澈澈心中充滿了自責與悔恨,海月出事時,他為什麼沒有陪在身旁?
他明明知道張家人對海月恨之入骨,很可能會傷害她,當時為什麼沒考慮到這一層?
腦海中,小海月額角的那抹鮮紅揮散不去,澈澈心頭鈍痛,懊悔無比。
沈大嫂他們並不知曉他複雜的內心浮動,只看見沉默澈澈猛地站起身,往外跑去。
「澈澈,你去哪?」沈大嫂心口一跳,忙起身要去追。
沈平安攔住沈大嫂,「娘,我跟喜樂去,你安心在家等著。」
兄弟倆怕被澈澈甩太遠,話一說完便追了出去。
「澈澈,你是來接我嗎?」見到澈澈,海月立即從沈老大懷中掙脫下來。
澈澈怔怔的看著海月,那張近些日子好不容易被養得紅潤的小臉蛋上已經褪去了淚痕,覆上了乖巧的笑意。
視線往上,那雙晶瑩的眼睛旁邊,是已經被塗上褐色藥膏的傷口。
「澈澈,你怎麼不說話呀?」小海月抬手扯了扯澈澈的衣擺,神色不滿。
澈澈目光鎖定在海月的額角處,放輕語氣,「傷口還疼麼?」
小海月搖著腦袋,「不疼啦,大夫給我抹了膏藥。」
「這個藥要敷多久?一直敷這個藥就可以了嗎?」
他其實想問的是,會不會留疤?
但張了張口,話卻無論如何說不出來,他擔心海月會多想。
小海月一臉迷茫,「我也不知道耶,這個得問爹爹。」
沈老大仿佛知道澈澈問什麼,朝他安撫的笑了笑,「不用擔心,沒事的。」
澈澈這才安心,和海月他們一起朝家中走去。
今晚沈老大跟沈大嫂要到那邊屋子睡,雖然白天的時候那邊都收拾乾淨了,但枕頭被褥及其餘一些該有的日常用品還沒準備,於是幾個小的便自告奮勇要幫他們收拾妥帖。
看著家裡幾個小的為自己忙前忙後,沈老大跟沈大嫂都覺得心頭暖乎乎的。
「好啦海月,我跟你爹爹就是到那邊睡覺,用不上這麼多東西的,哪裡要費這麼多事?」
海月一本正經的仰著頭,「不行,什麼都不能落下,這樣你們才能在那裡住的舒服。」
沈大嫂寵溺的笑笑,「好,都聽小海月的安排。」
兄弟幾個爭前恐後的抱著東西往那邊屋子去,爭取早點把事辦完,便能早點回來休息,這可是頭一回夜裡家中沒大人管束,他們心底都暗自期待著。
澈澈接過海月手中的柴火,和海月並排走著。
海月朝澈澈討好的笑了笑,隨後問道,「澈澈,你是不是很難受?」
澈澈神色一怔,「為什麼這麼說?」
「娘親告訴我的,她說因為我受了傷,澈澈很難受,覺得沒有保護好我。」小海月仰起頭,對上那雙深邃的眼眸,「澈澈,你已經做的很好了,所以不要再自責了。」
她緩緩吐出一口氣,似是在給自己鼓足勇氣,「如果澈澈還是自責,那就答應和我永遠在一起吧!」
「永遠……在一起麼?」
他低聲呢喃,永遠是多久?
他隱約覺得自己有不可逃脫的使命,恐怕不能一直待在珍珠港。
「澈澈,你在想什麼?為什麼不理我?」小海月眉頭微蹙,微微撅著嘴巴,有些鬱悶。
澈澈緩過神來,心虛的勾了勾唇角,「抱歉……」
海月皺了會眉,正想說些什麼,一旁無憂的聲音就傳了過來,「海月,澈澈!你們倆幹什麼呢?怎麼走的這麼慢呢?」
澈澈鬆了口氣,不動聲色的轉移話題,「海月,我們趕緊把柴火送過去吧。」
「好。」
他們三個人慢悠悠的往前走,誰知在半途中遇上了渾身濕透的沈大嫂。
沈喜樂正扶著沈大嫂,沒好氣道,「張大娘那個瘋子,我們剛去就把冷水潑到娘親身上,海月你也別過去了,她見著你,指不定又要發瘋病。」
海月看了眼澈澈,在對方示意下,乖巧的點了點頭。
隨後,澈澈將柴火交給沈無憂,和海月一起陪著沈大嫂他們回了家。
入秋風涼,尤其是晚上,沈大嫂被潑了冷水,凍得直發抖。
沈喜樂用柴火燒了壺熱水,海月則和澈澈一起給沈大嫂煮起了薑湯。
火辣辣的薑湯下肚,再用熱水擦身,沈大嫂這才好了許多。
「這張大娘簡直是個瘋婆子!她兒子咳的厲害,我想著關心一下,她說我表面關心,暗地裡詛咒,一盆冷水不由分說就潑了過來!」
沈喜樂恨鐵不成鋼,「娘,我都說了,不要再對那家人心軟了,他們根本就不配。」
「我知道,往後她兒子就是咳到吐血,我也再不搭理。」沈大嫂氣哼哼的。
因為這場突如其來的鬧劇,沈大嫂沒再回去,那邊屋子就留給沈老大自己一個人睡。
隔天一大早,沈老大就回來了。
看見沈老大眼下兩團明顯的烏青,沈大嫂嚇了一跳,「孩他爹,你昨晚是沒睡好嗎?」
沈老大有氣無力,「別提了,那間屋子屋頂漏風,凍得我夜裡直發抖,想回來睡,拍了好久的門卻沒人搭理。」
聽著沈老大的抱怨,沈大嫂跟家裡幾個小的登時浮出滿臉的心虛。
昨天晚上,為了逗生悶氣的沈大嫂笑出來,他們玩鬧到筋疲力盡才睡,這也導致他們睡得很沉,所以沒聽到沈老大敲門。
沈大嫂乾咳一聲,忙岔開話題,「既然漏風,那不得修補修補?」
沈老大點了點頭,「當然,需要修補的部分應該不多,晚些我問問村里,看看哪些人家裡還有剩餘的瓦片跟石灰。」
不得不說,沈老大的行動力很強,早飯過後,他便已經準備好了需要用到的材料。
沈老大仔仔細細的檢查了所有的牆體,趁著工具材料齊全,把所有的瑕疵縫隙都補上。
幾個小的也自告奮勇過來幫忙。
中午,沈大嫂煮了魚湯來犒勞他們父子。
小海月立刻端起一碗熱魚湯朝澈澈走去。
「澈澈,快來喝魚湯!」
澈澈聞言走了過來,正要伸手去接,突然,他們身後傳來一陣怪異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