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寶呼呼大睡,對外面的琴聲一無所覺。
白辭猛地坐了起來,小糰子感覺到旁邊的動靜,乖巧地向他這邊靠了靠。
拿了個枕頭塞到暖寶懷裡,給她把被子拉好,白辭走到了外面。
琴聲幽婉動聽,但此刻已過子時,這個時候誰會不睡覺彈琴呢?
最奇怪的地方就是,蕭家的宅子,是被結界包裹住的。
別說狗洞了,就連一絲縫隙也沒有。
不僅人進不來,外面再嘈雜的聲音也不會影響到裡面人的休息。
如此,這琴聲便更覺詭異。
白辭回頭給房間又加了一層結界後,走出了暖寶的院子。
走在暗夜中,白辭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只有那琴聲依舊環繞。
如果是平時,宅子裡肯定是黑暗一片。
但因為過年,到處都掛上了紅燈籠,不昏暗了,而且還紅彤彤的。
每個院子都安靜極了,他能聽到大家的呼吸聲,通過呼吸聲,確定每個院子有幾個人,是否睡著。
走了一圈,尤其是在下人院子那邊,他停留了較長時間,但也沒有任何的異常。
這琴聲一直到寅時才結束。
白辭也一直在院子裡巡視到了寅時,才回了屋子。
暖寶今晚睡得特別沉,白辭回來之後她連姿勢都沒有變。
白辭也沒有吵她,坐在一邊去打坐了。
等暖寶早上醒來,白辭才將昨晚的事情告訴了她。
「不可能,有結界怎麼會有琴聲傳進來呢?」小糰子睡得茸茸的眼睛瞬間睜的老大。
但她又知道,白辭是不會亂說的,他說有,那就一定會有。
「你不是要回去修煉嗎?你先去,今晚我不睡,我要看看是怎麼回事。」暖寶捏捏小拳頭,心裡暗暗發誓如果有什麼亂七八糟的人,一定要給抓住了。
好好過個年,還不讓她休息,那就別怪她不客氣了。
誰知白辭卻表示他暫時不回去了,「休息一段時間吧,你一個人我也不放心。」
小糰子聞言,歪著頭定定看著白辭,突然露出一個甜甜的笑,撲進了他的懷裡,「太好了!」
大年初二,是回門的日子。
本來應該是蕭元朗陪著言兮若一起回書院看言院長,可言老頭本就在家裡,這下連回門都省了。
不過蕭元朗還是陪著言兮若早早等在言院長的門口,他一醒來就看到了孫女。
「哈哈哈,我現在發現一家人住在一起可真好啊!」言老頭看到兩人後,那嘴就沒合起來過。
以前覺得自己喜歡安靜,現在卻覺得這樣溫馨的感覺才是最好的。
如果他想要安靜,想要看書或者研究學問的時候,有足夠的空間讓他安靜。
可若是想喝茶、下棋也一樣有人陪著。
還能夠聊天吵架,能吃到美食。
若真是教書的癮犯了,蕭家孩子那麼多,隨便拉過來一個也能讓他教一教。
這樣的生活,就是讓他做神仙也不換啊!
言兮若成婚時,他兒子言柏禮就問過他,要不要回京城一起住。
言院長直接就拒絕了。
笑死,回去是要氣死他嗎?
他又不是活夠了,跑去京城看著不爭氣的兒子和不爭氣的徒弟生氣。
今天沒什麼人來拜年,一家人還是熱熱鬧鬧,歲月靜好地過了一天。
晚上,暖寶讓人拿來一些板栗和紅薯,她丟進爐子下面的灰裡面。
快到子時,屋裡已經是一片甜香。
時不時還有板栗烤好後爆開的聲音。
「困不困?」白辭低頭看小糰子,就知道自己問錯了。
只要有的吃,她怎麼會困呢。
看她那麼認真剝栗子的樣子,就知道她此刻有多精神了。
暖寶剝好一個栗子,抬手塞進了白辭的嘴裡。
白辭有點感動,沒想到她竟然是在給自己剝栗子。
沒想到才幾天沒有見面,她竟然學會謙讓了。
「熟了嗎?」暖寶仰起頭看著白辭,手裡還拿著一個栗子,很認真地等著他的回答。
白辭總覺得哪裡有點怪怪的,但還是認真地回答,「熟了!」
小糰子笑了,還拍拍胸口,「那就好,我就怕沒熟,那我就放心的開吃啦!」
白辭,錯付了!
