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1章 1122跑

  只有兩張木梯，當然是不夠所有人都進去的，而且也不可能都翻牆進去。

  很快，七八個明軍士卒就藉助木梯上到牆頭，他們就騎在牆頭上，端著鳥銃瞄向裡面。

  很奇怪，牆裡並沒有傳出林鳳護衛喊打喊殺的聲音，院子裡靜悄悄的。

  不僅牆頭上準備惡戰的明軍士卒傻了，就是在牆根下等待的陳璘也傻了。

  他都組織鳥銃手在牆下等著，如果裡面人衝過來抵抗，就直接用換槍的方式，由下面的鳥銃手負責裝填鳥銃，牆頭上幾個士卒則換槍進行射擊，頂住海盜的反撲。

  為此，他還挑選了隊伍里槍法最好的幾個人上牆頭。

  「裡面什麼情況？」

  陳璘在下面問道。

  「大人，裡面沒人。」

  「好像是空的，我們上來就沒看見一個人，哪怕是巡夜的也沒有。」

  牆上的士卒七嘴八舌說起來，但意思就是一個，院子裡沒人，空的。

  顯然，這是不正常的。

  鬧出這麼大的動靜，林鳳的護衛就算不出去參戰，和明軍交手，院子裡也會加強巡邏。

  特別是牆頭這些地方，按理說都會有人踩著梯子監視外面才對。

  他們這麼多人杵在牆下，院子裡就該組織人手防禦，趁他們翻牆的時候狙擊才對。

  念及此，陳璘看向跟過來的許應美，這裡就是林鳳的居所，這可是他說的。

  現在院子裡面沒人，當然就得許應美給出解釋。

  「怎麼會？難道他們人跑了？」

  許應美聽到院子裡一個人都沒有，本能的就覺得不對勁。

  隨即，一下子他就想到一個可能。

  那就是北街口打起來以後，林鳳就感覺到不對，所以帶著護衛跑出了宅子，去其他三門躲避去了。

  畢竟，這個時候也只有呆在軍隊裡才能安全。

  許應美攔下一個準備上牆的明軍士卒，自己踩著梯子就上去了。

  站在梯子上，向裡面觀察了一陣。

  這裡是一處花園，遠處還能看到屋舍。

  只是，一些屋舍似乎亮著光，更多的則是漆黑一片。

  整個院子都靜悄悄的，確實不像有人的樣子。

  要知道，就算林鳳的護衛都隱藏起來，可他是知道林鳳身邊人都是哪些人的。

  除了一部分身手不錯的護衛外，更多的還是使用火器的，槍法很準的神槍手。

  這些人隱藏起來，可也不會一點動靜都不發出。

  再說，火器手可是需要火源的，他們使用的火繩雖然光線微弱，可也有亮光才對，不會這樣，整個院子一片漆黑。

  「大人，好像林鳳應該是跑了。」

  許應美也不確定，但是他多年做海盜練就的敏感神經還是告訴他，這個院子貌似已經沒有了危險。

  是的，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就是沒危險。

  許應美還是很信任這種感覺的，以往都是靠著這種感覺躲過了官軍的追剿。

  「幾個人上牆，跳下去探探情況。」

  陳璘當即指揮幾個親兵，都是衛所里身手不錯的士卒，被他留在身邊，這個時候他也只相信他們了。

  許應美直接上牆，也和其他明軍一樣直接騎在院牆上，還在四下觀察。

  被陳璘點到的幾個親兵抽出佩刀，直接咬在嘴裡，就攀爬木梯上了圍牆，隨後看準地面就直接跳了下去。

  也預感到情況怕是有些不妙的陳璘繼續指揮明軍上牆，很快牆頭就騎了二三十個人。

  「將軍，周圍沒人。」

  就在這時，陳璘聽到牆對面自己親兵的回報，「這個院子是空的，一個出口我們也占住了，外面也沒發現有人。」

  「你們帶人進宅子搜。」

  陳璘知道，林鳳八成是跑掉了，已經離開了這裡。

  不過，這個時候也沒法追查林鳳的下落，還是擊潰前面的海盜軍隊，控制住這裡。

  林鳳的府邸就在玳瑁城中心位置，可以說四通八達，占領這裡，明軍就可以從北門進城，源源不斷支援任何方向的戰場。

  叫上牆的明軍都跳下去，搜查宅子。

  當然，許應美也下去了，他相對來說比其他人都要熟悉這裡。

