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136.師姐與師妹
天津畢竟是一座濱海的城,哪怕沒有神掀動元素亂流,五月的雨也常如高天傾覆,總讓人想起黑雲壓城城欲摧這樣的詩句。
天津港上貨輪的汽笛轟鳴,與雨幕中風的呼嘯合奏世界上最悲愴激昂的曲子。
那座久負盛名的大沽燈塔的氣燈如真正輝世的寶劍,旋轉著切割雨幕最幽遠處如深淵的黑暗。
氣燈偶爾切過距離碼頭還有些距離的公路一側,會切出一個稍顯瘦削的影子。
路明非的眼角微微跳動,蹲在看上去已經廢棄了許久的安保亭的屋檐下避雨,他的全身都濕透了,從長風衣到手工定製的皮鞋,連帶著背後那個裝著七宗罪的登山包,都在濕漉漉的往下淌水。
他夾著煙的手指顫抖,不知道是因為冷還是因為別的原因,頭髮因為被雨打濕而顯得油光水滑,眼帘垂下,遮住眸子裡暗淡的光。
人的腦子就這麼大,想的事情多了就容易走神,路明非本就有些心亂如麻,稍一走神路痴的屬性便又發作了。
這廝在那些機場外的大巴里隨便挑了一輛,想著怎麼也能把自己載回TJ市區,可想來那個懦弱的孩子真的沒有遠去,他總在路明非疲憊不堪的時候輕輕叩擊他的胸膛,就這樣威嚴強大沉默寡言的卡塞爾屠龍英雄路明非就輕而易舉地卸去了他那些堅不可摧的甲冑徹底把最虛弱的模樣暴露了出來。
失去了高帥富的人設之後果然路明非的本質就是一個蜷縮在角落裡哭鼻子的小孩,衰神附體也算是稀鬆平常的事。
那輛機場大巴沒有載著他去往TJ市區,反而向著港口的方向一騎絕塵,路明非一路上心事重重昏昏欲睡,表情一時猙獰一時迷茫,嚇得旁邊的大叔心想這倒霉孩子不會是精神分裂吧屁股挪著挪著便換到了后座。
凌晨時分,大巴進了總站便不會再發車了,路明非實在無處可去,又委實覺得自己如今這副狼狽不堪的模樣還是不要出現在別人的面前為好,便找了這麼個荒蕪僻靜的地方暫且避雨。
雨幕下深夜的路面空蕩蕩的,信號燈始終亮著單調的黃色,路明非忽然覺得如此無助。
莫大的無力感像潮水湧上他的全身,回到這段時空之後,時至今時今日,他再也沒有過這樣的感覺。他痛恨弱小怯懦的自己,因為那樣的路明非真到了要拼命的時候都只能藏在酒窖里酩酊大醉。
路明非本以為這一次自己手握刀劍,腳下踏著荊棘也一往無前,什麼該死的悲劇,什麼註定的死亡,什麼終將來臨的訣別,都要被他揮刀斬斷!可命運的洪流突如其來,如此恢宏不可阻擋,滾滾向前要將他這隻小蟲子淹沒碾碎!
在命運這樣的東西面前,路明非只覺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蒼白無力。
路明非從未有哪一刻如此時這般清晰地意識到他腳下那條通往未來的路在面前分叉了。
這就是小魔鬼說的,命運的岔路的意思嗎。
果然遇見的時候一切的掙扎都顯得無力。
這時候如低音炮般的引擎轟鳴沿著山路由遠及近,路明非露出一絲愕然的神情來,他如今也算是玩車的好手,自然能聽出能擁有這種引擎的車顯然不是什麼機場大巴,可又會有哪家的少爺小姐或者總裁在這種天氣這種時候開車到這種地方來呢?
