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是夢
李塵光從洗手槽下邊的縫隙處摸了下，撈出了殷若笙的粉紅色外殼手機。
頓時心生不好的預感。
地面還散落不少化妝品，化妝鏡，紙巾。
李塵光左右看了看，還看到了之前陪殷若笙一起去買的防狼電擊槍。
「若笙，若笙。」
他大喊了幾聲，也沒能得到任何回復。
李塵光想了想，釋放感，去感應周圍的人。
但是，這樓里人太多了，到處是人，也根本分不清誰是誰。
他看了看衛生間窗戶，尋思著，「是從窗戶口跳出去了嗎」，然後來到窗戶往外望去，只看到正門口一堆人瘋狂往外出逃。
「若笙，若笙！」
李塵光的叫喊聲，沒能得到殷若笙的回應，倒是讓樓上的一隻獅子頭，猴子身軀的黑色異獸，直接從二樓窗戶口蹦了下來。
這異獸長了四隻手臂，兩隻手臂里還攥了個人的半邊身軀，另兩隻手臂，直接朝李塵光腦袋抓去。
那手上的利爪，足有李塵光手指長短，直接就要一掌穿進人的腦門。
李塵光眼神一冷，蘊能於手，含憤於半空揮過一拳。
頓時，一片血霧揮灑開。
那異獸的血肉之軀，直接被李塵光強大的能量給融化了。
徒留下半身，一下摔倒在地上。
李塵光瞄了眼它另外兩隻手中抓著的半截人身，心道，異獸居然直接在這裡出沒，也沒疏散人群，這得死多少人啊。
李塵光思索間，樓上響起一陣呼救聲。
「救命。」
「救命啊。」
「救我，救救我。」
「有人嗎。」
然後有人直接從二樓跳了下來。
好在下邊是草坪，不至於致命。
樓上還有人在哭泣著，悲鳴著，「救命，救救我，有怪獸啊。」
「媽媽~~~」
李塵光看看衛生間出口，又看看窗外，他知道自己得去找若笙。
但樓上急切的呼救聲，就在耳畔，也就一抬手的功夫。
略一猶豫，李塵光還是跳出窗外，抓著牆壁，直接爬進二樓窗戶。
樓上十來個人被擠在了窗戶口。
對面兩隻尖嘴獠牙的犬型異獸，半邊身子披著赤黑鱗甲，看起來格外的威猛雄壯，站起來幾乎跟人一般高，嘴巴里滴出的口水，一落到地上
甚至把兩個女生直接嚇暈了。
有兩個男生雖然害怕的雙腿發抖，卻還是拿著拖把，木棍的擋在了前方，護著後邊幾個女生，「你們快，快跳出去，這裡跳出去不會有大問題，快跳啊。」
可惜女生磨磨蹭蹭的不敢跳，倒是看到李塵光從外邊跳上來了……
……
……
殷若笙拉著郭采璃，順著樓梯一路上跑，一轉頭，就看到那巨大蜥蜴，張著舌頭，在後邊一步步追來。
好在對方不是迅捷型的異獸。
四條腿走的也沒比兩條腿快多少。
二樓左側的道路被一隻異獸堵了，右側則是個巨大的沙土牆。
殷若笙前後張望了下，又看到樓梯口那大蜥蜴一張嘴，長長的舌頭就要把郭采璃的身軀卷中。
連忙一伸手，將她推到在地，讓蜥蜴的大舌頭卷了個空。
郭采璃撲倒在地上，回頭一看，蜥蜴已經爬過轉彎口，在往上爬，也是嚇的魂都沒了。
忙不迭的爬起身，跟著殷若笙，只能繼續往三樓跑去。
三樓右側依然是被那沖天而起的巨大蜈蚣擂起的沙牆給堵死了，左邊的情景更是慘不忍睹，多少人受傷，血液飛濺，肢肉橫飛。
一隻犬型巨獸瞪著血紅雙眼，死死盯住了兩人。
郭采璃被嚇了一跳，驚呼著，「怎麼辦？」
殷若笙一看情況不對，只能拉著她繼續往上跑到四樓。
「我們往左邊走廊跑，跑到隔壁教學樓去。」
災難主要集中在這棟教學樓里，兩棟教學樓之間是有露天走廊連接的。
殷若笙與這些打小身處象牙塔的青春少年不同，她歷經過不少挫折，關鍵時刻就比較冷靜。
樓下的路都被封死，右邊被沙牆堵死，左邊有兇殘的異獸，只能繼續往上跑。
好不容易，看到通往左側迴廊空著，「往前，跑另一棟教學樓下去。」
郭采璃也顧不得其他，跟著殷若笙一路狂奔。
眼看兩人就要沿著走廊，再拐個彎就能看到那通往隔壁教學樓的露天走廊。
