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2章 1253合作
馮保打起了緬甸寶石礦的主意,別覺得天高皇帝遠,他沒辦法插手進去。
可別忘了,此時的大明帝國皇宮,幾乎每年都要對外採買一些寶物,其實不僅有珍奇的古玩字畫,也包括珍珠和寶石。
雖然現在皇帝年幼,還沒有選妃,但是後宮的陳太后和李太后也是喜歡珠翠之人。
早年隆慶皇帝在的時候,受制於前朝,她們還不能大肆採買喜歡的飾品。
每次隆慶皇帝下旨戶部要銀子採買寶物,外廷必定上奏反對,要求皇室保持樸素的生活風氣。
往往隆慶皇帝要兩、三年才能成功從戶部摳到銀子,給後宮佳麗換上一身頭面。
現在不同了,掌管外廷的張居正有賴於內廷的支持,所以在宮裡發出懿旨要採買寶物的時候,都會暗示戶部儘可能滿足內廷的需要。
內廷真缺這個銀子嗎?
當然不缺,實際上這兩年隨著月港收入的增加,內廷收入也是暴增。
只不過,雖然收入增長了,但是皇室耗費也大大增加。
內廷里十二監、四司、八局,也就是合稱二十四衙門的花銷也是水漲船高。
說白了,皇室收入再高,其實都填不滿那些大太監的胃口,幾兩銀子一個的雞蛋,絕非大清朝所獨有。
實際上,按照大明皇宮留下來的帳冊記載,萬曆皇帝吃的雞蛋,單價高達三十兩銀子一枚,比滿清是有過之而無及。
而這些生意,一部分是太監和商人合作,他們只是從中分到其中大部分利潤,而另一些,則根本就是太監們自家的產業,給自己賺銀子。
當然,這種損公肥私的行為,絕對不止出現在內廷太監里,實際上朝廷的採買物資的數額更加巨大,特別是工部。
可以說,只要在工部擁有一定的權利,特別是確定採購商這種權利,那價值將是無比巨大的。
魏廣德的擁有的許多產業,也就是在商行里的份子,不少就蘊含著其中的價值。
想想當年嚴家為什麼死抱著工部不鬆手,實在是因為其中的利益太大,讓嘗到甜頭的嚴世番無論如何都不願意捨棄。
而江西籍官員,多多少少也在其中分到一杯羹。
所以到了現在,朱衡就算去意已決的情況下,他也要扶江治上馬,讓他們這個小集團能夠持續從工部採買上獲得收益。
背後不僅是江西官員,還有江西的那些商會,利益鏈條已經非常龐大。
至於馮保,他只要把住內廷就夠他賺的盆滿缽滿了。
至於緬甸的寶石礦,只能說那些都小東西實在太惹人愛,馮保很喜歡。
「來人。」
馮保正在往文華殿去,今日小皇帝上課,他也得去看看。
不過此時走到文華殿外,他看到對面文淵閣,心裡就是一動。
站定身子,對身後跟班喊道。
「干爺爺,有何事兒吩咐。」
馮保的乾兒子,這些年大多被他提拔到了二十四衙門的一些位置,已經不需要跟在他身邊做事兒了。
同時,他們也成了馮保的眼睛,盯著這皇宮裡的一舉一動。
現在馮保身邊,都是這些乾兒子挑選出聰明伶俐的乾兒子,讓他們在馮保身邊學習。
實際上,也是給馮保考驗他們的機會,看能不能用。
不能用的,直接送出宮去。
皇宮的產業在外面也有不少,皇莊和牧場等等。
「去內閣打聽下,魏閣老現在在忙什麼?」
馮保對身邊的小內侍吩咐一聲,這才邁步走進了文華殿。
那小內侍得了吩咐,就快步向內閣跑去。
馮保腳步很輕,悄悄繞道文華殿偏殿,那裡是小皇帝朱翊鈞上課的地方,躲在門縫裡往裡看。
講官在上面講經,旁邊有侍讀翰林在為小皇帝翻書,朱翊鈞坐在自己位置上,好像也是在認真聽課。
馮保微微點頭,陛下如此用功,回頭李太后問起來,他就有話說了。
忽然,馮保視線被擋,仔細一看,門裡一張臉出現在他眼前。
