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150.東京之行(2)時隔多年
天藍色的民航波音帶著巨大的引擎轟鳴與空氣的尖嘯如經天的流星那般掠過海上的夜空,機翼兩側的信號識別燈有規律地閃爍著,機艙里則瀰漫著讓人昏昏欲睡的嗡鳴聲。
這是一架波音747大型民航客機,載客量能夠達到數百人,頭等艙的容納量卻小得可憐。
這裡不僅配備有豪華單人床和四十二英寸閉路電視,飛機餐還提供上好的香檳、葡萄酒和厚切的牛排、香煎的法國鵝肝。
此外還有最漂亮的空乘小姐單膝半跪時刻守候在客人的身邊等候差遣。
路明非盤膝坐在屬於自己的那張鋪了天鵝絨被毯的單人床上,雙膝上放著被打開的筆記本電腦,連接了飛機的網絡之後登錄了卡塞爾學院的內部操作界面。
這裡的燈光原本是旖旎的暗紅色,但路明非思前想後也覺得自己委實不是什麼有格調的人,相比於叫上一個漂亮的空乘小姐姐和自己在這樣曖昧的氣氛中喝上一杯產自法國波爾多酒區的葡萄酒,他還是更傾向於來上一大杯加冰的可樂,再登錄守夜人論壇和社團的兄弟們聊天打屁。
所以燈光就被調整成了捎帶些暖色調的明黃色,穿著空乘制服的女孩就斜腿坐在門口的固定椅上。
那是整趟航班最漂亮的姑娘,居然是日本人里很罕見的高挑型女孩,身段窈窕、手指纖長,小腿筆直緊繃,腰肢曼妙得像是鬱金香的花卉。
那對漂亮的深棕色眼睛好奇地打量著安靜注視著電腦屏幕的年輕男人。在綾小路熏的眼中那其實更像個過早成熟了的孩子,眼睛裡雖然藏著些久經坎坷的疲憊與顛簸,五官卻還帶著明顯的稚氣。綾小路熏是很懂得察言觀色的女孩,她悄悄打量路明非的同時心裡在想這位客人或許是有些什麼心事吧。
他的眼帘和眼瞼都略微低垂,眉梢也微微耷拉著,額發垂落的陰影完全遮住了雙眼,僅僅是靜靜地坐在那裡就好像有淡然的悲涼撲面而來。
在路明非還是個衰仔的時候他是不信這個世界上有氣質這種東西的,他那時候認為所謂氣質不過是天街的公卿們用華麗的服飾為自己粉飾出的高貴。直到他肩負的東西越來越沉重,直到那些需要他銘記的已經遠去的名字越來越多,那種時刻都向外溢散的悲傷,那種從眼睛深處透出來的不可抑制的疲憊,讓他在別人的眼中也裹上了一層悲情的氣質。
雖然這廝還是喜歡穿個大褲衩夾個人字拖就去食堂吃宵夜,可那種衰仔的氣質卻怎麼也回不來了。
「那個,」滿臉疲憊的客人抬起頭,打了個哈欠,然後朝著綾小路熏晃了晃手中已經空蕩蕩的杯子,
「能麻煩熏小姐再幫我接一杯可樂嗎?」
「是我的榮幸,路先生。」熏的眼睛眨了眨,果真是明媚的星眸,連路明非都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漂亮的日本姑娘裊裊婷婷起身,又回頭看向路明非,「請問還有什麼需求嗎,我們還可以為客人您提供其他的餐飲服務。」
「今天的飛機餐有什麼?」
「有菲力牛排配濃洋蔥湯、香煎鱈魚配燻烤莫斯科紅腸,還有厚切三文魚配海苔壽司。」
「那請幫我來一份菲力牛排吧,我要了可樂的話洋蔥湯就算了。」路明非皺了皺鼻子,他以前常和零一起混,俄羅斯的招牌美食確實沒少吃,但紅腸確實有點吃不太慣,不過想來這種飛機餐應該都是些預製食品,所謂紅腸也就是東北火腿熏了之後重新包裝出來的。
