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修,你怎麼不好好穿衣服啊!
「阿景,你來找我了,你還是放心不下我,對嗎?」
他費力的抬起眼眸看向我,眼尾猩紅,眸子卻含著水霧。
若是不看他曾經的所作所為,他現在的這副模樣,還真是惹人憐愛。
我嘆了口氣,朝著衛修走過去。
他的性命和九幽息息相關,即便現在再不滿他,能怎麼辦。
總不能殺了他,讓整個九幽和衛修陪葬吧。
「你感覺怎麼樣?」
我屈膝半蹲在他的面前,想伸手去扶他一把,但看他現在這副模樣,我竟不知道該如何下手。
衛修淒悽然的看著我,「阿景,你甚至不願意扶我一把嗎?」
別用受傷小狗一樣的眼神看著我,明明知道他有可能是裝的。
「行行行,扶你,扶你。」
我雙眼一翻,伸手準備去扶衛修,結果這人也不知道是哪裡的毛病,我手伸過去的時候,他的身子忽然一動,本來要抓住他胳膊的手,直接抓到他的胸口上。
我,「……你故意的?」
衛修神色頓感無辜,藍色的眼睛眨啊眨的。
「我不知道阿景你會忽然過來扶我,我受寵若驚,身子不由自主顫抖了一下,你不會怪我吧阿景。」
衛修的聲音輕柔得仿佛都能被吹散在風裡。
我深吸了一口氣,這才眼神平靜的落在衛修身上,衛修這個人,他不瘋批的時候,竟然有一股綠茶的味道。
我懶得回答他,我有理由懷疑他想勾引我。
既然如此,那我要是不摸兩把豈不是對不起他?
這個念頭在我腦海里只升起了一秒。
開個玩笑,我哪能這麼做,虞卿洲知道了那不得哭唧唧?
「別說話,我給你檢查一下身體。」我冷著一張臉對衛修說道。
衛修一本正經的點頭,然后蒼白的手搭在了自己僅剩的黑色裡衣上,「阿景,檢查身體,要不要脫衣服呢?」
我呵呵一聲冷笑,實錘了,衛修就是想勾引我!
我一巴掌拍掉了他的手,警告他不許再亂動,否則我就找景琬來給他檢查。
他現在看起來有些弱,景琬應該能制住他。
聽到我要叫景琬來,衛修本來蒼白的臉稍微變得有點綠,便老老實實的坐在床邊,不再亂動了。
我這才開始給衛修檢查身體,越是檢查下去,我的心裡就越震驚。
最後我收回了手,臉上表情已然十分凝重。
看到衛修滿臉不在乎的模樣,我嘴唇動了動,欲言又止。
一時間我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對衛修說。
「阿景,你的臉色怎麼比我還要難看?」衛修疑惑的問我。
你繼續裝,我臉色為什麼難看,你會不知道?
我神色複雜的看著他,最終還是忍不住說道,「阿修,在吞噬幽冥之心之前,你難道不知道會帶來什麼後果?」
說白了,現在幽冥之心在衛修的身體裡占據了他大部分的身體,逐漸在吞噬他。
而不是最初衛修吞噬它。
衛修正在被幽冥之心所反噬,到時候說不定幽冥之心會從衛修的身體裡爆體而出。
「你究竟怎麼想的?」我不解的看著他,「只是為了得到它的力量嗎?」
衛修輕抿著毫無血色的嘴唇,卻並沒有回答我。
他默默的系好自己的衣服,又將散落在一旁的黑袍披在身上。
「阿景,你是不是很恨我?」他突然問。
我也不想隱瞞他,點了點頭,「是挺恨的。」
先不說他這輩子所做的事,光是上輩子他所做的那些,我便無法原諒他。
他殺害了太多人,又讓我產生幻覺變成一個嗜殺的怪物,這一切我難道不該恨嗎?