剛才他想的那些,他的感動,都錯付了!
暖寶不知道她靠著的這頭狼,此刻很猶豫要不要踹她一腳,以示憤怒。
不過還沒等他付諸行動,暖寶就將剝好的三個栗子放進了白辭的手裡。
「吃吧,一人三個!」
說著,她丟了一個進嘴裡,「唔,甜甜的!下次讓莫蘭給我炒點栗子,我喜歡有桂花甜味的。」
白辭木呆呆地點頭,「好的!明天就讓他炒。」
此刻,他又開始在心裡唾棄自己,剛才怎麼會有那樣的想法。
真的是,睡到半夜都要起來抽自己兩巴掌。
「咦,琴聲!」暖寶剛拿著一個紅薯準備掰開吃的時候,那幽婉的琴聲響起。
暖寶看看外面,又看看手裡的紅薯。
猶豫得很。
「先吃吧,昨晚的琴聲一直到寅時才結束。」
白辭摸了一把她的頭髮,安慰道。
既然這樣,暖寶也不客氣,掰開之後半個給白辭,「快吃,一人一半!」
說實話,這樣的暖寶是白辭過去兩年多的陪伴中都沒有見過的。
這讓他的心一時之間有點起伏。
暖寶仰起頭看著他,「你吃個紅薯,心跳那麼快幹啥?吵死了!」
小糰子靠著他,剛好靠在心口這邊,她的聽力又異於常人,自然能夠發現白辭的心跳不對勁。
不過還沒等白辭回答,暖寶卻突然想到了一個可能,「是不是這個琴聲讓你心神不寧了?」
接著,她開啟了自問自答模式,「不對啊,我聽著這琴聲挺好聽的,沒有什麼異常啊!」
白辭也不說話,慢慢吃著紅薯,看她一個人在忙。
如果繼續下去,她都能自問自答打馬吊了。
「好了,走吧!」白辭兩口吃完,一把提起小糰子抱在懷裡,長腿大步走出了屋子。
白辭巡查還要走一圈,暖寶懶懶靠在白辭懷裡,神識已經全屋覆蓋,連舊的老鼠洞都逛了一遍。
「直接出去吧,家裡一切正常。」
白辭本來向園子那邊走,聞言轉身往大門走去。
「跳牆啊!半夜開門聲音多大!」暖寶好笑地看著白辭,這傢伙傻了吧!
白辭摸摸鼻子,躍出了牆頭。
跳到外面,這琴聲聽起來似乎又有些不同了。
如泣如訴。
「換曲子了?」暖寶對彈琴這種風花雪月之事不太感興趣,但是不是同一首曲子她還是能聽出來的。
白辭搖頭,「是同一首,是不是結界的關係。」
暖寶也不知道呀,「先找到彈琴的人吧!」
就算這曲子好聽,可她卻不喜歡這種狗狗祟祟的事。
事出反常必有妖,誰知道這彈琴之人到底是什麼心思呢。
但奇怪的是,兩人才走了一條街,那聲音就消失了。
「沒了?」暖寶不開心了,這是成心遛她呢?
白辭看暖寶小拳頭都舉起來了,「咱們回去睡覺嗎?」
暖寶倒還有幾分責任心,「都出來了,走一圈看看吧!」
不過他們走遍了城裡,都沒發現什麼異常。
非要說異常的話,就是全城的人都睡得很熟,大概只有一家人出來倒水。
暖寶進那戶家裡看了,廚房裡有磨好的豆汁,應該是剛才在做豆腐吧。
暖寶聞了一下,又嘗了一點,「明天早上我們來買他們家的豆漿吧,應該很好喝,再吃一碗豆花。」
「行!」
直到他們回去,都沒有再想起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