馮保退後兩步,招招手,裡面的人小心翼翼推開門。
文華殿幾乎每日陛下都要在這裡上課,所以內侍打掃也勤快,門窗都時常打油,所以開門幾乎沒發出聲音。
那人出來以後,還往裡瞧了眼,沒影響到裡面講課的學士大人和小皇帝,這才放心。
「馮公公。」
「陳矩,今天是你當值。」
出來的人正是陳矩,今天他隨侍陛下,跟著從乾清宮過來文華殿,也在殿內服侍。
「是的,馮公公,這幾日是我和張宏一起隨侍陛下左右。」
陳矩小聲應答道。
「那你怎麼不好好在裡面服侍,還嚇我一跳。」
剛才馮保還在偷看陛下學習,陳矩突然冒個腦袋在門縫裡,還真嚇了馮保一跳。
「我看到門縫那裡有異,所以過來看看。」
其實就是馮保在門縫往裡偷瞄,擋住了外面射進來的光線,所以讓這邊的陳矩注意到。
他也是好奇,什麼人敢在這裡偷看陛下。
宮裡有宮裡的規矩,陳矩純粹就是以為是文華殿當差的小內侍好奇,所以趴在門口往裡看。
他哪想到,入眼的卻是馮保那張老臉。
「行吧,今日我進宮就去了慈慶宮,陛下早膳用的什麼。」
接下來,馮保又問了陳矩今日萬曆皇帝起來後的情況,這才讓他進去繼續服侍。
「打聽到了沒?魏閣老可有事兒做。」
走到文華殿外,馮保看到他派出去的內侍已經回來了,馬上就問道。
「干爺爺,魏閣老現在還在值房處理公務,沒有接見官員的計劃。
今日魏閣老進入值房後不久,他身邊的書吏就拿著紙條出去了一趟,不知道去了哪兒。」
那小內侍急忙說道。
內閣里除了中書和書吏,還有太監負責灑掃的活兒,畢竟這裡是皇宮。
不過,這些人其實都是司禮監安排去的,也兼著為內廷監視內閣諸人的任務。
「遞了紙條出去。」
馮保點點頭,隨口說道:「前面帶路,我去見見他。」
「是。」
那內侍急忙前面引路,幾個人很快就走進了內閣。
馮保到內閣來,消息自然瞞不住,從他進門那一刻起,內閣諸人都看到了。
他所到之處,所有內閣中人都放下手裡的差事,向他躬身行禮。
這就是內相的權勢,所有人都要在他面前低頭。
「馮公公,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
魏廣德在值房聽到消息還很納悶,以為是昨晚之事宮裡兩位娘娘不同意,所以這個時候才把他叫過來傳話。
「善貸,為了點小事兒,剛好路過,所以過來說說。」
馮保笑笑,隨即屏退左右,屋裡只剩下他們兩個。
看到馮保這樣,魏廣德嚇了一跳,以為真出了岔子。
不過就算宮裡有所擔心,大不了拉上張居正一起進宮再說下就是了,有馮保做內應,說服兩個婦道人家應該是不難。
現在,魏廣德其實已經大致摸清楚慈慶宮和慈寧宮裡兩位的態度,她們其實懂的有限,也就是綜合多方的意見,最後做出評判。
所以,只要能夠讓她們聽到該聽到的,自然就可以左右她們的判斷。
而這其中,京城的勛貴和馮保的話語權,那就非常重要了。
看到魏廣德面色微變,馮保急忙笑道:「善貸莫慌,昨晚的事兒是好事,兩位娘娘都不反對。」
馮保很會做事,先給魏廣德吃下定心丸。
而魏廣德聞言也鬆了口氣,強笑道:「雙林兄這麼早過來,我還以為宮裡有不同意見。
既然如此,那雙林兄來此是何事。」
說到後邊,魏廣德已經換上輕鬆的語氣,直接問道。
「兵部那邊收到緬甸戰報沒?那邊是否已經大局已定?」
雖然屋裡沒人,但馮保依舊壓低聲音問道。
「我這裡還沒有最新消息,我記得前日有緬甸戰報,現在李成梁還在追趕緬王莽應龍,但他已經插翅難逃,落網只在旦夕。
現在緬甸南方有俞大猷部,你說莽應龍能往那裡跑?