至於厚切三文魚什麼的,路明非想想還是算了,他以前在另一班航班上吃過所謂的厚切三文魚,結果其實是虹鱒魚,味道委實不怎麼樣。
可樂和菲力牛排都很快送到了路明非的手上,此時守夜人論壇上關於學院三大社團扛把子將在下學期在日本進行為期六個月的交換進修的消息也已經徹底傳開了。
奇蘭在留言中委婉地表達了對路明非的關切,並表示相信作為學院唯一的S級路明非一定能夠從日本全身而退。卡德摩斯家的皮埃爾則興沖沖地詢問路明非如果他在日本失去了聯繫,自己能不能暫時頂替龍血社社長的位置也過一把領袖的癮。
雖然不知道愷撒和楚子航那邊的情況怎麼樣,不過想來應該比自己好不了多少,路明非無聲地笑笑,合上了筆記本。
日本分部在卡塞爾學院本部的學生和專員們口中風評並不太好甚至可以說差的一塌糊塗,某種意義上來說蛇岐八家與學院的關係更加類似於中國混血種社會和密黨之間的關係,他們其實是兩個平等的組織,不過更傾向於合作互贏。
而且日本人大多崇尚極道文化,他們尊重強者卻又藐視弱者。以往學院派遣的專員大多會在日本遭受到人格上的侮辱與歧視,並最終留下嚴重的心理創傷。甚至有些人已經完成了任務並從日本離開了超過半年時間,爭吵或者受到呵斥時還會下意識地朝人深鞠躬。
總之在學院中各個社團的成員看來,路明非、楚子航和愷撒三個人前往日本多半是凶多吉少,當然也有很多人認為這支修學小組可以從容地應對日本分部帶來的威脅。畢竟這三個人中的任何一個都有能力在卡塞爾學院引領一個時代,只不過他們入讀的時間恰好湊在了一起,這才讓愷撒和楚子航的風頭被路明非狠狠壓制。
不過路明非算是知道內情的人,他想日本分部那邊源稚生和犬山賀也正對他們這支修學小組報以十二分的警惕吧,畢竟是放在整個混血種世界也響噹噹的大人物,其他人不知道路明非這個屠龍英雄的含金量,源稚生卻比誰都清楚。
上一段時空中,源稚生選擇了給當時以愷撒作為組長的行動小組一個下馬威,讓校長的私人飛機斯萊普尼爾在二戰飛機墳場一條已經廢棄許久的鹽鹼跑道上降落,以藐視雙方生命的行為來告誡行動小組,日本並不是他們可以肆意妄為的地方。也不知道這一次會是誰來迎接自己,又還會不會像上一段時空那樣想要恐嚇他這個從卡塞爾學院本部遠道而來的欽差大臣。
不過沒關係,這一次他原本也沒有要和日本分部和平相處的打算。大家原本就不是朋友,何必裝出一副兄恭弟友的模樣,反正最後還是要提刀互砍,就看誰的刀更鋒利。
「聽熏小姐的口音不像是京都本地人呢。」路明非就著懸窗玻璃的反光整理自己的儀容。
「路先生居然能聽出來……我其實是在四國島高知縣長大的,我的爸爸在海邊開了漁業店,我小時候常常能和京都來的客人們接觸,所以應該沒多少口音了才對。」熏確實有些驚嘆路明非的敏銳,她在這裡工作了幾年時間,連那些正兒八經的日本人都少有能聽出她的口音並非京都的。
「您有些詞的發音更接近古日語,我對語言和文字相對敏感,所以能聽出來細微的差別。」路明非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我有個朋友是京都人,他是個話嘮來著,我算是常能聽到京都本地人說話。」
他說的那個東京都朋友自然是烏鴉了,這位雖說算是黑道的混混起家,但後來跟了源稚生也算是一號人物,以前是少有的有資格能接近路明非他們的日本人。
