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本以為蛋娃是半夜解手的時候把自己摔了,上午過來看望或者說看熱鬧的人還挺多的。
但是到下午的時候,也就沒有人再關注這個事情了。
可蛋娃一家卻滿面愁容。
「這可怎麼辦啊,娃咋還不醒呢?」蛋娃的娘鄭氏扯著他的手,一邊哭一邊問他爹。
蛋娃的爹劉秀春坐在離床有點遠的地方,慌亂的看了他娘于氏一眼,又快速瞥了床鋪一眼後轉開了頭。
鄭氏見劉秀春沒有反應,衝過去扯住他的領子又哭又叫,「你咋不說話哩,你到底管不管娃啊!」
劉繡春就任鄭氏對著他又打又罵,但他就是不去看蛋娃。
里正帶著方大夫過來就聽見屋裡的哭聲,兩人無奈的對視一眼,走進了院子。
「秀春,我給你把方大夫找過來了,快出來。」
鄭氏一聽大夫來了,這才想起來他們都忘記了叫大夫。
想到這裡,她更是狐疑的看了一眼丈夫,他可是最疼蛋娃的人,怎麼會忘記呢?
鄭氏見方大夫去給蛋娃把脈,想跟過去,被于氏叫住,「香妹,過來,別打擾方大夫。」
鄭氏雖是不願,卻還算聽話,走到了于氏身後站下。
方大夫先是撥開蛋娃的眼皮看了一下眼睛,又把他的下巴一按,讓他張開了嘴。
誰都沒有發現方大夫微彎的腰突然直挺挺了。
鄭氏見方大夫既不把脈也不開方,忍不住問道:「方大夫,你看出我家蛋娃是咋回事了嗎?」
于氏回頭瞪了鄭氏一眼,「你要是再說話,就給我到門口等著去!」
見婆婆這次真的生氣了,鄭氏也閉嘴了。
里正本來想和劉秀春說幾句話安慰一下,見方大夫的樣子似是有異,便走到床邊去看。
方大夫看到過來的是里正,又打開了蛋娃的嘴,里正就算是見多了奇事也差點忍不住退後一步。
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方大夫開始把脈,里正則問他們,「昨晚是誰先發現蛋娃的?」
劉秀春緩緩的抬起頭說了句「是我」,里正看見他的眼神里都是惶恐不安,想到自己剛才看到的,特別理解他。
方大夫把了脈之後對幾人說:「我現在給他開方,藥我會看著熬好的,你們現在都出去吧,他喝藥之前都不要再進來了。」
這下鄭氏徹底不願意了,「方大夫,我是他娘,我不照顧他誰照顧他,你讓我們都出去,那娃要是醒來咋辦?」
方大夫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心裡卻道,你兒子暫時不醒來才是最好的。
原來,方大夫剛才打開蛋娃的嘴檢查時,發現這孩子的牙齒上都是紅紅的生肉。
望聞問切本就是正常,誰能想到突然就讓他看見了這樣一幕。
饒是方大夫到劉崗村這些日子見了許多怪事,也不免心驚膽戰,好一會才讓心跳恢復正常。
方大夫的意思很明顯,于氏把鄭氏拽了出去。
此刻,里正和方大夫正在屋裡審問劉秀春。
「秀春,你昨天晚上到底看到了什麼,你現在趕緊說還來得及救你兒子!」里正現在的語氣非常的焦急,一嘴的生肉,這可不是人幹的事。
劉秀春一想到昨晚看到的那一幕,臉色就開始發白,他還沒說話先捂住了嘴。
方大夫和里正對視一眼,越發證實了心中的猜想,「你先別吐,你就說,這兒子你還要不要?」
雖然害怕還很噁心,但兒子還是自己的兒子,劉秀春忍住作嘔的感覺,「我出來解手,看見蛋娃在牆根刨坑,我感覺奇怪的很。」
「我叫了幾聲,他都沒理我,我走過去,走過去,把他從肩膀上一扯,我,嘔——」
劉秀春看見自己的兒子臉上和衣襟上都血還有土,嘴裡正在咀嚼什麼。
他仔細一看,蛋娃的手裡抓著一隻老鼠,那隻老鼠的尾巴還一直在動。