路明非朝著聲音來的方向看去,司機顯然在這種天氣里開了遠光燈,雪亮的大燈撕裂漆黑的雨幕,晃得路明非幾乎睜不開眼睛。
鏡面般光滑的車身流動著火焰的顏色,像是在暴雨中盛開的赤焰。
紅色的法拉利在轉過拐角的時候掀起一人高的水牆,隨後剎車片咬死,輪胎摩擦地面發出刺耳的聲音。它在不遠處已經將車速降了下來,碾過路面能淹過腳踝的積水,緩緩地停在路明非的面前。
路明非緩緩起身,他的表情介乎於怯懦將要哭泣的孩子和暗暗發狠要拼命的亡命徒之間,可此刻一切的情緒都消失了,所有的表情都像是被凍結的貝加爾湖那樣在那張委屈巴巴的臉上凝固了。
世界都好像在此刻寂靜,雨聲越來越遠。
路明非呆呆地隔著雨幕和法拉利的玻璃窗去和那裡面的人對視,那雙暗紅色的眼睛好像漫不經心,可緊緊抿起的嘴唇卻又好像在無聲地述說些什麼。
銀色的四葉草耳墜微微搖晃,好像晃過了時光的荒原,命運在此刻交匯。
車窗緩緩降下,諾諾的眼睛裡倒映著燈塔切出的利刃,她還是那麼鋒利美麗,像手持刀劍從天而降的天使。
「帥哥,雨後散心啊?上車咯,我帶你回家。」諾諾看著路明非的眼睛,伸手摸了摸這個孩子的腦袋。
時隔多年,她好像又回到那個放映廳,從灰撲撲的水簾洞裡撈出來一隻蠢兮兮的傻猴子。
「師姐……」路明非的聲音低沉,又很疲憊,可一根手指屈在他的額頭,輕輕一彈。
「先上車再說咯,你是我小弟誒!有什麼事情姐姐我都罩著你!」諾諾大大咧咧地說。
路明非突然鼻子一酸,眼眶有點發紅,積攢了那麼久的疲憊和委屈真的就要洶湧而出。
他在副駕駛上扣好安全帶,耳邊諾諾忽然輕聲說,「師弟別哭,我們哭的時候欺負我們的人就笑,我們不能哭,我們的眼淚不會給那些欺負我們的人看到。我們要打碎他們的牙齒,我們要和他們拼命,哪怕最後要死掉,欺負我們的人也要遍體鱗傷。」
分明是旖旎的咬耳,聲音也平靜,說出的話卻是從心底深處升起的發狠。
路明非愣愣地去看那雙好像盪開漣漪的冰湖那般化了的紅色眸子,他想世界上少有車可以跑贏時光,而法拉利在他心中就是這樣可以勝過時光的好車。
那麼多年過後,當我又一次站在命運的十字路口,你還是開著這輛車來接我啦。
諾諾嘴巴里嚼著一枚堅果,單手把著方向盤,另一隻手則把堅果袋子遞給路明非。
這麼看她的側臉居然有點像是倉鼠,還挺可愛的。
卡塞爾學院的駕駛課算是高難度實踐科目,能拿到高分的人並不多,諾諾和路明非都是其中的佼佼者,這輛大概是從某個闊少朋友那裡借來的法拉利在她的操控下化作紅色的閃電疾馳過積水的城際公路,濺起高牆般的水幕。
路明非遙望很遠處城中的燈火恍惚間又回到了第一次坐上這輛車的那個夏夜。
就像是時光倒流。
「師姐你就跟個哆啦A夢似的,隨時隨地都能掏出紅色的法拉利來。」路明非說。
「我有個哥們叫邵一峰,還記得你們市里有個納稅大戶叫黑太子集團不?他是黑太子集團的少東家,我讓他提前把車送來天津,落地就能用。」諾諾隨口說。
「嗷嗷嗷。」路明非點頭如搗蒜。他確實是知道黑太子集團的,也真的見過邵一峰邵公子,讀高中那會兒路明非和蘇曉檣走得很近,在別人眼中他倆是天造地設金童玉女,蘇老爹也常叫上路明非一起參加老蘇家的家宴,儼然一副不把路明非當做外人的態度。
路明非那時候也確實臉皮厚得能跑馬,人家叫他去他就去,總之讀高三有一次在蘇曉檣家裡路明非見到過和邵老闆一起來做客的邵公子。