「路先生去日本是為了探望那位朋友嗎?」熏小心翼翼地問。
路明非猶豫著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此行前往日本的目的確實是為了盼望某位朋友,但那位朋友在別人看來是個不能說話的小啞巴。
繪梨衣的龍族血統很不穩定,她所擁有的言靈是路明非曾在小魔鬼幫助下融合百分之五十力量之後使用的審判,那是對一切事物下達死亡命令的言靈,她的血統強大到說出的每一句話都被視作在吟誦龍文,所以繪梨衣和人說話就等同於在對某個人釋放死去的命令。
「如果不方便的話……」熏確實是一個很善於察言觀色的女孩,她大概是看出來路明非的猶豫,於是立刻給這個年輕的男人找了一個台階。
「不,沒什麼不方便的。」路明非揮了揮手,「熏小姐你聽說過源氏重工嗎?就是新宿區最繁華地帶的那棟樓,我的另一個朋友的家庭掌管著那棟樓,不過她家裡人看管得很嚴,我那個朋友很難有機會能出去玩。而且因為家族遺傳的原因,她沒有和人通過語言交流的能力。我這次去日本就是想看看那個朋友,看看她過的好不好,看看她在家裡有沒有受委屈。」
作為時常在東京成田機場落腳的乘務小姐,綾小路熏當然知道那棟即使在整個日本都相當出名的建築,那可是新宿區當之無愧的王座,第五層和第六層甚至被用作搭建高架公路的基台,足見其何等穩固。
「路先生還真是年輕有為,居然和那樣的人物成為朋友。」熏滿眼憧憬,隨後她又有些猶豫地說,「不過我以前聽組裡的同事說在那裡上班的人都是黑道……」
「確實是黑道來著,不過在日本這種社團不是合法的嘛。」路明非聳了聳肩,他想起自己上一次聽說日本分部其實是黑道組織時的反應,忽然有些想要發笑。
如今就算全世界所有的黑道教父加起來也不能讓路明非感到驚慌了,可這一路上也少了很多新奇,大概因為曾走過的路再走一遍就只會覺得感傷了吧。
「其實在日本,我們普通人還是會避免和黑道中的人物打交道啦。」熏輕笑著說,不過她似乎並不因為路明非有個在黑道本家的朋友而緊張,「當然黑道其實也很少會找像我這樣的人的麻煩。」
日本的黑道確實是很奇特的組織,和世界上其他地區的黑道不同,這裡的黑道從古至今都始終遵奉著某個陰影中龐大勢力的規矩來辦事,那個勢力就是如今卡塞爾學院在日本的合作者蛇崎八家。
像剛才路明非和綾小路熏說起的源氏重工,那棟建築其實是蛇崎八家上三家的資產,源家占據了最多的股份,從諾瑪給出的資料來看,蛇崎八家自主研發的超級人工智慧輝夜姬的主機就藏在源氏重工的機房中,那裡不僅是調度整個蛇崎八家有生力量的中樞所在,還存儲著整個日本幾乎所有黑道幫派的資料,絕大多數受到認可的黑道成員在這裡都有備案,而那些沒有備案的黑道成員則被認為是不遵循黑道至尊蛇崎八家規則的罪人,他們不會被任何一個幫派接納,也不能在任何一個地方收保護費,膽敢從事早已劃分好各自份額的生意就要做好被剁掉手指的準備。
關於黑道,路明非和綾小路熏委實沒有太多可以聊下去的共同話題,路明非笑笑之後也就不說話了。萍水相逢,雖然薰小姐確實算得上很罕見的御姐型美少女,不過路明非畢竟不是愷撒也不是芬格爾,前者是秉承種馬思想長大的義大利貴公子,四處留情讓人為他神傷,後者則純粹是色中餓鬼,雖然尤其喜歡金.卡戴珊,但也不是不能接受綾小路熏這樣的高挑日本妹子。