這可能會成為劉秀春這輩子都想忘記但卻又無法忘記的一幕,甚至他現在只要想到老鼠,都覺得腿軟。
劉秀春當時硬是咬住自己的舌根沒讓自己喊出來,他正想呵斥蛋娃的時候,他翻了個白眼就暈了,一直到現在。
他也不知道出於什麼心裡,把蛋娃的衣服脫下來換上了乾淨的,把那些髒的,還有死了的老鼠都拿去埋到了他們家地里。
可他忘記清理蛋娃嘴裡的血肉,或者說他根本就不敢去動蛋娃的嘴。
里正二人聽完之後臉色都有點發白。
里正是覺得這件事情從裡到外都透著股子邪氣。
方大夫擔心的則是生吃了老鼠,會不會染上鼠疫。
「孩子畢竟是吃了生肉,可能要隔離幾天,我看他也不是普通的暈倒,而且他的情況,現在可能暈著更安全。」
方大夫一邊說,劉秀春一邊點頭,尤其是最後一句話,他點頭點的特別用力。
如果現在蛋娃醒來,他都不知道應該高興還是應該害怕。
萬一他醒來之後不想吃老鼠,想吃人了咋辦呢?
「對了,你知道他昨天都去哪裡了?」里正覺得知道蛋娃的活動軌跡非常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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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秀春看了里正一眼,「他都是跟你家根生在一起玩的。」
意思是,有問題找劉根生。
可是劉根生剛才他還見了,跟幾個小孩在祠堂門口不知道在嘀嘀咕咕說啥呢。
「我現在就去找根生,你記住別讓人進屋了,方大夫你給他也開點藥吧!」鼠疫可不是開玩笑的。
里正覺得劉秀春全家都應該被隔離才對,他現在也不敢回家了,真是糟心吶。
囑咐了幾句之後,里正火急火燎的往祠堂那邊走。
劉根生幾個苦於無法知道蛋娃的消息,暫時還沒有任何的行動。
幾個孩子蹲在祠堂外面的牆根底下發呆。
「根生哥,你爺爺朝我們這邊過來了,咋辦啊?」這個嘴裡問著咋辦,人已經站起來準備跑了。
里正一眼就看出這幾個娃的不對勁,高聲喊了一嗓子,「你們誰敢跑,我今天讓你們爹媽打斷你們的腿!」
果然這一嗓子喊出口,沒一個人敢動了,只是也都不敢看里正。
「爺,你咋來了?有事嗎?」劉根生戰戰兢兢的笑問。
里正看了他一眼,冷笑一聲,「你們可以啊!現在都是辦大事的人了,我看過幾天我得叫你爺爺了!」
劉根生二話不說直接就跪下了,他最怕的人除了暖寶就是他爺爺了。
而且本就心緒不穩的他,根本聽不出來這是里正在詐他,還以為他已經知道了。
「里正爺,是不是蛋娃醒了,他都跟你說了嗎?」另一個也被詐出來的,直接就把他們給暴露了。
里正拿出旱菸杆子,把煙點著,冷笑一聲,「他不跟我說,我能過來找你們?」
「膽子挺大啊你們!」這句話一出,幾個小孩就像找到了救星,啥都說了。
里正抽著煙,聽著幾個小孩你一言我一語把整件事都說清楚之後,才磕了磕菸灰。
「這件事,不要再跟其他人說了,不要去蛋娃家,更不要去木匠家,最近,你們幾個,就住到祠堂來吧!」
里正面無表情,任誰都看不出來此時的他有多麼的恐懼和生氣。
但他只能先穩住這幾個孩子,畢竟都是接觸過的,住到這裡,還能讓祖宗們庇佑一下。
「行了,回去拿鋪蓋吧,就說我讓你們打掃祠堂,好事情!」
等孩子們都走了,里正才晃著腿走進祠堂,上了一炷香,「祖宗,村里出事了,暖寶不在,能不能幫我把娃找回來啊?」
他現在就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