外界常傳聞邵公子乃是英倫貴族學校畢業,生得一副英俊瀟灑風流倜儻的好皮囊,真是能力壓路明非楚子航的傳奇美男子。
可實則邵一峰身材五短,穿得倒是人模狗樣,最是喜愛結交影視名媛,路明非便也只能說謠言止於智者了。也不知道這樣一個猥瑣的小胖子是怎麼被傳成風流倜儻的英倫貴族的。
「嚎什麼嚎,你以為你是小狼崽子呀。」諾諾翻了翻白眼,「我每次回國都從邵一峰那裡借車,我自己的那一輛一直留在學院。」
路明非跟個土撥鼠似的在那用門牙啃堅果,心裡還在想著夏彌的事情,便表現的越發坐立難安起來。
「說起來師姐你怎麼找到我的,我身上肯定是沒有追蹤器的吧。」路明非有些狐疑。
諾諾的小臉有些發燙,一抹不易察覺的嫣紅浮上她素白的肌膚,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這樣一來路明非就更加狐疑了。
可眼看師姐大概是不太願意多說,便也沒再多問。
可他還是隱隱有些猜測。路明非對自己的反跟蹤能力很有自信,他的各項能力水準即便在執行部的正式專員中也堪稱王牌,遠不是卡塞爾學院的學生們可以比較的。
「師弟,你是有什麼心事吧?我已經很久沒有看見過你是現在這個樣子了。」諾諾的眼睛裡倒映出城市的燈火,璀璨艷麗,讓人沉迷。
「剛才我在機場遇見了校長,他跟我說了一些事情。」路明非將法拉利開了的窗戶開了一絲縫隙,把手伸出去,在風雨中抖了抖菸灰。
他其實不喜歡喝酒更不喜歡抽菸,可很多時候酒精和尼古丁都是能夠使人麻痹的物質,那些絕望,那些憤怒,那些彷徨,那些悲哀,都在烈酒與香菸的薰陶下漸漸崩塌。
在瀰漫的香菸煙霧中,路明非深深地嘆息,他用低沉聽不出情緒的聲音緩緩地轉述了昂熱對他發出的威脅。
哪怕僅僅不過是再回想一遍,那種深深的無力感依舊讓路明非感到憤怒。他的眼睛裡,瑰麗的黃金瞳在此刻暗淡得像是生鏽的金子。
在這個世界上諾諾是路明非最信任的人,因為他們的心中都埋藏著一個共同的不能告人的秘密,那個秘密與時間、與因果,甚至與命運都存在著很深的關聯。他們都是從未來回來的人,他們本就該相依為命,赤誠相待。
諾諾靜靜地聆聽路明非的轉述,她表現出了路明非印象中的強大、堅韌與冷靜,那雙深紅色的眸子冷冷地平視著前方,臉上的表情也越來越冷。
直到路明非將昂熱所說的話一字不差地說給諾諾,整個車架中都變得死寂無聲。
夏彌就是耶夢加德這件事情,諾諾和路明非一樣當然早就知道。上一段時空中那個倔強的小妞兒直到最後也沒能和楚子航、和這個世界和解,最終被殺胚用淬毒的折刀刺穿心臟。
可這一次的小龍女似乎和上一次又有很大的不同,她把對一個人的愛毫無保留地展現了出來,這種情感不該出現在龍的身上,更不應該出現在龍族的君主身上。
夏彌和其他的君王都不相同,是可以被接納的那一個。
所以諾諾其實也在有預謀地去和那個看上去有點精靈古怪的女孩接觸,她們之間有很多共同話題,也是很好的朋友。
諾諾是個很講義氣的女孩,她覺得夏彌是自己的朋友,也覺得夏彌是路明非的朋友,所以這事兒根本沒得選,她覺得昂熱選錯了威脅的對象。
可當那雙深紅色的眼睛看向身邊蜷縮起來的男人的時候,諾諾又突然遲疑了。