這一路上路明非都沒有怎麼休息,他得應付來自四面八方的郵件並及時回復,學院裡兄弟們的問候和祝福暫且不理會,教授們的線上課後考核卻不得不準時參加,還有芬格爾那廝跟機關槍似的信息轟炸,就為了借點錢度過難關,路明非給他轉了兩千美元,倒也沒準備讓這敗狗師兄還了。
這些其實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夏彌和師姐,她們把路明非送到天機國際機場之後就帶著康斯坦丁回了BJ,進了尼伯龍根陪陪芬里厄,師妹就好像不放心自己那個花心丈夫在外面廝混的妻子一樣每隔五分鐘就發信息警告路明非不許勾搭飛機上的漂亮小姐姐。
師姐的態度則委實讓路明非有點誠惶誠恐,主要是噓寒問暖,還囑咐師弟不要去了日本就亂來,注意身體什麼的,路明非一時覺得自己又有點像是辭別了家中娘子進京趕考的窮秀才,新婚娘子就眼巴巴盼著郎君回家,出門之前還要刻意囑咐去了京城就忘了節制,還是要以身體為主什麼的。
這時候簡訊欄都安靜下來,一問才知道飛機準備降落了,信號差很正常。
路明非也就請薰小姐關了頂上的燈,機艙里立刻變得一片漆黑。
但飛機開始有些顛簸了,這意味著它正在降落,此刻甚至已經降低到了雲層之下。
路明非把舷窗的遮光板拉開,雨水斜斜地切割著低矮天空的夜幕,拍在舷窗上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音,雨幕中的東京是很模糊的一大片鋪展開的明亮燈光,即使在飛機上居然也一眼望不到盡頭,燈火一盞連著一盞,在雨幕中朦朧地搖曳著,如山如海,讓人莫名想起某座名為長安的古城,又讓人想起長安城中那些曾受女帝膜拜的、燈火經久不息的佛龕。
下面不遠的地方就是迪士尼樂園,巨大的摩天輪在雨天依舊緩慢地旋轉,閃爍的不同顏色的燈光在摩天輪上被點亮,在這個沁著絲絲涼意的東京給抬頭仰望的人們帶去一些溫暖。
路明非沉沉地嘆了口氣,他想起一部電影的一個片段,《愛在黎明破曉前》,「Jessi和Seline登上著名的維也納摩天輪,在轎廂內第一次接吻」,就這麼一個閃回在腦子裡的片段,卻讓他頗多感慨。
說來路社長也不是以前那個連女孩子手都沒牽過的衰仔了,摩天輪這種東西坐了很多次,陪他坐摩天輪的女孩也很多,可記憶最深的大概只有兩個人。
一個是夏彌,那是她第一次坐摩天輪,結果是和路明非楚子航兩個人一起去的,那天天氣很好,他們去的時間大概是有些晚了,摩天輪的轎廂爬到最高處的時候已是黃昏,三個人都朝著日落的方向看去,眼睛都明亮得像是要燒起來,在那樣的落日中夏彌小心翼翼地貼近路明非,女孩的呼吸逐漸有點失了方寸,還帶著幽幽的芬芳。當時路明非並不覺得有什麼,此時再回想,其實以前師妹暗示過他很多次,連楚子航這種腦子裡只有打打殺殺的殺胚都有所察覺。
另一個是繪梨衣,就是此時正在東京雨夜中緩緩旋轉的那個摩天輪。
在那個至今已經不記得內部是什麼顏色的轎廂里繪梨衣舉起一張小卡片,卡片上用鉛筆寫著「Sakurua我們能在這裡留下合照嗎」。那是繪梨衣第一次提出要和路明非合照,想來那個對所有人都抱有警惕的女孩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氣才會提出這樣的要求,大概她那短暫的一生都少有感受過當時那種心跳加速的感覺。可路明非拒絕了她。
