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太陰太陽無序
天地一片漆黑，漫天星辰也逐漸隱匿。
陳燭眯起眼睛，眼眸看穿無限遙遠的距離。
看到其中有一道流光在顫抖，飛速逃離，那似乎是一顆最為明亮的星辰。
不久之後，星辰閃爍了一下，隨後爍滅。
天穹，所有繁星徹底隱沒，也就是這一剎那，陳燭感到祭台顫抖，那是萬道有感，星神——
隕落。
星神死了，就在這一個夜晚，陳燭因為太平道人，與其也有過一面之緣。
可對方就這樣不知不覺的消逝，而那太陰之上的鎖鏈，乃是秩序神道，在剛才也已經被扯斷，差點隕落。
他心頭一動，從頭上取下一枚儲物袋，可見袋中有一粒光繭。
這是……他帶出來的繭神。
「無量量劫到來，秩序第一個被破壞，自此之後，太陽太陰再無規律。」
繭神依舊沒有破繭，祂在孕育，借陳燭的庇護。
但祂的聲音在蔓延：「秩序是極為古老的大神，和我一個時代，祂永恆的拖拽著太陰與太陽，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不該就這樣落幕。」
「燭神，您能去救救祂嗎？」
「不去！」
陳燭一指頭把繭摁了回去，開玩笑，叫他去救秩序神，簡直就是天方夜譚，那位明顯是被無量量劫的某種凶獸中可怕的東西襲擊。
對方先是繃斷秩序神鏈，又是磨滅星神，剎那橫跨不知多遠的距離，讓兩尊先天神一死一傷。
他吃飽了撐的去找死？
「凶獸大劫，與我何干。」
陳燭閉上眼眸，仿佛沒有看到天地之間的異樣，只是在漆黑一片裡招呼四周。
「所有龍，以十龍為一小隊，各立一個小龍長。」
「再十小隊為一大隊，百龍為一百隊，設立一百龍長，十個百隊長，為一千隊，十個千隊為一萬隊。」
「萬隊成軍，設立將軍！」
他一一部署，這座山上算上他們來的千龍，約摸有十萬龍。
九軍被他分別駐紮在黃山面向龍域外一排，最後一軍作為機動化部署，隨時待命。
這有阻力，比如許多的龍原本是屬於自己的部族，如今要和其他部族合為一軍，會發生很多摩擦。
但是在燭九陰們的鎮壓之下，龍族幕強，很快不得不服。
「嘿，你真厲害，你是誰？」
一頭龍將詢問，其實力達到了族長級別，是萬龍長，也叫龍將。
陳燭側眼看去，這龍也未成年，和自己一樣倒霉的被選中，並非青龍族而是東方龍族。
身軀微微見藍，青二色，身上有震神的道則瀰漫。
是個好苗子，別了繭龍池之後還能看到這樣的天驕確實不容易。
但若是仔細看，你能發現這龍的本源並不濃郁，居然是生神死後所生。
奇怪……
陳燭輕咦，雖然這龍本源不強，可是他分明看到這龍身上的氣勢不弱，天賦也挺厲害。
「我是燭九陰。」
陳燭平靜說道：「我們都是燭九陰。」
那龍微微點頭：「我叫東方司，燭九陰，希望未來我們能活下來。」
「你希望吧，我是一定的。」
他記得玄學提示，千萬不能說自己的不好，一定要多說好的，這樣運勢會越來越順。
立flag除外，那玩意兒真的會死龍！
太陽就這樣消失了。
陳燭設立的等級制度，其實目前來說沒有什麼威力，比如一個連小龍長都不是的雜龍還能跑到他這個大統帥旁邊問：
「今天我們是吃黑膠魚還是附龍子？」
「那是你們自己的事情，想吃去海里抓去，但是記住，不能全部走，否則凶獸來了反應不急。」
陳燭在調配著一些東西，很久沒有配置月蘭香，都快忘了配方是啥了。
他得在腦子當中把關於道則的感悟與知識往旁邊擠一擠，翻出來。
