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塵行走在迷霧裡,傾聽著迷霧中時不時傳來的獸吼聲,以及交戰的聲音,他知道,走到終點的路,恐怕並不好走。
因此,他的速度雖然快,卻並未掉以輕心,而是帶著濃濃的戒備,若是有妖獸出現在視線之內,他必定會雷霆攻擊!
只是,讓他詫異的是……
迷霧,就好似永恆不變的景色,他,一直沒碰到妖獸,也沒碰到人。
直到……大約三個時辰後。
他看到了一個山崖,抬頭看去,山崖更高的地方,淹沒在迷霧之中,看不到有多高。
蘇塵露出一抹不可思議:「我到懸崖了?」
連一隻妖獸都沒碰到就到這裡了?
想了想,他還是壓下不解,運轉靈力縱身一躍,以極快的速度開始不斷在懸崖表面飛躍,藉助懸崖表面凸出的山石或者藤蔓,不斷的拔高。
攀爬了大約半刻鐘後。
視線,豁然開朗,迷霧散去。
他,已到山巔,這裡,是終點。
山巔,有一對玄冥宮的外門弟子在此處,還有,七曜。
那諸多外門弟子,看著蘇塵的目光充滿古怪……也怪不得他們如此。
蘇塵能看到,除了他,距離這裡最近的一個人……此時都還沒能走完三分之一的路。
他甚至能看到,在迷霧之下,除卻和妖獸激戰的人,還有不少人好似失去了方向感,正在迷霧中不斷的轉圈。
七曜威嚴的聲音瞬間傳遍整個陣法:「魁首者,聖元城蘇氏,蘇塵……走吧。」
言語到最後,變得緩和。
剎那間,蘇塵腳下憑空升起一道漂浮的力量,托著他,跟在七曜的身後朝著玄冥宮飛去。
蘇塵看了一眼還在考核的人,滿臉困惑:「副宮主,我這是……」
七曜頭也不回:「雖還未拜師,可名分已定下,你該喚我什麼?」
蘇塵急忙開口:「師尊。」
七曜滿意的點點頭,隨即輕語:「好奇稀里糊塗便抵達了終點?」
「嗯。」蘇塵很實誠的點頭。
七曜身形一頓,很快偏頭:「你既要考核,而為師亦要收徒,則,無論第一場亦或者第二場考核,你都只能為魁首,可明白?」
蘇塵變得有些不甘:「師尊不相信弟子?」
他聽出來了……他沒有遭遇妖獸,甚至陣法只是遮擋他的視線,卻沒有迷惑他的方向感,是七曜暗中幫了他。
嗯,也就是說,不知不覺的,走了後門。
「非為師不信你,而是,你小覷了天下英豪。」
說完後,七曜停下身形,看向大陣之內:「你瞧,如今距離終點最近的第二人……你可知,他是誰。」
蘇塵看去……一個胖子。
那胖子閉著眼睛,手中拿著一個羅盤,好似還在念念有詞。
不認識……他認識才是不正常。
七曜慢悠悠介紹:「他名童澤,修為雖不過真氣九重,可卻頗為擅長陣法,不出意外,前三甲,當有他之名。」
不等蘇塵反應,他又笑道:「你再瞧瞧第一人……他名喚葉風,據聞幾年前,他一次外出,誤食了寒月花,不但改造提升血脈,更是覺醒月眼,待到修為高深,憑藉那一雙月眼,可看破虛妄,縱如今做不到,可,看破區區以無數細小陣法組合的考核陣法卻不難。」
蘇塵剛要開口。
七曜卻搖頭:「若非為師暗暗調集妖獸圍堵,他現在,縱然未登頂,卻也必然抵達了懸崖……考核陣法,全程迷惑方向感知,稍有不慎,便會距離終點更加遙遠,除卻陣法中的妖獸,且於起點,中層以及懸崖底,盡皆有著幻陣困心,你不通陣法,哪怕能破除幻境,至少也需要數個時辰……還需要為師,繼續介紹嗎?」
蘇塵的神色頓時一凝,心緒,升起了三分挫敗。
他,小覷了天下英豪嗎?
默默回想一陣,或許是吧……當初琳琅城面對曹家,身負大荒祖龍經以及五爪金龍血脈,明明孤身一人,他卻以靈武境的修為留在原地等待曹家的人到來。
而後爆發秘法,打崩整個曹家。
或許,從一開始,他就因為血脈的暴漲,小覷了天下人……只是時日尚短,才沒有暴露出什麼隱患而已。
想到這裡,蘇塵卻依舊有些不自在,故而開口:「可師尊如此,豈不是對其他人不公平?」
「公平?」七曜忽然笑了。
半晌,嘴角上揚:「公平是什麼?」
蘇塵遲疑一會,試探道:「自然是,一視同仁?公平公正。」
「一視同仁,公平公正……」
低語幾聲,七曜笑意更甚:「考核數千人,有數位地級血脈,數十玄級,無數黃級,以及你,天級……既然公正,你不妨告訴為師,血脈的差異,你要如何持平?自廢血脈?」
蘇塵面容一凝。
七曜還在開口:「據為師自聽風殿,你於琳琅城,絕境之下,爆發血脈之力,以靈武境的修為,孤身覆滅了整個曹家高層……你告訴為師,和其他的面對真武境毫無還手之力的靈武境相比,這,公平嗎?」
蘇塵不知如何回答。
七曜見狀,這才搖頭:「因曹家高層覆滅,曹家滿門為琳琅城家族誅殺,死傷過千…………無辜的他們死了,你卻來到了玄冥宮,自在逍遙,天地間,哪來公平?」
「弟子知錯。」聽聞繼續提到曹家,蘇塵低頭。
七曜卻搖頭:「為師所言,不是告訴你覆滅曹家有過,而是希望你知曉,天地間,並無所謂公平,有的,不過是相對的平衡……而你,要透過其中表面,看透其中本質,見微知著,若凡事只能看到表面……哪怕他日修為滔天,亦不過莽夫。」
蘇塵總感覺,七曜此時所言,和所謂的公平並不沾邊,哪怕沾邊,也很勉強,更像是在教導他,聰明一些。
對事對物,都要多想想,而不是草率下決定。
還是說,其實只是因為他沒能徹底理解?
至於走後門之事……嗯,此時哪裡還有功夫理會。
倒是七曜這個師尊……好似和失蹤許久的蘇文重合,他又感知到了,久違的關心愛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