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寶跑出去沒多久,言兮若在屋裡便能聽到外面鬧哄哄的聲音了。
「小姐,咱們可以出門了。」婢女跑的急了,興奮的小臉也通紅一片。
言兮若含羞點頭,全福嬤嬤給她蓋上了紅蓋頭。
蓮步輕移,走出房門,回頭不舍的看了一眼。
今後,再回來,她就是客人了。
沒人發現,剛才言兮若坐著的窗外,一個枯瘦蒼白的年輕人隨著喜樂打著拍子,他腳下踩著一個穿著夜行衣的人。
「在老子眼皮子底下搶新娘,活膩了吧,等他們出門就是你的死期!」
枯瘦年輕人的聲音聽起來嘶啞難聽,被他踩在腳下的人連個啊都發不出。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被發現的。
如果暖寶在這裡,一定會告訴他,大喜的日子,你但凡穿件正常的衣服,也不會這麼快被抓。
那邊,喜娘已經扶著言兮若到了正堂。
並用一根紅綢,將她交到了蕭元朗的手中。
正堂上首坐著錢氏和言柏禮,反觀言院長因為新娘父母的到來,只能坐在旁邊。
喜娘扶著言兮若跪在喜團上,聽父母最後一次訓誡的話。
言柏禮看著即將出嫁的女兒,心中百般不舍,嘴唇抖了抖,卻只能咽下哽咽的感覺。
蕭元朗舉起茶杯,「請岳父吃小婿的新茶。」
言柏禮接過茶,慈愛的看著一身紅裝的女兒,看向蕭元朗的眼中儘是滿意。
「今後你們就是一體夫妻,嫁過去之後,要上敬公婆,下愛弟妹,願你們衍嗣繁茂,風雨同舟,琴瑟和鳴!」說到最後,言柏禮終究是抹了一把老淚。
「請岳母吃小婿的新茶!」
錢氏被關了許久,出來後也老實了許多,接過茶杯嘆了口氣,「我兒終於長大了,要……」
錢氏才開一句口,言院長的眼刀子便已經到了。
這是正經婚禮,又不是三朝回門,說話都不會!
「咳,兮若以後要與蕭,咳,元朗互敬互愛,濡沫白首,體貼丈夫,勤儉大度。」
行吧,就連蕭元朗也無語了。
這哪裡像是京城來的貴婦,就是他娘說話也不會這樣沒有腦子,沒有輕重,沒有大體。
但此刻堂上許多賓客都看著,無語夫妻只得同時跪首,「是!」
「新人出門!」
喜樂聲再度響起,蕭元朗牽著言兮若往出走,經過言院長跟前時,蕭元朗停了下來。
「拿茶來!」
蕭元朗一句話,喜樂聲停。
言院長愣在當下。
婢女端過來一杯新茶,蕭元朗將茶敬給了他師傅。
「爺爺,請喝孫婿的新茶!」
言卿雙眼通紅接過茶,「好好,你們先去,我一會過去喝酒。」
旁邊幾個老頭都笑了起來,蕭元朗嘿嘿一笑,牽著言兮若離開了。
言柏禮感嘆這位女婿在規矩之下還能勇敢的打破規矩,真是不錯。
錢氏翻了個白眼,卻恰好被言院長看到了。
言卿眼睛一瞪,錢氏嚇得差點從椅子上跌落。
喜娘扶著言兮若上了貼著浮金喜字的大花轎,吹吹打打往蕭家大宅走去。
路旁皆站滿了人,人群中有孩子在玩鬧,手捧籃子的婢女等花轎過去後,抓出喜糖喜錢等物,撒向了人群中。
暖寶穿著一身喜慶的紅衣,騎著白辭,跟在花轎的一側。
「嫂嫂,暖寶就在外面,要什麼你就跟我說,還餓不餓?」
小糰子的聲音不小,另一邊的婢女都被逗笑了。
言兮若聞言差點暈過去,「暖寶,在外面呢,不能吃,你別亂說話!」
給別人聽見,她的一世英名可就沒有了。
「嫂嫂,右邊的竹籃里,我放了點心!」暖寶聲音極小,聽起來奶萌又可愛。
言兮若低頭果然看到一個小巧的竹籃,上面還蓋了一塊紅布。
掀開紅布,裡面正是暖寶早上包點心的帕子。
她小心翼翼的那起帕子,挑出一個紅色的點心,居然是草莓味的。
一會畢竟要拜堂,她不敢多吃。
言兮若吃著小點心的時候,不遠處的屋頂上,冒頭的幾個殺手突然全部消失了。
暖寶嘴角扯出一個冷笑。
神殿,你就只有這樣的手段嗎?