所有知識當然不可能一直記住，然後占用大腦內存，那活著多累？
這黃山上也有不少的石頭，羲蘭找起來並不費勁。
一株株羲蘭散發微光，照亮了黃山一處處，馥郁里又散發微微冷光，各族提前部署，所以凶獸還沒有抵達他們這裡。
「凶獸是什麼？」
東方司走來向陳燭詢問，他老是喜歡待在陳燭的旁邊，瘋狂汲取那些他不知道的知識。
「凶獸是父神幹掉混沌神魔之後，那些神魔殘骸所化。」
陳燭捻起一根龍心草，以法力碾碎，提取數千根才能取來的一點汁液。
他目光熾熱，射出濃郁的太陽真光淬鍊藥材，總算是又過上了有火的日子。
明亮的陽光照得東方司有些難受，太陰太陽都消失了，不再規律，他們已經好幾天沒有看到陽光。
「凶獸有那麼可怕嗎？」
東方司沒有見過凶獸，他生來就在龍族祖地，不知道那到底有多麼可怕。
「凶獸，是一種不知道疼痛，只會瘋狂殺戮生靈的惡。」
陳燭嚴肅的開口道：
「他們前身被父神斬殺，而父神化生這片洪荒，你說，凶獸們會不會毀了這洪荒？」
陳燭的言語，讓東方司對那些東西產生了最為原始的恐懼。
它們出現的目的就是為了毀滅這個世界。
其實陳燭了解得也不是很多，他若是願意，此時可以坐在龍族的祖殿內，與一眾先天神聊天開會，知道最新的情報。
但那不是他願意的，這是道爭，不會那麼簡單。
唯有保證自身實力，藏起來，活下去才是最主要的。
「我一定要活到那個萬道璀璨的時代！」
陳燭深吸一口氣……
「草！這味毒草有致幻作用！」
看走眼了，這毒草上有幻道依附，讓他打了眼。
馬上就看到東方司出現了三個，頭上的龍角長出小龍，小龍上面的角又長出小龍，無限循環。
再低頭，手中的靈草逐漸圓潤，分明是一種真菌！
「好～東西！」
他緩了一天，不愁反喜！
這是好寶貝啊，是幻道布澤洪荒天地之後，生出來的第一種植物，有大作用！
沒想到這黃山之上居然長著有！
「來人！」
他龍爪一揮：「速速去找此物來！」
「我們憑什麼聽你的？」
有龍翻了個白眼：「自己找去。」
「嘿？」
陳燭上前兩步：「我告訴你為什麼。」
幾息之後，那龍鼻青臉腫，老老實實給他去找蘑菇去了。
嗯……就叫蘑菇吧，反正都長得差不多。
「你們記住，千萬不能吃，這玩意兒吃了會有可怕的後果！」
他又叮囑一遍，不然心裡不踏實。
一頭頭龍們點頭，表示知道，讓他這個大將軍放心。
陳燭放心。
兩天之後，他說出後兩個字：
「才怪！」
往樹林裡一鑽，隨時都能看到一頭頭七暈八素昏倒的龍，有的還在發出傻笑聲。
「我就知道！」
他滿頭黑線，由於不擅長配置解藥，就只能等他們恢復。
一個月後，他集合龍軍們大罵：
「說了不要吃不要吃！你們好奇心這麼強幹什麼！」
「軍令如山，懂不懂？要是龍龍都跟你們這樣，那凶獸來了自己就亂成一鍋粥了！」
這些龍表面答應，但是陳燭一看，他們臉上表情飄忽，哪裡聽的進去？
這樣不行。
陳燭緊皺眉頭，他是來這邊避難的，順便鑽研大道，修煉己身。
如今太陽不出暫時無法修煉太陽真勁，天地一片黑暗，對他來說也極為不利。
金光術也極大受到限制，這些炮灰要是見敵人面就如山崩，他豈不是要一直跑？
得去抓一頭凶獸過來。
陳燭左思右想，最後在夜晚悄無聲息的離開黃山，向著海平面另外一側飛去。
……
……
嚴格來說，這海平面也不算平面，許多地方有高聳的水域，也有倒流的瀑布，失衡之道讓很多東西都不合常理。
其實，距離祖地很近的地方便有凶獸，陳燭走了沒有多遠，便看見一群扎堆的凶獸。
這些凶獸圍繞著海中某處不斷盤旋，似魚似虎，行為準則與常理完全不同。