我該恨的,可是此時的衛修渾身都透露著淒涼。
「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明明是青梅竹馬,怎麼就落到現在這種局面呢?」
「阿景,不管你信不信,我從始至終所想得願的不過只是一個你。」
「可你不稀罕我的愛,你覺得我的愛很窒息,是負擔。」
「我真的很難過。」
衛修忽然笑了起來。
他雙眼緊緊的盯著我,問,「你想我死嗎?」
我不解的看著他,他在期待我的答案,可又好像害怕我的回答,所以趁著我還沒有回答之時,衛修阻止了我。
「算了,我現在不想聽。」
既然衛修不想聽,那我也就不說,他自己猜去吧。
我冷聲對衛修說道,「你最好養好自己的身體,你現在的身體和九幽息息相關,你不能死。」
衛修的眼睛忽然亮了亮,「你是不想讓我死,還是不想讓九幽陪我一起死?」
「這有區別嗎?」我偏了偏頭,眸中淡然。
衛修啞然,沒再問。
我輸送了一些靈力給衛修,讓他能控制好身體裡的幽冥之力,今天地震這種事我不想再經歷第二遍。
我知道九幽地震和衛修以及那幽冥之心脫不了關係。
我猜測幽冥之心在反噬衛修的時候,九幽便會發生如今天這般的地震。
看來得將幽冥之心從衛修的身體裡取出來。
「阿景,你在想什麼?」
衛修已經穿好了衣服,來到我的面前,正垂眸看著正在思考的我。
衛修一米九的身高對我來說,屬實是有點高,跟他說話都得一直仰著脖子。
我直接回道,「我在想能不能把幽冥之心從你身體裡取出來。」
我話音剛落,就聽見衛修肯定的說道,「不行,取不出來的。」
「為什麼?」
衛修,「如果把幽冥之心取出來的話,那幽冥之心便會越來越弱,我和幽冥之心相輔相成,九幽無論離了其中的誰都會毀滅。」
我攥緊了拳頭,「這麼說,你吞噬幽冥之心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九幽好?」
衛修沒承認,也沒反對,或許連他自己都搞不清楚。
「我知道你很厭惡待在我身邊,阿景,再等等吧。」
說完這句奇怪的話,衛修轉身離開了偏殿,留下我在原地滿臉迷茫。
他讓我再等等,可是讓我等什麼?
我不禁自嘲的笑了,難道等他死了我就能離開?
可是他怎麼會死呢,他死了九幽就不會存在了。
我覺得他很奇怪,偌大的宮殿裡竟然一個人都沒有,好歹是個九幽太子,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麼?
還是說,他根本不需要?
不過這都不是我所關心的事,確認了衛修暫時沒事之後,我得回棲元宮了。
順便看看哪裡需要幫忙的,再怎麼說我也曾經是九幽的主。
許久沒來過衛修的宮殿,面對這裡面的長廊,小院,一時間我竟沒能找到出去的路。
就還挺丟人的。
也不知道怎麼的,我就摸到了一間上了鎖的小院子外綿,一路過來,我可從沒見過其他地方上過鎖。
現在看到這上鎖的院子,我的腦袋裡第一時間就懷疑了在這院子裡是不是有可能隱藏著什麼秘密?
想到這裡我並沒有立刻離開,而是翻身上了院牆,直接就翻進了院子裡,院子門上的鎖對我來說形同虛設。
我想看看這唯一上了鎖的院子裡隱藏著什麼。
這個院子雖然不是很大,但卻比其他院子要漂亮許多,特別這裡面有一個煙霧繚繞的水池,水池裡竟然種著蓮花。
淺色系的蓮花在水霧中若隱若現更顯仙氣,看得我的呼吸一滯。
怎麼有種熟悉的感覺撲面而來。
要不是我和面前這個蓮花池完全沒感應,我都有點懷疑我的真身是不是被衛修給藏了起來。
不過我並未感到我真身的氣息,這裡的蓮花充其量就是靈氣多一點而已。
穿過前院,穿過小橋流水和蓮花池,我終於來到了院子裡的幾間房間前。
這裡的每一間房都被上了鎖,鎖上面還附著禁製法術。
我試了試,這些鎖上面的禁製法術對我來說沒什麼難度。
我環視了一圈,並未看到衛修的身影,心裡不禁鬆了一口氣。
總歸是趁著衛修來的,多少有點心虛。
我用法術打開了其中一間房門的鎖,門一推開,一陣風從我的身邊拂過,一張畫紙飄飄揚揚的落在我的腳邊。
我撿起畫紙垂眼看去,這一看我的心裡頓時一個咯噔。
這上面畫的竟然我和衛修的小時候,我一眼就認錯來了,雖然小時候和成年差別會有點大,但我自己還是認得的,況且另外那個孩子是深藍色的眼睛。
這不是我和衛修,又會是誰呢。
畫紙中,他在持劍訓練,而我則坐在院子裡種的梨花樹上看著他,滿臉都是開心。
這一幕看著倒是很和諧。
不過也對,在沒遇到虞卿洲之前,我和衛修之間的關係應該挺好。
我和衛修估計都沒想到,我們之間會冒出來一個虞卿洲。
我重重的嘆了一口氣,命運弄人,這未來的事情,誰都說不準的。
踏進房間,我的眸子一震。
整個房間裡,一疊又一疊的畫紙被放在桌案上,而牆壁上還張貼著一張又一張的畫紙。
上面畫著的都是我和衛修,有各式各樣的場景,有從童年到成年的。
看著這些畫紙,我恍惚間看完了我和衛修所相處的一生。
「阿修啊……」我輕嘆一聲,「總歸是命運弄人。」
我本想把所有的畫紙都拿走,想讓衛修斷了這個念想。
可一想到今天衛修那副模樣,我竟有些於心不忍,我有資格將他這些念想都毀掉嗎?
