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夢」尚未結束,現實仍舊是不被影響的現實。
這話出自雪堂口中,卻是秘音入耳只說給了阮青玉聽,他踏出窗口那一瞬,清冷嗓音嗓音匯入耳中,他下意識回頭看去,只見垂眸之人,微微抬眸眼下一片紫羅蘭色。
無差別讀心。
彼時得到印證。
只片刻,就有人洞察了他的內心。
阮青玉失笑,低而輕快的笑聲從喉間溢出,嚇了肖渡一跳。
他操控觸手,將肖渡帶至眼前:「你,出去吧。」
話語間,已經有觸手纏上肖渡的手腕,迫使他撫摸自己胸前的白玫瑰,肖渡不明所以,卻也自顧自腦補出了什麼,被束縛的手,手背青筋暴起抵抗著,咬牙切齒的看著阮青玉:「你要做什麼!?我不出去!」
阮青玉噗嗤一笑:「搞什麼,你出去我才好大展身手。」
說著,他已經將肖渡的手按到了白玫瑰上。
「我——」
肖渡的聲音連帶著身影,瞬間消失在阮青玉眼前,而阮青玉的身影也於同一時間暴露在夢境空間。
無數雙長滿眼睛與嘴巴的惡魔之手拔地而起,手摞著手疊成層層攀升的塔,直逼阮青玉,那氣勢,勢必要將他拖入地獄。
阮青玉勾唇一笑,撤走重力領域,身子如羽毛般落下跌入那斷手堆疊的塔。
在一雙雙手裡,他如待宰羔羊被掐住脖子,禁錮四肢,被撕扯衣服抓撓前胸後背,那一雙雙手似水蛭一樣前仆後繼的往他身上粘,還試圖撬開他的唇齒,往他嘴裡鑽。
斷肢塔外,校園景色轟然崩碎,周圍漆黑一片,只剩那個四肢扭曲的女孩,抱著血淋淋的已經露出半截白骨的手臂啃噬。
女孩斷斷續續的尖叫和求助,被嗜咬的動作噎進肚子裡。
畫面荒誕驚悚。
一隻煙霧翻滾的手從塔中毫無障礙的穿出,連帶著一個人形黑影,直逼那四肢扭曲的女生。
阮青玉軀體暗元素化,即為無形,任身後那一雙雙伸出的手如何嘶吼抓撓都拖不住他,他帶有利爪的手照女生心門抓去。
只聽「噗嗤」一聲悶響。
那逐漸露出膚色的手,打穿女孩胸膛,又血淋淋抽出。
他掌里攥著一把密密麻麻的蠕動扭曲的紅色絲線,絲線黏連著女孩的骨肉臟器,每拔出一寸,女孩的臉就扭曲一分。
阮青玉直視著女孩眼睛,看她那雙隱忍怒火,痛苦暴露無遺的雙眼,笑得惡劣又殘忍,一寸寸的將那一團團扭曲的紅線往外拔。
「啊——啊——」
悽厲的尖叫從女孩喉間溢出,那張人臉的皮下,鼓起兩塊臉狀的包,包像是即將破卵而出張牙舞爪的爬蟲,在皮下聳動,直至撐破臉皮,變成染血的鮮活的兩張陌生的臉。
「你就真的下得去手!」
「這身上可是繫著三條人命!」
雌雄交替的話語聲從女孩唇中吐露,字字珠璣。
那兩張小臉,面容驚恐可憐或哭,或乞求的望著阮青玉,你一言我一語,求助威脅的話連珠炮般滾落。
「我不想死……」
「救救我,求求你,放過我吧……」
「你殺了我就是犯罪!我做鬼也不放過你!」
阮青玉噗嗤一笑,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們表演,眼中儘是蔑視:「傻逼,我都下手了,還在乎死多少個嗎?」
說著他仰手,一巴掌呼在了那令人噁心的嘴臉上,「閉嘴!吵死了!」
真當吃了魔狼,徹底元素化的他是吃素的嗎?
光影無處不在,皆是他的眼睛與信徒,真當他看不見那傻逼在哪,什麼形態嗎?
阮青玉輕嗤:「我樂意裝逼秀一把,你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不特麼給你一巴掌,真是分不清大小王。」
說著,他狠狠薅了一下那團紅線,皮肉撕裂的聲音連同溫熱的血一同噴涌而出。
阮青玉:「也對,就你那米粒大小隻靠光合作用進化的腦子,傻逼點也確實正常。」
操縱這場夢境的從一而終都不是人,是株異變的菟絲子。
一種寄生在人體,吸收養分,摧殘意志的異變植物。靠蠶食寄體的情緒進化,完善衍生出來的類似人類的情緒,然後再通過吸食人類的組織皮肉,破解基因序列,來給自己造一具完美身體。
前兩個死者,是這玩意的寄主對受害者心存歹意或怨念,才造就的悲劇。
如今,阮青玉正攥著菟絲子的本體,將它從寄主的身體裡,一寸寸往外拔。
阮青玉突得欣慰一笑:「不過仔細想想你也挺乖的。」
還有點單純。
看他只砍怪物,不砍人就當他悲天憫人,不舍傷人性命,就想傻了吧唧的用人的模樣來威脅他。
幾乎每一步都在他的預料之中,這樣一看,這玩意難道算不上乖嗎?
阮青玉咧嘴一笑,將那一團團絲線狠狠拔出:「可能很多人,即使知道這是夢也不敢下手,但我不一樣,跟你暫時所解讀的情緒里理解的善良不一樣。」
「嘶嘶嘶嘶——」
浴血而出的巨大菟絲子,扭動著嘶鳴著撲向阮青玉,沒了寄主它甚至人話都沒法說。
阮青玉眼中日輪旋轉,虛空出現的光凝結的大手,一把將張牙舞爪的菟絲子團在掌心:「蜉蝣撼樹,自尋死路。」
就在這時,圍繞他周身的黑暗裡,突然開闢一道裂縫。
一把大手從中探出,勾出阮青玉的腰身,掌心貼在阮青腹部,輕輕一按,就使得阮青玉喪失行動,宛若失神傀儡,跌入泉水,毫無反抗之力,任由對方將自己連同那株草一同拽離夢境空間。
待回過神,只覺腳下一沉,耳畔轟鳴。
阮青玉垂眸看去,只見肖渡跪在地上,抱著他的雙腿,嚎啕大哭:「什麼事不能我們一起面對啊!我知道我很沒用,但是我會努力盡微薄之力助你,我怎麼忍心看你一人赴死啊……」
阮青玉:「????」
發生什麼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