陳燭微微靠近，這些凶獸就發現了他！
「吼吼！」
此起彼伏的咆哮，其中又夾雜男子的半夜嘿笑聲，這些凶獸們朝他洶湧撲來！
陳燭抬手丟出一滴漆黑如墨的水來。
一剎那，那水落在海域當中，讓本就漆黑一片的海域更是漆黑，仿佛一個無底的黑洞。
然而，這黑洞有著劇毒，一頭頭凶獸行動大為遲緩，有的甚至在原地打轉，搖搖晃晃好像要倒下。
「月蘭香的效果被大幅度削弱了。」
陳燭微微驚疑，父神的壓制消失之後，凶獸的實力簡直就是直線性的增長。
那最底下的東西，已經孕育完成，漆黑的水面下有一雙幽藍的眸子盯著他，伴隨著水域的波動而波動。
那是一雙充滿暴虐，狡詐，邪惡的眼神，竟然比陳燭還要不堪。
它在隱忍，並未發動襲擊，而是在等待機會。
「都看到了，就別藏了。」
陳燭身上古金祭光瀰漫，他還是喜歡運用祭道手段。
於是水下的幽藍眼眸越來越大，很快鑽出水面變得清晰，光是瞳孔就要比陳燭巨大十倍！
整個天地都隨著對方幽藍的眸子而被渲染。
「盤古生靈，羸弱不堪。」
那巨大生靈並未直接發動襲擊，而是冷冷凝視在陳燭的臉上。
「小龍，你是要找死嗎？」
「你是哪尊神魔的殘骸？」
陳燭上下打量：「找死說不上，但龍爺可不是你這一小塊碎片能比得了的。」
「我記不清了。」
凶獸直言：「小龍，我還沒有徹底化形，你可以離開。」
對方表現出高等智慧，讓陳燭心頭不安，他笑了一下。
「哦，還沒徹底化形啊。」
「看神！」
神？
凶獸還未反應過來，就見那龍手提一具人形東西，對著祂的眼睛狠狠一砸！
那小龍是怎麼來得？
凶獸驚訝，它不理解金光術的厲害，一剎那就被迷神軀體砸中！
也就是這一砸，凶獸兩眼一翻，眼睛已經被迷走，從他眼眶裡跳了出來。
迷神豈是那麼簡單的？
陳燭再一砸，這次運氣好，把凶獸的四肢給迷走了。
「嘿，早知道這麼好用，當初就用來對付金牢了。」
陳燭興致勃勃抓起凶獸的鱗片往黃山趕。
必須得訓練一下他們的警覺性。
五天後，天地還是一片黑暗，他把凶獸丟上了黃山！
此時的龍群早已經打亂陣型了，沒有他的管束，誰願意規規矩矩，還分前後站好？
他們平時打架，都是族長一聲令下，然後大家就一窩蜂的衝出去，誰沖得慢就沒有架打。
可今晚，陳燭註定要讓他們明白一個道理，凶獸可與其他種族不同。
這似虎似魚的巨大怪物被他甩來，其實已經清醒，但沒有眼睛看不見，沒有四肢只能挪動。
有迷神肉身的迷道鎮壓，此時一落到山上，陳燭收起迷神，這下它再也沒有迷神肉身影響！
什麼動靜！
黑暗裡，一雙又一雙龍目亮起，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凶獸！」
這裡，角龍們是最習慣凶獸氣息的，那種見到其軀體，就心頭髮慌，暴虐的怒火從不知何處不斷翻湧！
「戰！戰！戰！」
他們身上運轉太陽真勁的氣息，快速進入狀態：
「大家跟著我們走！保持清醒，不要誤傷同伴！」
有「燭九陰」呼喊，當先沖向凶獸。
「啪！」
然而一聲巨響，那龍被凶獸側身撞飛，二者根本就不是一個量級！
這凶獸哪怕再是碎片裡的碎片孕育，也不得了，起步便是龍王級別。
若是還有父神意志壓制也就算了，族長也能應付，但現在不同。
陳燭沒有動手，而是靜靜等待，不付出一點代價他們是學不會的。
現在不流血受傷，等真的打起來時，就是送命了！
短短不過幾個呼吸，就有上百頭龍受傷，陳燭看到東方司沖了上去，被凶獸扭動間一根鰭刺洞穿腹部，發出痛苦的哀嚎。