一道巨大的約有兩米寬，1米5高的蜈蚣身軀，從兩人身前的拐角處探了出來。
說時遲那時快。
殷若笙直接一把拉住郭采璃，跟她躲進旁邊的雜物間。
雜物間大概10平不到，裡邊堆滿了掃帚畚箕，拖把，水桶，木凳，等物品。
雖然是白天，也顯得黑漆漆的，只能勉強看到對方身影。
兩人也不敢開燈。
殷若笙一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一手捂著郭采璃的嘴巴，不讓她出聲，自己也是大氣都不趕出。
從門縫底下的倒影處，可以看到外邊那長長的蜈蚣，足有幾十米長，伴隨著百足擺動的聲音，一路往前。
周圍的悲鳴聲，哭泣聲更是不絕於耳。
直到聽不到那滲人的肢節擺動聲，兩人也是完全不敢亂動。
於黑暗中互相對了個視線，同時搖了搖頭，她們不敢出去。
殷若笙自己的額頭，後背，手心，都已經被汗濕透。
她在確認郭采璃不會發出喊聲之後，緩緩鬆開了捂著她嘴巴的手。
郭采璃也是滿頭是汗，腳下更是不斷出血。
她有些驚恐的望著殷若笙，小聲說道，「這是夢嗎，這是夢是嗎。」
她實在難以相信，為什麼好端端的生活中，會突然跑出這些怪獸。
這一定只是自己的一個夢，是災難片，是電影。
這不是真的。
「我不知道，我一輩子也沒見過這種事，我上一次看到超現實的……」
殷若笙發現自己上一次看到如此超現實的，是李塵光跟那黑衣人的戰鬥，一會兒噴火，一會兒噴水的，跟演電影似的。
然後還有異能司。
殷若笙沒有去過多的打聽李塵光的事，她知道李塵光跟異能司有什麼事的，她更知道一個好女人不需要去打聽太多，沒必要凡事追根究底，什麼電話微信的都要查清楚。
時間到了，男人自己會說。
她想起了李塵光。
然後開始翻找自己的手提包。
來回翻了幾翻，都沒能找到自己手機。
「見鬼，我手機呢？」
終於回憶起，是剛剛扶郭采璃的時候，自己手機掉了，掉一樓衛生間了。
「你手機還在嗎？」
郭采璃看了看自己的包，背包斷了，裡邊東西已經丟失大半，好在手機還在。
連忙拿出來遞給殷若笙。
殷若笙接過手機，剛想撥號才發現，自己沒有去背李塵光的電話號碼。
愣了半晌，又失落的遞迴給郭采璃。
郭采璃詫異看了她一眼，一接過去，馬上就先打110報警，不過，對方接線正忙，居然打不通。
顯然已經有一堆人在報警了，這麼大的事呢。
郭采璃臉色蒼白的望著殷若笙，「現在怎麼辦？」
殷若笙也是面無血色，輕輕搖了搖頭，「等警察來，或者，找人幫忙吧。」
然後，郭采璃盯著自己手機，打開通訊錄，從那一排翻下來。
殷若笙就這麼看著那微亮的手機光芒，映照著郭采璃打扮姣好的臉頰，看她從上翻到下，又從下翻到上，一個也沒打出去過。
女生遇到危險了，比起報警，其實會更想打給自己最信任的人求救。
這人通常是閨蜜，或者男朋友。
但是郭采璃來回翻了三圈，沒能打出手。
雜物間裡，只有兩人粗重的喘息聲。
好半晌，郭采璃才輕聲問道，「其實我知道的，他們圖我身體，我圖他們錢，都是出來玩玩，各取所需。」
能打給誰？
大家都自顧不暇，誰有空管你。
並不是對方有沒有能力救你的問題，而是，她發現來回掃了一圈，她甚至沒有個能傾訴的人，能打電話給對方，讓對方安慰自己不要怕的人。
連個能打電話的對象都沒有。
但你要打個電話過去說，晚上出來玩，人家肯定馬上就出來了，甚至房間都會先訂好。
殷若笙喘著粗氣，小聲說道，「看起來，開了那麼多路，也沒有一條通往未來的路啊。」
郭采璃就抬起小臉，望向對面的殷若笙，在手機的光芒照耀下，她可以看到對方眼神也在不斷顫抖。
「你不害怕嗎？」
「怕，但是，也不知道為什麼沒那麼的怕，總覺得，好像遇到過類似的事似的。」
「你剛想打給誰？」
「我男朋友，不過才想起我沒背他號碼！」
「挺好的。」
郭采璃平靜的回了句，就沒再做聲了。