時隔多年路明非其實已經忘記了許多當時的細節,甚至那場曾在他夢中很多次出現的離別也變得有些模糊了,只是他仍記得和那隻小怪獸在情人旅館浴室里驚鴻一瞥中忽然被點亮的東京天空樹,也還記得他們在那間小小的粉色房間裡依偎著一起看過的迪迦奧特曼,有時候不知道何處飄來那部特攝劇的主題曲,就像是從天海盡頭吹來的風,他又能跟著哼兩句其實已經忘了詞的調子。
人的記憶就是這樣,很多的細節都在被遺忘,但總有些虛無縹緲的東西能在不經意間又從深處鑽出來,就像你記住一個人其實並不是記住那個人的美。時至今日如果不是時常能見到諾諾那張和她幾乎一樣的臉,其實路明非都不確定自己還記得繪梨衣的樣子了,但當他走在東京的街頭看到他們走過的路看到迪士尼的鬼屋看到淺草寺的算卦和尚看到COS江戶時代巫女的女孩,他還是會想起曾有個有點傻愣愣的人在他的身邊傻乎乎地用筆在紙上寫Sakurua我想吃五目炒飯還想吃豚骨拉麵。
路明非蜷縮起來抱緊了自己,在降落的顛簸中他也委實是有些睏倦了,便閉上了眼。
可不知道為什麼鼻子就酸酸的,記憶中還記得他們的離別,忘了放的什麼歌了,但路明非把一隻耳機塞到繪梨衣的耳朵里,另一隻塞進自己耳朵里,在播放那首歌的幾分鐘裡他們都沒有說話,好像都知道這是這場盛大逃亡的終點了。
那天海風微涼,繪梨衣小心翼翼地依偎在路明非的肩膀上,她那麼默默地看著夕陽下靜謐的海平面,似乎隨風旋轉的摩天輪在樹海上投下巨大的影子。
那天路明非第一次認真地看她的側臉,居然有些緊張,很久之後他才知道自己為什麼緊張,因為就在那天的梅津寺町,路明非意識到一個事實。原來她不是什么小怪獸,而真的是一個很漂亮很漂亮的女孩。
一路積累下來的倦意終於在此刻釋放出來,在降落的搖晃中路明非真的睡著了。
——
在漫天的煙雨中,連成一片的燈火緩慢地朝著那架天藍色的民航班機張開了懷抱。
成田機場的候機大廳在這個原本該和往日一樣雲淡風輕的夜晚躁動起來,孩子的哭聲和男人們的咒罵聲響成一片。幾十個黑西裝的男人闖入了這裡,他們肩並肩組成鋼鐵般的圍牆,把所有出口都堵死了,客人們不被允許離開也不被允許進入,有人撥打了報警電話,但警方表示今日的警力捉襟見肘,還需要被困在成田機場的遊客、市民稍安勿躁安心等待。
黑色的雷克薩斯緩慢地滑入機場大門前的候車通道,被堵在門口的人們面面相覷,因為更多的西裝男人忽然撐起了無數把黑色的大傘,像是聚集在一起的黑色大麗花一樣將那輛車圍住了。
身段妖嬈腰肢纖細穿著黑色緊身衣的女人小跑著來到駕駛座後方的位置,小心翼翼地為裡面的人拉開車門,同時用一隻手墊在門框上。
人群紛紛看向那個方向,好奇什麼樣的人物值得黑道的幫派這樣對待。
如瀑的雨幕下,驚鴻一瞥中人們的眼睛像是被陽光照射那樣微微眯起。
明亮的、葡萄酒般醇厚的紅色在雨傘的縫隙中一閃而逝,還有白色的裙裾在這一抹紅色下綻放,如盛放時節的花田。
隨後那抹紅色就被大傘完全簇擁著遮蔽了,只剩下夢幻般依舊連成幕的風雨。風雨聲的深處正響起波音747降落時引擎的轟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