但龍族本好戰，這非但沒有讓群龍害怕，反而讓一頭頭龍前仆後繼，悍不畏死。
東方司硬生生拔出龍軀，不顧那凶獸氣息感染的傷勢，要從凶獸身上挖下一塊血肉來！
好！
陳燭微微點頭，差不多了，他只是想給個教訓，不是真的讓這群龍死去。
正要出手，忽然他手臂一頓，有龍來了。
「斬！」
只聽黑夜裡有清晰的龍吟，兩粒金色璀璨的流星划過虛空，帶來一根自遠方射來的璀璨劍光！
只是剎那，陳燭帶來的凶獸頭身分離，血液讓整座大山都被污染，腥臭撲鼻。
肉眼可見泥土腐蝕，樹木枯萎，花草化為飛灰。
黃山的半座山就這樣死去。
來的是誰？
陳燭瞳孔里星河流轉，那金色流星照亮其面龐，與其手中金色長劍交相輝映。
金無仇？
陳燭皺眉，他為何還不回西北龍域，還留在青神帝城？
「叮！」
劍鳴聲里，金無仇目光掃過了凶獸，對所有受傷的龍族道：
「金龍族，金無仇，奉命前來黃山鎮守！」
聲音落下，金無仇轉身持劍，坐在海邊的頑石之上。
好一手裝逼。
陳燭眯起眼睛，這金無仇奉命前來鎮守，他自己的西北龍域不管了？
微微靠近，陳燭忽然嗅到了一絲血腥味。
並不是凶獸的血腥味，而是金無仇身上的，他受傷了。
陳燭又靠近兩步，發現後者身上有一條巨大的傷口，鱗片全部被撕碎，沒有凶獸污染，更像是……被同族襲擊。
「你再往前走一步，我就要你身首兩分。」
金無仇沒有回頭，只是虛握劍柄道：
「我看過名冊，黃山沒有龍王級別的龍，你是誰，金凶派來的？」
「看樣子，大名鼎鼎的一代風霜金無仇，被遷怒了。」
陳燭一想便明白，說到底還是自己的責任。
金無仇沒有護好金牢，於是被懷恨在心的金凶下令追殺，那麼金龍域他是肯定不敢回了。
說得過去一代風霜嘛。
「你不是金凶的人？」
金無仇看了陳燭一眼，語氣微微柔和了一些。
「不要靠近我，我稍作歇息，事後自然會走。」
「走什麼啊，區區金凶，誰怕他似得？」
巧了，陳燭也看金凶不爽。
他驚訝的發現，自己這會兒對金無仇沒有了那種敵意，反而好感大增。
嘖嘖，要說金無仇沒有點東西，他是肯定不信的。
他心頭依舊保持警惕，卻也沒有太擔心，反正這不是真身，他便靠近了兩分。
「說說唄，怎麼逃到了這裡，再往前跑，可就是祖地之外了，兇險非常。」
這頭凶獸只是雜魚，所以好殺，但要再走一段距離，恐怕就是凶獸覺得你好殺了。
「而且你念金凶名諱，不怕祂直接來殺你？」
「金凶被囚禁，祂出不來。」
金無仇氣息逐漸紊亂：「你不要太靠近我，否則會被誤殺。」
他還想說些什麼，卻身軀一晃，徹底栽倒在了陳燭面前。
「好一個劍客。」
陳燭伸手去拉他，要是不拉就掉海里了。
「噌！」
然而金無仇肉身抬手，幾欲取他性命。
劍光從他眼前一晃而過，這金無仇哪怕失去了意識，身體本能依舊在揮劍。
可神奇的是，陳燭只是微微側後半分，這劍就碰不著他了，被他繼續抓住金無仇的身軀。
觸碰一剎那，陳燭的眼睛就落在金無仇身上，道則自動浮現。
他倒是要看看，後者到底有什麼秘密。
有權柄的氣息……
陳燭一觸即分，不打算深究，金無仇身上沾染的權柄管他屁事。
這一碰之下，他才知道後者傷得有多重。
奇經八脈全部攪碎，內臟都少了大部分，渾身上下就只有寥寥幾根骨頭還算完好。
那握劍的龍爪，指甲被生生拔掉。
「就這，你還要殺那凶獸，圖什麼呢？」
陳燭嘆息一聲，有掛還過得這麼慘，看看，這就是不穩健的後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