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山府城。
風雪讓街道無法行走,就連黎肅自己都沒有想到早上起來之後,路都被封了。
暖寶當初說雪會很大,他卻還是低估了「很大」居然會在一夜之間讓全城都癱瘓了。
劉崗村的巡邏隊員有暖寶定時的投喂,身體比起普通人要好上許多。
可府衙這邊的士兵卻真的是普通人,昨晚站崗的人到早上都已經感冒了。
「快,快點把道路清出來!」黎肅裹著裘皮站在門口,就是府衙也是好不容易才清出來的。
「但願人都沒事。」張氏站在他身旁心裡很難過。
其實昨晚,黎肅已經讓更夫在打更的時候喊了,讓大家晚上蓋厚一點。
而且按照暖寶叮囑的,將流民所待的街道都搭了帳篷,並讓人給他們送去了衣物。
但府城不像劉崗村,黎肅畢竟不能面面俱到,家家戶戶都看顧到。
「報告!流民的棚子被雪壓塌了。」
「報告,城南平民窟有房子被雪壓塌了。」
「報告,夫子廟前有行乞的人凍死。」
……
黎肅站在雪地里的身體晃了晃,沒有想到雪會這麼大,自然不會想到流民的棚子會被壓塌。
「快,快通路去救人!」
「夫人,就勞煩你在門口搭粥棚,到時候我會安排人來取。」看到張氏大著肚子卻還要為自己忙裡忙外,黎肅心裡很是內疚。
張氏卻笑了,「快去吧,我願意為百姓做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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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可怎麼辦啊!到時候孩子來要沒地方住了啊!」暖寶被蕭永福抱在懷裡,剛到俞家門口,就聽到裡面傳來的哭聲。
原來他們家的東廂房被大雪壓塌了,好在俞老頭兩口子住的主屋沒事。
俞老頭當時喊人的時候只說房塌了,大家還以為有人被壓在裡面了。
趕過來之後才知道事情的原委,這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給他們清理了房頂上的雪,檢查了其他房子是不是安全後,里正才帶著人離開了。
暖寶和蕭永福並沒有進去,「爹,你抱著暖寶在村里走一圈吧!」
暖寶想看看其他人家的房子是不是安全,「行,爹帶你去。」
雪很大,清理出來的路又被積雪覆蓋,有些人家的院子裡還有笑聲傳出。
劉崗村因為準備得當,並沒有意料之外的事情發生。
兩人轉到蕭家老宅的外面時,聽到了裡面傳來的吵鬧聲。
「文兒,娘好冷,你快去里正家給咱們要點棉衣啊!」從老姚氏的打顫聲音能聽出來她確實很冷。
蕭永文似乎從房間出來,「娘,錢都在您那裡,那棉衣他們也不會白給的。」
老姚氏似乎磨蹭了許久,才拿出錢,「跟他壓壓價啊!桐娘你也去,到時候還能幫著文兒拿一下,這實在是太冷了。」
暖寶看了一眼蕭永福的神色,見他並沒有因為他們的現在的樣子就可憐對方,才安心了。
否則就算今天不給他們東西,可能等老姚氏上門的時候,蕭永福也會給他們的。
如果是這樣,娘親一定會難過的,畢竟聽說當年林氏被老姚氏磋磨得可慘了。
兩人準備繼續走的時候,迎面遇到了去里正家的蕭永文。
桐娘看到蕭永福,猶豫了一瞬才給他見了禮。
看到二人穿著厚厚的衣服,眼中閃過了一絲嫉妒。
蕭永福穿著一件藍色的棉衣,一看就知道衣服里放了足夠的棉花,而且衣服的針腳很密,並不像是從外面換回來的。
換來的衣服桐娘曾去看過,雖然也很厚,但外面的料子並不是很好的料子。
暖寶身上的衣服就更好了,她穿了一件大紅色的直筒長襖,裡面是一條同色的厚棉褲。
腳上一雙看不出啥料子的小皮靴。
最好看的是她的斗篷,雙面絨中間夾棉花,邊是一圈白色的毛。
這麼冷的天,他們都凍得臉色發紫,可暖寶的臉卻紅撲撲的,似乎還很熱。
蕭永文將手攏在袖子裡,不屑地看了蕭永福二人一眼便錯身過去。
桐娘能看到的他難道看不到嗎?
在他心裡,始終都看不上蕭永福這個莊稼漢,就算蕭永福為他付出良多。
里正家,張氏已經被兩個兒子強行送了回去,蕭永文見到了剛回家的里正。
「叔,我們想要棉衣和被子,現在是怎麼弄的?」蕭永文說得含含糊糊。
如果里正能因為他是秀才而送一些給他就再好不過了,所以他並沒有說拿錢買的話。
里正啥沒見過,心中哂笑,這蕭永文比起他哥可真是差了太多。
「當初我們是用五斤粳米換換一床被子,粳米的價格是六十文一斤,一床被子三百文,棉衣一件是二百文,五百文你要一床被子一套冬衣的話,到時候我給你送帽子手套,我們都是自己人,不會占你便宜的。」
里正看他手裡也沒拿糧,直接說了價格。
蕭永文臉色不那麼好看,老姚氏給他的那一點錢,也就夠買兩個人的。
「叔,我們不要被子,就要棉衣,有小號的嗎,招娣估計穿不了大人的。」蕭永文很赧然,還好現在冷得人人都是臉色鐵青,根本看不異樣。
里正才不管你要什麼,你給錢我給貨就可以,「行行,滿堂,去給帶永文拿東西。」
那東西是在祠堂旁邊的倉庫放著,並沒有放在里正的家裡,畢竟這是村裡的東西。
劉滿堂回來之後,語氣特別不屑,「爹,這永文和永福哥真是差別太大了。」
里正的家教還是很嚴的,他瞪了兒子一眼後,劉滿堂連忙住嘴。
下午,雪絲毫沒有要停的意思,陸續還有人來找里正拿棉衣棉被。
一戶村民家裡,老婆子拿著兩根苞米給老爺子,「他爹,去把這個送到蕭家去,記得,是給暖寶的。」
「行,把我的新帽子拿來,這雪可真大啊!」
如今許多人家,到此才感念到小龍神為他們的所作所為。
如果不是暖寶堅持要用糧食換過冬的物資,如果不是暖寶堅持讓他們去撿柴火,他們哪裡會有今天的溫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