  不過，在許應美下去的時候，陳璘還是對他命令道：「帶人搜仔細點，絕對不能放過任何一個角落。

  要找到活口，知道林鳳什麼時候跑的，去了哪個方向。」

  許應美這時候其實也緊張的不行，林鳳不死，那他們幾個可就危險了，林鳳肯定會報復他們的。

  「我知道的，大人，放心，我一定找到活口。」

  不管宅子裡還有沒有人，許應美這時候也只能這麼回答。

  隨後，陳璘派了個親衛回去給鄧子龍聯繫，告訴他林鳳已經逃脫的消息，一邊整隊繼續往前進攻。

  在大軍沒有擊潰府邸周圍的海盜前，這處府邸的大門還不能開。

  否則要是海盜躲進去，就更不好找林鳳的下落了。

  明軍軍營中軍大帳里，王望高站在俞大猷面前，匯報了他去夷人軍營的情況。

  「好，你下去告訴門崇文，帶人進城。」

  俞大猷下令道，他要動用預備隊擴大戰果，爭取今晚擊潰城中所有抵抗力量。

  鄧子龍在占領北門後就傳回消息，自然知道陳璘親自帶人直搗巢穴，去抓林鳳了，而他則在北門指揮左右兩軍攻打東門和西門。

  現在，城裡明軍最需要的就是兵力，人越多越好，堆也堆死對面的海盜。

  「末將遵令。」

  王望高躬身抱拳大聲喊道，隨即轉身出了營帳。

  他也是一刻也等不及了。

  越早進城，功勞可能就越大，回去後的封賞也就越多。

  現在的大明，如果是在其他總兵官或者總督帳下，可能封賞會被剋扣，可俞大猷這裡的封賞，卻是最好的，剋扣的份額最少。

  不多時，營帳外就傳來人喊馬嘶，顯然大軍整隊要進城了。

  俞大猷帶著剩下的人也走出營帳，目送向玳瑁城進發的明軍。

  這次攻城，在確定控制了北門後，明軍幾乎已經把全部兵力都押上去了。

  現在偌大的軍營里，只剩下千餘呂宋人，這些人多是前些日子參與攻城的，身上多少都帶傷。

  而俞大猷身邊，也只剩下百餘名親兵護衛，可謂薄弱至極。

  可以說，這個時候，對明軍軍營最大的威脅已經不是城裡的海盜，而是城外的夷人。

  不過，俞大猷相信在這個時候夷人是不會對他們動手的。

  不說城裡正在發生的如火如荼的攻防戰，雙方現在還沒有撕破臉。

  從鄧子龍和夷人的接觸來看，對方貌似也沒有覺察到朝廷的圖謀，否則絕對不會那麼好說話。

  就在玳瑁城眾海盜已經群龍無首，只能各自抵抗，陳璘帶人也擊破了城中心附近聚集的海盜軍隊，完全控制了城中心府邸及附近街道。

  海盜軍隊只能退向其他三門，重新集結準備作戰。

  實際上，這時候三個城門的海盜首領也在納悶，城中心那麼激烈的交戰，大當家的都沒有派人聯繫他們，給他們下達命令。

  最起碼，南門是有富餘兵力可以支援城中心作戰的。

  可是，那裡卻沒有派出一個人傳達命令。

  到現在，南門也只能給東西兩門提供有限的支持，也就是派出少量的兵力。

  還有就是從東西兩門獲知的戰況，現在南門的海盜首領們已經把城頭上的大炮集中到一起。

  由於攻擊很突然，東西兩門的火炮還分散布置在城牆上。

  在和明軍炮戰時，無疑很吃虧。

  火力完全沒法和明軍抗衡，即便他們使用的火炮比明軍威力更大。

  是的，城頭上都是青銅小炮，可不是明軍攜帶的佛朗機炮可比，彈丸殺傷力根本不在一個量級。

  可就算這樣，因為只能投入一、兩門火炮，導致火力不足，所以守軍只能節節敗退。

  即便他們在守不住的時候，會把火炮直接推到城下，不給明軍使用。

  但明軍軍中前頭直接就是幾門佛朗機炮輪番開火，依舊打的守軍只能不停後撤。

  現在西門已經被明軍所占，東門因為要應對城外夷人，所以兵力多些，但戰事也已經發展到城樓附近，眼看著就要丟失。

  可以說，此時的戰事，對海盜來說非常不利。

  沒有統一的指揮，又不知道林鳳的生死，可以說內部已經開始混亂起來。

  已經有許多兵將產生了投降的打算，只是林鳳以往的淫威還在，所以大家還不敢輕舉妄動。

  只要林鳳死訊傳出，怕是就要牆倒眾人推。

