凜冽的殺意從男孩的每一根手指甚至每一寸肌膚滲透出來。

  「有警惕心是好事……」昂熱捂臉。

  他其實也帶了武器,是那把在戰鬥中割開了諾頓右手肌腱的折刀,滲入賢者之石的刀刃,危險的屠龍寶刀。

  路明非摸了摸頭髮,也有些尷尬,「習慣了,習慣了,不過想來應該是用不上那東西的。」

  他披上加絨的大衣,跟在昂熱的身後出門。

  芝加哥火車的側門通向一條狹長的小道,道路的兩側積雪成牆,風雪已經停了,太陽低低地掛在地平線的上方,陽光瀰漫在天空的邊緣。

  黑色的加長林肯就停在路邊,駕駛座的車窗被搖下來,露出一張沒有絲毫表情且戴著墨鏡的年輕男人的臉。

  這張臉曾經在仕蘭中學引起過女孩們的尖叫。

  也在卡塞爾學院有過類似的經歷。

  因為他是……

  「師兄?」路明非震驚。

  「上車。」楚子航面無表情,看就是空調吹多了。

  「子航前幾天剛好在芝加哥執行任務,他原定凌晨返回學院,不過被我臨時留下來。正好和我們一起去參加活動。」

  路明非坐上了副駕駛,校長則在後排落座。

  「師兄你也帶了刀誒。」路明非欣喜。

  楚子航身邊的雨傘槽里插著那隻名為村雨的長刀,刀裝在黑色的長袋中,只露出金屬的刀柄。儼然獨行江湖的殺手。

  「任務需要。」楚子航還是那麼恬淡,能用一句話解決的就絕不用兩句。

  目的地是一座近郊的莊園,古樸又高雅,站在這座建築的前面會讓人覺得時光倒流了六十年。

  穿著黑色晨禮服的男人們彬彬有禮地拉開車門,立刻就從車裡探出戴著白色的絲絨長手套的纖細手腕,靈巧的銀色腕錶戴在手套外,男人握住那隻手,輕盈地拉出裹著貂皮蒙著面紗的摩登女郎,細長的鞋跟踩在地面上,小腿繃出優美的弧線。

  這是某個上流社會人數限定在一定範圍內的聚會。

  通常在這種聚會上,人們很少談論生意,對文玩和藝術的鑑賞與認知遠超過對金錢的追捧。

  莊園的內部甚至養了白孔雀,一時間路明非又覺得自己大概是要拜訪某位英國王室的大員。

  佝僂著背的老人穿著傳統的美式晨禮服,站在莊園門前,和賓客們一一握手,很有主人的派頭。

  這裡沒有任何安檢舉措,楚子航公然就扛著刀袋進去了,反倒是路明非藏著掖著有點多餘。

  很多人都認識昂熱,年輕的或者年邁的,男人們一一上來與他攀談。

  路明非忽然反應過來了,難怪這裡不需要安檢措施。

  這是一座龍巢!

  什麼樣想不開的傻逼會跑這裡來鬧事啊。

  也有許多人認識路明非,不過他和楚子航兩個人並肩,都冷著一張臉,活脫脫倆殺胚,著實沒多少人敢上來打招呼。

  「師兄,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路明非壓低了聲音。

  進入莊園之後不久校長便不見了蹤影,委實說作為時間零的擁有者,校長要是想要悄無聲息地離開,還真沒有人能夠發現。

  「不知道,不過門口那個老人,他是北美混血種的領袖漢高。」楚子航常年混跡北美執行部,對這裡的情況倒也算是了如指掌。

  大概是來得太晚了一些,路明非和楚子航已經錯過了很多東西,這時候莊園裡正在開始晨間的活動,或者說日間活動。

  居然是一桌又一桌的賭局。

  輝煌的水晶吊燈下,牌局早已開始,漂亮得像人偶似的女服務生們來往穿梭,為客人們送上龍蝦刺身和香檳酒。

  旁邊的桌上還有高度伏特加提供,此外你也能看到白蘭地和老白乾,甚至還有紅星二鍋頭這種東西,調酒師隨時準備著做一杯符合你口味的雞尾酒,他的背後滿牆的水晶酒杯折射出璀璨的光。