幾個不中用的殺手就想來砸她小龍神的場子,也不知大神師他娘生他的時候是不是只生出了胎盤,忘記生腦子了。
迎親隊伍一路吹吹打打到了蕭宅。
後面的十里紅妝卻還在幾條街外,映山府城的百姓終於知道了言院長孫女的嫁妝是多麼的豐盛。
全福嬤嬤將新娘子扶下轎,蕭元朗再次以紅綢牽著她。
「新娘子跨門檻,攔災趨吉!」
「新娘子跨火盆,紅紅火火!」
吉祥話一路說到了正堂,蕭元朗沒想到言院長已經在這裡坐著了,這速度也是沒誰了。
蕭永福和林氏二人坐於高堂,喜笑顏開的看著眼前的新人。
喜娘等二位新人站定後,開始唱禮。
「一拜天地!三生石上有姻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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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拜高堂!兩姓合婚期頤壽!」
……
「夫妻對拜!舉案齊眉百千孫!」
「送入洞房!」
暖寶跟在新人後面一蹦一跳,她見穩住的大哥牽著紅綢的手都在抖,不僅自己看笑話,還告訴白辭,一起吃瓜。
婚房裡早都擠滿了人,暖寶人小擠到了最前沿。
只見他們被喜娘分男左女右坐在了床上。
撒帳後,全福嬤嬤拿著一根秤桿輕輕碰了一下言兮若的頭,才將秤桿交到了蕭元朗的手上。
「掀蓋頭,掀蓋頭!」暖寶見過幾次婚禮,現在已經知道流程了,又是自己的親嫂嫂,那叫的是一個響。
蕭元朗沒好氣的看了眼暖寶,伸手將蓋頭掀起,喜娘連忙喊:「祝新人稱心如意!」
蕭家大朗此刻早已看直了眼,他一直都知道言兮若好看,但沒想到身著大紅喜服的她竟然美成這個樣子。
看來暖寶有時候也是靠譜的。
在書院接親的時候小糰子跑去跟他說新娘很美,蕭元朗以為她是想要紅包。
接著,喜娘端來一個紅色的漆盤,上面放著一個繫著紅絲帶的玉葫蘆,也叫合卺杯。
喜娘將合卺杯一分為二,倒入甜酒,「請新人飲合卺酒!」
二人拿起合卺杯,這葫蘆的樣子看起來古樸又大氣,只是繫著絲帶並不是很方便。
一飲而盡後,喜娘又唱道:「琴瑟和鳴,同甘同苦!」
接下來,蕭元朗便要出去招待客人了。
「等我!」
「嗯,少,少喝點。」
旁邊的兄弟們都開始起鬨,「哦——大嫂為啥不讓大哥喝酒啊!」
「大哥——哎喲!」
兩人的眼神幾乎要交纏在一起了,暖寶恨不得拿出她的金色小劍,將他們的目光砍斷。
不過她知道,這樣做的後果一定很嚴重,比如沒的吃席。
吃席是小糰子從小的一個愛好。
為了吃席,她連媒婆都做過。
後來要不是林氏明令禁止,暖寶相信劉崗村的生育率都會大幅提升。
「大哥,嫂子,再看下去,天都亮了,席都涼了。」
「大哥,吃席!」小六急的直跺腳,雖然暖寶忙的很,但小六的許多習慣都和暖寶很像,也算是帶出來了。
蕭元朗無奈的回頭,「好,走!」
轉頭捏了一下言兮若的手,「桌上都是娘給你做的,洗了臉就去吃點。」
「嗯!」
暖寶要不是得設個結界,她早走了。
「嫂子,我給你設個結界,防止別人進來打擾你,我出去了哦!」暖寶說罷,小手一揮就跑了。
言兮若連話都沒機會說,就已經看不見她人了。
暖寶剛跑到拐角,與人撞到了一起。
「哎喲,誰呀!」
小糰子摔了個屁股蹲,要不是想著今天是個好日子,她真要生氣了。
結果抬頭一看,暖寶的心狠狠跳了幾下,所有的話都噎到了嗓子眼。
「你是元朗的妹妹吧?沒摔疼吧?」一雙溫暖的手將小糰子抱了起來,還細心的拍了拍她身上的土。
「還好,衣服沒髒,伯伯沒注意,你可別哭哦!」
暖寶鼻頭有點熱,她奶聲奶氣的問道:「伯伯,你是誰呀?」
那人看起來很儒雅,笑起來眼角有些笑紋,聲音也很好聽,「你叫我范伯伯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