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無憂陪著海月在海邊走了很久。
海月不說話,他也不說話,只是默默地跟在海月身後。
「海月,時間太晚了,我們回去吧。」眼看時間差不多了,沈無憂這才開口。
海月沒有說話,只是點點頭,一路上默不作聲的跟著沈無憂回了家。
只是看著軒轅澈空落落的房間海月心裡更加難過。
軒轅澈的車隊已經慢慢走出了珍珠港,此刻他沈澈的身份已經是過去式,而現在他是軒轅澈,皇家的皇子。
迎接他的是另一場血雨腥風。
「澈,別想了,等我們進了皇城你就不能再想著這裡的事,你知道的,皇家的兒女不能有軟肋。」
顧南衣從小和軒轅澈一起長大,自然知道軒轅澈的性格。
此刻他越是平靜,內心就越是悲痛。
軒轅澈知道顧南衣的意思,如果讓他的父皇,讓軒轅敬,讓和他作對的每個人知道沈家人的存在,對沈家人來說都是一場巨大的浩劫。
軒轅澈從懷裡拿出那張海月的畫像,他本來還想著回到皇城裡能想海月的時候能看看她的畫像。
現如今連這張畫像恐怕都留不得了。
軒轅澈努力把海月的地方牢牢的刻在自己的腦海里。
看著海月的畫像一點一點被火焰吞噬,一直到一張完好的畫像如今只剩下殘渣。
他的心在隱隱作痛,但臉上又不得不裝成一臉無所謂的樣子。
「澈,根據線人來報,軒轅敬已經奏上了想要皇上立他為太子的奏摺,底下的大臣也在今天早朝的事情向皇上舉薦他為太子。」
軒轅澈就知道,自己出事以後,軒轅敬一定會想方設法讓自己成為太子,如今就他和軒轅敬兩個人最有希望繼承皇位。
這麼好的機會他怎麼能放過!
「可惡!我這個當哥哥的還沒死呢!」
如果他現在回去,興許還能有機會制止住軒轅敬。
太陽照樣升起來,海月甚至還想這一切都是一場夢,她的澈澈也沒有離開。
只是當她再次確認澈澈的房間裡面已經空了的時候,她知道,這一切並不是夢。
她的澈澈真的走了。
「孩子他爹,你快來看看這是什麼?」
沈大哥和沈大嫂早上給軒轅澈收拾房間的時候沒看見軒轅澈,而是看見了放在桌子上的一張紙。
上面密密麻麻的寫滿了字。
沈大哥和沈大嫂不認識太多字,只能叫來這個家認字最多的沈歲歲。
「歲歲,快看看你澈澈哥寫了什麼?」
海月聽見聲響也趕了過來,沒想到澈澈居然也給她們留了信。
「爹,娘,見字如面,當你們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走了,感謝爹娘這麼長時間的養育之恩,還有哥哥弟弟的陪伴,還有海月,謝謝你們讓我體會到了家的意義,讓我有了真正的家人。
這段日子和你們在一起是我最快樂的日子,我會永遠記得你們,如今我需要去處理更重要的事,不能一直常伴你們左右,請原諒兒子不孝,撫養之恩,無以為報,祝爹娘安好,祝各位弟弟日後能夠成為棟樑之才,最後祝海月平安長大。
你們的兒子,沉澈。」
念到最後的時候,沈大嫂已經淚流滿面,他們早就已經把軒轅澈當成親兒子一樣。
如今他卻留下一封信就走了。
「這傻孩子,不知道乾糧戴夠了沒有,我還給他準備了他愛吃的核桃酥,早知道給他拿著了。」
沈大哥本就因為沈平安的事心裡難受,現在軒轅澈又離開,無疑是雪上加霜。
沈無憂望向海月,發現她竟然沒有難過,甚至臉上連表情也沒有。
從昨天晚上到現在她一直都是如此。
他知道海月是不想讓爹娘為她擔心,但他更怕海月繼續這樣會憋出事來。
「海月,想哭就哭出來吧。」
沈無憂挑了一個沒人的地方叫住海月。
「無憂哥哥,你不用擔心,我真的沒事,我和澈澈已經約定好了,等他解決完事情,他就回來找我,我要做的就是認真學習,好好長大。」
海月扯出一個笑容,但沈無憂能看出她是在強顏歡笑。
但既然她不想讓人察覺她的情緒,他也不在說什麼,而是給海月留了單獨的時間。
海月一個人在海邊坐到了傍晚。
看著自己曾經和軒轅澈一起待過的地方,處處都有他的身影。
「小海月!你怎麼了?」
慈音看出海月好像不太開心,但她只是一件靈器她並沒有感情,也不明白離別的痛苦。
「慈音,我就是感覺心裡空落落的,好像少了點什麼,總覺得曾經熱熱鬧鬧的家裡現在變得很冷清,有些不習慣。」
說著,海月這幾天的情緒終於繃不住的爆發出來。
豆大般的眼淚落下來,不斷的砸在慈音身上。
這一刻慈音似乎感受到了海月的情緒,難過,痛苦,還有不舍。
「小海月,生離死別,是人世間的常事,你還有很多東西要去體會。」
海月早就已經做好了心裡準備但是她沒想到,離別那一刻真的到來的時候竟然這麼痛苦。
她不敢想像,爹娘如果有一天離開她,她該有多痛苦。
但是太陽依舊會照常升起又落下,就像現在的夕陽一般。
日子還是要照常過下去。
海月給自己定了一個期限,再讓自己難過一個時辰,她就要平常人一樣,正常生活,正常吃飯,正常睡覺。
這一個時辰里,她一個人坐在海邊放聲大哭,似乎要把這幾天的難過都哭出來一般。
沈無憂站在很遠的地方看著海月,他心疼這個妹妹,但他還是沒去打擾她。
一個時辰過得太快,海月擦乾眼淚臉上掛上一個她標誌性的笑容回到了沈家。
「爹娘!今天做了什麼這麼香!我都餓啦!」
沈家依舊充斥著海月的開朗的聲音,沈大哥和沈大嫂還以為海月會難過一陣子,特意交代過不要提澈澈的名字。
沒想到海月竟然表現的比她們更像沒事人一樣。
只有一旁的沈無憂知道,海月越是這樣越是在掩飾自己的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