帶著李成梁和俞大猷會師緬甸嗎?」
魏廣德輕笑道。
「那就是說,緬甸大局已定,朝廷很快就要開始緬甸設省的布置了。」
馮保小聲說道。
「首輔那邊不反對,接下來自然就是讓禮部準備儀注,吏部選官。」
對於把緬甸設省,建立緬甸布政使司這樣的大事,肯定是要昭告天下,小皇帝還要去祭告太廟,所以讓禮部準備儀注,之後才是派官員治理緬甸。
魏廣德說到這裡,不免心生疑惑,馮保為什麼關心起這個事兒來。
嚴格說,這是內閣的職責,不在司禮監職權範圍內。
果然,接下來馮保的話就讓他心中疑惑頓消。
「善貸,聽說緬甸盛產寶石,其境內有許多寶石礦。
你不知道,內廷每年都要大量採買寶石。」
馮保說出寶石礦時,他自己或許都不知道,眼睛裡的貪婪之色已經溢於言表。
「呵呵,雙林兄,對於緬甸寶石礦的事兒,我還真知道不多。
但是我大明即將統治緬甸,那裡的礦產,還不是內廷一句話的事兒。」
魏廣德笑道。
他倒是真沒打過寶石礦的主意,實際上大明的制度很是奇怪,官府開礦需要報京城批准,權利在內廷。
這也是為什麼後來萬曆皇帝四處派去礦監的原因,用後世的話說就是他們擁有簽發礦產開採許可證的權利。
所以,馮保要緬甸的寶石礦,不管是為內廷要,還是他自己要,那都是內廷裡面操作。
至於到了地方上,魏廣德自然可以讓李成梁給予幫助。
後世那些礦產,大多落到緬甸各地軍閥,在這個時代就是土司手裡。
大明控制下的緬甸礦產,肯定要歸大明朝廷所有。
內廷和馮保要的寶石礦,大不了讓李成梁派點兵去駐守就是了。
「蠻人刁蠻,不服王化。」
馮保那裡會想到這些,馬上就說道。
「李成梁手裡有刀子,到時候讓他關照下這些寶石礦就好了。」
魏廣德沒提誰的寶石礦,只說讓李成梁拿刀子關照,馮保就明白意思了。
「雙林兄,還是儘快找熟悉緬甸的人去那邊看看,早些確定寶石礦為好。」
魏廣德有好心提醒道。
「正該如此,這樣以後內廷採買寶石就可以減少一些,也是為宮裡主子減少些花銷。
善貸,你是不知道,這偌大的宮廷,開銷可著實不小。」
馮保終於笑著說道。
「嗨,不還有雙林兄操勞嗎,盡力就好。」
魏廣德笑道。
「善貸有沒有商會熟悉那邊?」
馮保這時候又問道。
「這個,還真沒有。
不過朝廷恢復對緬甸的統治,肯定我也要出份力,回頭讓人看看,派人去那邊看看有什麼生意可以做做。」
魏廣德一開始沒考慮要參與緬甸的這場財富盛宴,他當時只考慮到緬甸的特殊位置對大明非常有利。
現在經過馮保提醒,魏廣德也對緬甸的金礦和寶石礦有了興趣。
「好,到時候我那邊安排人隨行,一起過去,說不得大家還能合夥做生意。
不知道善貸你看是否可行?」
馮保可不是孤家寡人,他在老家還有一個弟弟和侄子,這個時候也都是雞犬升天,在朝廷里撈了個閒職。
其實,掛職只是為了提升地位。
至於錢財,誰也不會嫌棄錢多。
這次找魏廣德,一是讓李成梁那邊出力,而也是想要和魏廣德一起做生意賺錢。
魏廣德選擇的那些生意,聽說每年的利潤都不錯。
「這有什麼不行的,雙林兄要是願意,我們再拉兩個有實力的海商,我們直接在緬甸開個商會,就專門做那邊的生意。」
緬甸位置不錯,出產的寶石不僅暢銷大明,也大量銷往中東。
魏廣德印象里,好像從緬甸到印度,整個區域好像都生產各種寶石。
之所以有印象,還是因為聽說後世英女王的王冠上就有產自當地的寶石,應該說這裡出產寶石的質地都非常優良。
「緬甸似乎不止有寶石礦,那邊金銀礦藏和銅礦也非常多。
我們聯手在那裡做生意,應該說會很賺錢才是。」
魏廣德又小聲提醒道。
這意思很明顯了,不止寶石礦,金銀礦其實也可以做。
聽到緬甸還有金銀礦,馮保雙眼放光,臉上止不住的笑意。
「那緬甸就有勞善貸盯住,到時候通知我一聲。」
馮保拱拱手對他說道。
「好說好說。」
魏廣德樂道:「此時一時半會還不行,等那邊穩定了,我估計最快半年才會派人過去看看情況。」
「一切國事為重,內廷不會反對在緬甸開礦就是了。」
馮保收起笑容嚴肅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