算了,這些東西我就當做不知道吧。
我又在房間裡看了一圈,除了我們的畫就沒有其他的東西了。
我退出了房間又打開其他幾間房,裡面放著的都是衛修所寶貝的東西,而且大多數和我有關。
直到我打開最偏的那個房間,這個房間比較正常,裡面都是各種書籍,看樣子是一間書房。
我目光落在了書桌上的那捲竹簡上,頓時連呼吸都快停止了。
這竹簡!
我從虞卿洲的記憶里看到過!
禁術!
九幽禁術!
竹簡在桌子上攤開,證明不久前有人看過,這人是誰,不用猜都知道。
衛修在不久前研究過九幽禁術!
我趕緊走到桌前,正準備仔細看看這禁術都有些什麼。
然而我目光才落上去都還沒有來得及看清,就聽見有腳步聲往這邊來了。
我神色一凜,在思考了三秒鐘之後,我把這禁術竹簡塞進了我的納物鐲里,帶回去慢慢研究。
我不再停留,趁著那腳步聲還沒過來,趕緊溜了。
虧著我恢復了靈力後,身手也變好了,否則我可能連牆壁都翻不出去。
離開衛修的宮殿後,我趕緊回了棲元宮。
再次經過九幽街頭,我發現之前被地震毀壞的地方已經被清理過了,祖絮正帶著人到處巡邏。
我不得不佩服祖絮,她的執行能力是真的牛逼。
我跟她點頭打過招呼後就趕緊回棲元宮了,衛修肯定會知道我進入過那個院子,也肯定會知道我拿走了禁術。
在衛修找我之前,我得趕緊看看這竹簡上都記載了一些什麼禁術。
棲元宮裡除了愛景和戀景之外,又多了一些其他侍女,都是來打雜的。
看到我,她們都非常恭敬,一副低眉順眼的模樣。
然而就在我推開我的房間,掏出竹簡時,我整個人都愣住了,手中的竹簡也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
我看著斜倚在窗邊那道紅色身影,屋內白色的紗幔在他的身邊隨風飛舞,他宛如一朵沐浴在冰河中的火焰。
「虞卿洲!」
隨著我的呼喊,那道靠著窗的身影緩緩朝我轉身,一張五官深邃俊美無雙的臉出現在我的眼前。
他怎麼來了???
我不是已經讓黑白無常把他送回歸來院了嗎?他怎麼又來了?!
我非常生氣的朝虞卿洲走了過去,一把拎住他的衣領,結果衣領的口子瞬間就開了,一大片雪白的肌膚露了出來。
我,「……」
怎麼一個兩個都不好好穿衣服啊!!!
「虞卿洲!你最好給我一個非常合理的解釋,否則我不會原諒你!」我咬牙切齒的瞪著虞卿洲。
結果這狗男人倒是淡定得很,他還看著我笑,他還有臉笑?!
「你別逼我給你兩個大嘴巴子啊!」
虞卿洲反手就握住了我的手,同時嘴唇在我手背上印上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