說出那些話對路明非來說好像就已經用盡了一切的力量,他此刻的疲憊已經完全不加遮掩,只是沉默地抽菸,嗆人地煙霧在車架中瀰漫。
那雙眼睛裡沒有了飛揚的神采,眼角也不再耷拉著了,可看上去比過去的任何一刻都要更沒精神。諾諾知道這小子是個很擅長隱藏自己的人,她也知道師弟如今是要幹大事的,總得學會藏拙,如此看來甚至連他平日的神態都只是一種偽裝吧。
雨幕中奧丁的凝視消失了,神不再關注他,兩個世界之間的間隙被徹底封閉,如山如海的火光靜謐下來,路明非反而覺得更加安寧,他默默地眺望遠方,神色中透著隱隱的悲意。
諾諾已經明白了路明非的選擇。因為那種隱約的悲哀混在經久不散的煙霧中,好像漸漸漲上的潮,連她也浸在其中,感到傷懷。
路明非只是在想,路鳴澤說得對,命運的迷宮中前往終點的路上人可能會遇到更具吸引力的東西,在終點與那些東西之間做出選擇,就等於是關掉了命運的一扇門。
今天命運在路明非的面前分開了岔路,他很快就要做出選擇,當他踏上那條其實根本就不用選的長路,另一條路當然也就不存在了。
可這種無助的感覺,可這種你想要拼命都不知道該找誰拼命的感覺,真是憤怒啊,憤怒得想要把這個世界都燒掉。
沿路所有的燈忽然在此刻亮了起來,仿佛黃泉古道兩側長明的燭火,火光搖曳著照亮了雨幕的深處,諾諾就沿著這樣的道路向著TJ市區開去。雖然暴雨沒有要停歇的意思,但那座城市和那條長路像遍是燭火的天主教堂,映在黑暗中男孩的眼裡像是粲然的星河。
諾諾心中一動,居然有些恍惚,她忽然有點分不清。
她不知道坐在自己身邊的這個孩子到底是今天那個背負高山在荊棘中前行的路明非,還是很多年前那個被自己從放映廳中帶出來耷拉著腦袋慫慫的衰小孩。
諾諾有那麼一瞬間居然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說話了。
如果是今天那個路明非,那只需要一個擁抱,只需要站在他的身邊就好了吧,那樣的傢伙能處理好一切,他的心比石頭都要堅硬才對,只為了擊碎宿命而活著,她能做的就只是抱住那副同樣堅硬的、似乎披著甲冑的身體。
可如果是那個衰小孩呢,諾諾的心中湧出來一股悲傷。要那個孩子做出這樣艱難的決定,他一定很痛苦吧,痛苦得說不出話來,痛苦想得要放聲大哭。諾諾收過很多小弟,可就是見不得路明非哭,因為他太像是小時候的她了,看到那個又衰又慫的孩子哭泣,她就想起自己遇到過的委屈。
最終諾諾只是靜靜地開車,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做,車裡只剩下男孩沉重的喘息,還有那些嗆人的煙霧。
「我們去那裡,去這個故事的結局發生的城市,可以嗎,師姐。」路明非低聲說。他的眼帘低垂著,諾諾又見到了那個虛弱的路明非。
男孩的聲音溫和,低落,又像是卑微到塵埃中,因為他做了連他自己都會看不起自己的選擇,那個選擇其實早在校長那輛勞斯萊斯上他就已經做出了。
路明非抱緊了七宗罪的匣子,緩緩的把自己縮進座椅里,像是小小的、在外面打架過後受了傷的小狗,後視鏡中那雙很少在諾諾眼前透露出疲憊的黃金瞳如此黯淡,像是蒙上了淡淡的陰翳。
那場似乎要為某個人送葬的雨還在鋪天蓋地地下,路明非知道自己就要失去一個愛自己的人了。
他的心中有個聲音在喊,懦夫,路明非,你這個懦夫!