兩人躲在了這暫時安全的雜物間，她們心中清楚這裡不會絕對安全，但她們更不想出去面對那些怪獸。
只想等待救援。
「你剛剛，為什麼要救我，明明我之前還，還……那麼對你。」
殷若笙仰起腦袋，無力的靠著後邊的掃帚，輕聲道，「等先活下來再說吧。」
「我看到好些人都被吃……」
郭采璃並不敢回想剛剛見到的那些恐怖的畫面，她由衷希望那些只是夢，但是外邊傳來的慘叫聲，不斷提醒著她，這就是現實。
她擔心有些話現在不講，以後就沒機會了。
「若笙，我知道你是個好人，其實，從開學第一天我就知道了，她們都只會看我一個土妹子笑話，只有你，不會話裡有話的奚落我，不會故意說我不懂的東西然後默契的發笑，只有你願意幫我，在我有任何不懂的時候提點我。」
「剛剛如果換成其他任何人，肯定直接把我撇下了，我很清楚的，大家就是這樣的關係，這年頭，誰不是為自己而活。」
「我其實很羨慕你，活的那麼瀟灑自在，無拘無束，你跟他們是不一樣的，特別的動物會被保護起來，但是特別的人，是會被大家排擠的。」
「我羨慕你也嫉妒你，嫉妒你成績好，唱歌好，跳舞好，長得漂亮，還心地善良，願意幫助那麼醜陋的我，還有那麼厲害的讓人羨慕的男朋友，有很多人，表面上做出一副親切的樣子接近你，內心其實是很鄙夷的，這些我都知道的，而為了不被她們排擠，我只能跟著她們一起排擠你了，陰暗的希望你也能墜入泥潭，遭大家嘲笑，這就是我，很可笑是不是。」
「……」
殷若笙看了她一眼，又轉過視線，盯著下邊的門縫，淡淡道，「有什麼好說的，家家有本難念的經，該咋活咋活，你有你的活法，我有我的活法，我看不慣你，也沒讓你看的慣我。」
「不，我很佩服你，真的很佩服你，我哪怕有你一半勇敢堅強都好，我只是……害怕了，真的怕了。」
郭采璃輕輕搖頭，顫抖著聲線，帶著幾分哭腔道，「我怕她們又聚在一起拿異樣的目光嘲笑我，奚落我，上大學之前我都不知道，女孩子的衣櫃裡原來是有那麼多衣服的，她們用的一個包，我爸媽得工作半年，女孩子一件化妝品，原來是可以那麼貴，我……只是想要平等的與大家相處，平等的而已……」
「……」
殷若笙望著郭采璃小臉上不斷滑落的那不知道是害怕，還是可憐的淚珠，一時間也是心情複雜。
「等出去後再慢慢說吧。」
「出不去了。」
郭采璃衝著殷若笙露出了一個悽慘而悲哀的笑容。
殷若笙這才發現，地下的影子已經被血給覆蓋了，那是從郭采璃腳上流下的血液，她已經走不了了。
「你……」
她剛想說什麼，一轉頭，忽然發現這陰暗而乾燥的雜物間，她的左右與上方，像是點燈泡般，亮起了六個綠色大燈泡。
一股惡寒頓時自心底最深處升起。
與剛剛那隻蜥蜴外貌極其神似的三隻小了一圈的蜥蜴，就這麼趴在兩人的頭頂，以及左右的牆壁上，紛紛睜著一雙恐怖的眼眸盯住了躲進雜物間的兩人。
那從頭頂的貼著天花板的等人大蜥蜴口中所吐出的黏液，就落到了殷若笙的手提包上，一下子就將手提包腐蝕出來一個小洞。
被那幾雙冰冷的如猛獸進食般殘忍視線所近距離盯梢，殷若笙一瞬間渾身僵硬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雙腿更像是被灌了鉛似的，動彈不得。
任憑她怎麼驅動雙腿，也是驚恐的動不了一下。
完了，動，動不了了！
她只能呆呆的跟那些綠色燈泡眼對視，連手指都動不了一下。
可也就在這時。
郭采璃一下打開房間門，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將她一把推了出去。
沖她一臉淒哀的笑笑，「謝謝你，從沒放棄我，……要活下去啊，若笙。」
然後，一伸手，毅然把門給重新關上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