  深紅色的帷幕下,賓客們輕聲交談,女孩們帶亮片的眼妝,男孩們的家徽戒指,都比水晶更閃亮。

  鶯鶯燕燕們坐在桌邊打牌,看到路明非和楚子航的時候就飛來一個媚眼送出一個飛吻。

  楚子航目不斜視,路明非戰戰兢兢。

  他們走到調酒師的面前,路明非用右手的食指敲了敲桌面,「請給我來一杯馬天尼,再給這位楚先生來一杯熱牛奶。」

  他不太懂雞尾酒,但知道馬天尼,因為他看到過007喝這種酒。

  楚子航黑著臉從調酒師的手中接過超大杯的熱牛奶,又黑著臉繼續和路明非並肩。

  路明非端著馬天尼在大廳里閒逛,這裡遠比一眼所見的大,想來參與建造這裡的設計師曾經一定是空間利用大師,每一道門被推開都是完全不同的室內。

  廚房電玩廳籃球館什麼的。

  甚至還有一間女僕咖啡廳,男孩子們走進去立刻就有穿著洛麗塔的女孩迎上來說歡迎回來主人,路明非和楚子航被花花綠綠的嬌嫩女孩們圍住,臉上衣領上全是唇印,只能奪路而逃。

  這場盛宴真是不可思議,可以滿足人的一切欲望,你看到的任何一個人或者物體你都能對他提出任何你能想到的要求。

  北美混血種的格調和逼格之高,簡直亮瞎了楚子航這個中國富二代的眼。

  至於路明非這個窮二代,眼睛都他娘的被燒穿了。

  兩個人來到一張賭桌邊坐下,昂熱在進入這裡之前分別給了路明非和楚子航每人一張花旗銀行的黑卡副卡,理論上來說他們可以無限刷校長的信用點。

  桌子上都是風姿卓約的年輕人,男孩們叼著雪茄女孩們踩著十厘米的高跟鞋,每個人都像是某個國度的王儲或者公主,身上沒多少裝飾的路明非和楚子航倒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了。

  他們在玩二十一點,玩家的目標是要比莊家的牌更接近21點,但不要超過,很簡單也很快捷,每一把都會有價值幾萬十幾萬美元的純黃金籌碼被推到贏家的面前。

  某個黑裙黑髮的德國裔女孩手氣好得驚人,其他的賓客們完全被壓制,路明非忍不住為她鼓掌。

  女孩看向他,媚眼如絲,提起裙擺以宮廷禮向路明非問好,這位大概真是某個流落美洲的皇室後裔。

  路明非笑笑,他和楚子航對視一眼。

  師兄立刻會意,拎著長刀就離開了,冷面殺手就該乾冷面殺手的活,他會搜索這裡的每個房間,記住每條通道,楚子航和路明非都不習慣打沒有準備的仗。

  其實類似的仗他們打過不少,很多看似贏了,最後發現輸得一無所有。

  賭局的氣氛很輕鬆,幾百萬幾百萬的美金被隨意揮灑,像錢根本不值錢。

  很快又有另一個髮型像是火烈鳥的年輕人來到賭桌旁,他的牌技意外地好,一出手就斬斷了女孩連戰連捷的勢頭,周圍的人都歡呼起來。

  可女孩也不生氣,看起來幾十萬甚至幾百萬美金對她來說不過是隨手可以丟掉的小東西。

  路明非心想萬惡的資本主義。

  其實校長的黑卡也能讓他這樣揮霍,但想來老傢伙肯定不太想回去的時候收到上千萬的賭資帳單。

  路明非一向不信任自己的運氣。

  楚子航的他也不信任。

  年輕的女服務員來到路明非背後,俯身在路明非耳邊說話,吹氣如蘭,「路先生您好,這裡的主人想邀請您聊上幾句。」

  路明非目光微凝。

  這裡的主人是北美混血種社會的領袖人物漢高。

  可他沒有拒絕。

  一場註定到來的戰爭讓他不得不爭取更多的力量參與其中。

  路明非跟著那個漂亮的女孩進入某一間只有沙發和帷幕的房間,名為漢高的佝僂老人端坐在那張描繪1950年芝加哥風景的油畫下。

  他在進屋之前看到楚子航悄悄跟在了身後,現在大概正將手握在刀柄上隨時準備衝進來。

  他視路明非為自己的弟弟,雖然大概現在的路明非甚至比他還強大許多,可哥哥生來就該保護弟弟,不管弟弟是否強大。

  路明非在老人的對面坐下,女孩悄無聲息地離開,並在出去的時候鎖上了門。

  漢高的臉上帶著某種莫名的笑容,他緊緊地盯著路明非,凝視那雙黝黑的眼眸,大概半分鐘後,漢高微微點頭,「果然是眼睛裡藏著獅子的男孩。」他說。

  「你這這種話的時候有沒有詢問過獅子的意見?」路明非笑了笑,他不介意開些小小的玩笑。

  他看上去嬉皮笑臉,可其實眼底藏著巨大的謹慎。

  能夠在某個混血種社會中混跡為領袖般的人物,漢高絕不僅僅是一個普通的糟老頭子。

  對這樣的人物,不管抱有多大的警惕都絕不丟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