是,他是懦夫,在面對不同的命運時,他做出了相同的抉擇。
悔恨、憤怒與痛苦必將伴他終生,這是這個世界對怯懦者的懲罰。
他活該受罰。
——
那棵老得快要死掉的梧桐樹居然在這一年的春天抽出了新芽兒,剛學會飛翔的幼鳥蹣跚著從老樓的樓頂滑翔下來,只差一點就要撞在樹幹上,搖搖晃晃著在枝椏上站穩了,便見到一大群圓圓肥肥的小笨鳥站成一排好奇地看向同一個方向。
夏彌拎著大包小包,在百葉窗切出如細碎金子的陽光中跑過,樓道里瀰漫著燒魚晚飯的香氣,鞋跟留下的聲音好像一首輕快的音樂。
「我回來啦。」女孩推開門大聲說,眼睛比陽光還要明媚。
回答她的是風吹著樹葉的嘩嘩聲,陽光鋪面而來,在背後留下修長的影子。
幼鳥們的瞳孔中倒映出闖進來的那個小小的、白白的女孩。
夏彌踢掉腳上的拖鞋,扔開手上提著的黃色購物袋,袋子裡是些肉類和青椒,大概是那個女孩今天的午餐。
敞開的窗戶吹進去五月的微風,輕輕撩動她白色長體恤下的裙裾,如雪下盛開著繁花。
女孩跳上那張放在整個房間最中央的大床,用被子裹緊了全身,又把腦袋埋了進去。
片刻之後夏彌坐了起來,慢慢地拉下遮臉的被子,歪著頭望向那些圓滾滾的幼鳥。
這時候隔壁隱隱傳來父母呼喚孩子的聲音,還有鍋碗瓢盆丁零噹啷作響的聲音,空氣里瀰漫著炒菜的香味和略有些重的油煙味。
人間的煙火氣就這樣鋪天蓋地地席捲了女孩,她怔怔地望著那些鳥,忽然就噗嗤笑出了聲。
夏彌跳下床,在牆角的五斗柜子里東翻翻西翻翻,終於找到那個被迭得整整齊齊的衣服壓在下面的信封,信封鼓鼓囊囊的,上面的封條也被拆開了,她就把這東西抱在懷裡又跳上那張小床去,笑得很開心,還有點傻乎乎的,像是個很好騙的傻妞。
夏彌把信封的東西全部抖出來放在自己的枕頭上,那是很多很多照片,堆迭流光,每一張照片都是兩個男孩的合影,一個耷拉著眉眼但還會擺出些POSS來迎合一下,另一個則完全只是面無感情地站在那裡,好像被記錄下來是一種很讓他不滿的事情。
女孩哼哼著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來一把剪刀,開開心心地沿著這些照片的中線裁剪,每一剪子下去都能完美地把一張照片分割成兩份,屬於路明非的那一半被整整齊齊地堆好,屬於楚子航的那一部分則被隨意丟在了桌子上。
「大師兄啊大師兄,師妹我啊心胸狹隘眼睛裡容不得沙子,可就對不住咯。」夏彌這麼說的時候就捧著一張路明非的側顏照貼近自己的臉蛋扭了扭身體,眼睛裡好像閃爍著星星。
「晚上做好吃的叫師兄來家裡,他一定很開心!」夏彌的耳垂上浮現一抹淡淡的粉色,小師妹笑起來的時候眼睛就眯成一條彎彎的縫兒,兩隻手攥著那半張照片在胸口,一副很期待的模樣。
「這次就不叫大師兄了,就我和師兄兩個人。」夏彌點開自己的手機,手機屏幕上是居然是仕蘭中學的校門口,路明非穿著仕蘭中學的校服側著臉和誰說話,遠景模糊,男孩的睫毛長而彎,濃密如織,像是個女孩,五官卻硬朗立體,讓人一眼就很難忘記。
這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夏彌偷拍的,因為路明非那時候其實不太願意和她走得太近,這張照片就一直留了下來。
「師兄師兄,今天晚上來我家吃大餐啊,師妹親自下廚哦~」夏彌點開QQ在和路明非的聊天框裡輸入這樣一段文字,後面又帶了一個可愛的小貓表情。
夏彌撩了撩自己稍有些凌亂的額發,吐了吐舌頭,大概是覺得自己是不是有點太主動了,但隨後又把這些想法拋在了一邊,蹦著去收拾食材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