  而恰在這個時候，城中心的海盜軍隊敗退下來，帶來了城中心林鳳府邸失陷的消息。

  無疑，這個消息對海盜們來說，更是雪上加霜，不僅士氣低落，人心也快速散失。

  不過此時的林鳳，並沒有如他們想的那樣已經遭遇不測。

  靠近城北的一處院子裡，林鳳在一群手下簇擁下，正在聽著外面傳回來的消息。

  「大當家的，北門裡面已經沒多少人了，只有城樓上還有人，城門洞那裡只有幾十個人。」

  派出去的人此時就站在林鳳面前小聲回報導。

  「東西兩門什麼情況？」

  林鳳此時面色沉穩，絲毫沒有慌亂之意。

  「西門已經丟了，雷當家的帶人退往南門，東門城樓那裡還在激戰，暫時還沒丟失。」

  那人急忙又答道。

  聽完手下人回報，林鳳思索片刻才道：「大家準備一下，這就衝出城牆。

  錢老六，你帶人打頭陣，控制城門洞。」

  「是，大當家的。」

  錢老六知道林鳳這道命令的意思，但是也沒辦法，只能在心裡嘆息。

  難怪會被帶過來，原來就是看中他手下百多人，準備攻打城門用的。

  不過也罷，只要搶下城門，他也就可以隨著大隊衝出城，只要跑到河邊就有救了。

  就在此時，身後城中心方向忽然傳來劇烈的爆炸聲。

  「出發。」

  林鳳一揮手下令道。

  他知道這爆炸聲是怎麼回事，那是他預先在府邸布置的炸藥，就等明軍搜查的時候觸動機關引爆。

  劇烈的爆炸聲和城中的大火，就是掩護他們衝出城去的機會。

  此時，還在府邸外指揮軍隊支援東門的陳璘愣住了，剛才的爆炸聲太強烈，他知道是身後宅子裡火藥被引爆了。

  「來人，快去知會鄧將軍，讓他關閉北門。」

  只是驚慌片刻，陳璘就反應過來。

  或許是因為剛剛承受了一次爆炸，導致他腎上腺素急速分泌的結果，他此時感覺腦袋一片空明。

  他已經想明白了，林鳳怕是沒有躲進南門，而是很可能打算趁亂逃走。

  否則，製造這樣的大爆炸根本就沒有意義。

  只不過，他確實不知道林鳳到底打算從哪個方向跑出城。

  但是就當下的局勢，其他三門出去都會遭遇夷人，反倒是北門，貌似大軍都在攻城，怕是沒多少人防備。

  就在這一刻，他唯一想到的就是立即關閉城門，不讓林鳳有機會趁亂逃走。

  劇烈的爆炸聲和四處燃起的烈火無不顯示，這一切都是早有預謀的。

  因為城中多處燃起大火，原本還躲在屋子裡的人都不得不跑出家門，上了街道。

  雖然他們不敢在大街上活動，都是躲在街道兩旁，唯恐擋了明軍去路而被直接斬殺，但城裡此刻終於還是亂了起來。

  玳瑁城，北門。

  十餘名明軍拿著武器站在城門洞裡守衛，城門外的吊橋也沒有收起。

  不遠處的房舍牆角處，人影晃動，他們正在街邊利用房屋的陰影躲避明軍的視線，飛速靠近城門。

  北門裡是一片空地，靠近這裡再也沒有遮蔽，於是這些人都猛然竄出，瘋狂的沖向城門。

  「什麼人，站住。」

  「快止步，否則格殺」

  「啪啪啪」

  城樓上巡邏的明軍還沒看完，對面衝來的人群就發射了一輪鳥船，大部分彈丸都飛向城門洞方向。

  隨著幾聲哀嚎，門洞裡明軍倒下近半。

  「敵襲，格殺勿論。」

  城樓上小旗來不及制止對方出逃，當即下達命令。

  隨即，城樓上也響起一陣鳥銃聲，跑在前面的海盜隨即倒下好幾個。

  不過，這樣的狙擊沒有能夠攔下他們的腳步，所有人都快速向城門洞衝來。

  鄧子龍剛剛調兵進攻南門，就聽到城下發出的槍聲，當即就感覺不對。

  過來看見城頭明軍鳥銃手正向下面射擊，他來到城牆邊探頭看了眼，已經有百餘名海盜衝到離城門洞幾丈的位置。

  「刀盾手下去堵門，不能讓他們出去。」

  鄧子龍距離爆炸點遠，並不知道城裡詳情，只以為是有人引爆火藥，所以並沒有意識到這是人為製造的混亂。

  不過此刻，他也立即下令攔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