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蘇塵聲音驚醒的兩人，盡皆看向對方……沒有了不知何時消失的陣法的影響，曾經的真情好似重新占據上風。
看著對方手中的毒酒……兩人卻不知該說什麼？
提醒對方不要喝，那是有毒的酒？
經歷之前數次考驗，兩人，早已經生出了裂痕。
「蘇某，先飲為敬。」隨著話音，蘇塵抬手，一杯酒，盡數飲下。
而後抬手：「該你們了。」
兩人下意識看向蘇塵：「敬聖子。」
隨即各自透過酒杯看著對方，端著酒杯便要喝。
就被，靠近嘴唇。
看著對方就要飲下……曾經的溫馨不斷在腦海以恐怖的速度迴蕩。
在那無數溫馨畫面之下，兩人幾乎同時開口：「不要喝……」
蘇塵眼眸一挑：「怎麼了？」
兩人神色一變，很快，很是默契的尋到理由：「沒……沒事，只是聖子地位尊崇，應該我們先敬聖子才好。」
事已至此，奈何……奈何。
「兩位倒也是默契……既如此，也可。」蘇塵話音莫名，輕輕抬手。
酒罈無風自動，將酒杯裝滿。
看著蘇塵手中重新盛滿的酒杯。
杜松沉默一陣，緩緩開口：「小嵐，我記得，你最想去的地方，便是大海，據說，大海無垠，秋水長天共一色，可惜一直未能去看看……今日之後，有了考驗的饋贈為底氣，我們去海邊看看。」
「好啊……」雨嵐頓時一喜。
很快又想到什麼，低語，聲若蚊蠅：「你最大的願望，便是找到當年因為動亂而失蹤的小妹……你放心，以後我會找到她，你的妹妹，便是我的妹妹，親妹妹。」
杜松問道：「什麼？」
「沒什麼……我們敬聖子一杯。」雨嵐搖頭。
兩人露出最為真誠的笑意。
「咕嚕嚕……」三杯酒，入懷。
笑意，越發熱切。
蘇塵看著兩人，輕嘆：「一。」
「什麼？」兩人盡皆困惑，又好似，有所明悟。
蘇塵靜靜的吐出數字：「二。」
兩人各自看著對方，露出一抹笑意……苦澀的小，愧疚的笑。
可看到對方儘管如此，兩人心裡又閃過些許困惑。
「三。」蘇塵還在數著數字。
「三」字剛落下，兩人同時感覺體內靈力忽然渙散，無盡黑暗來襲……來不及做到更多的反應，意識便被無盡黑暗淹沒。
軟綿綿的，趴在了桌面，氣息，全無。
「可憐，可悲，又，可笑。」蘇塵起身，嘴角掛著嘲弄，緩步離開。
在兩人將毒丹溶於酒水後，陣法就當場取消……若兩人願意，可以反悔，足足半個時辰的緩衝作為反悔的時間。
甚至最後兩人幾乎異口同聲的試圖阻攔對方喝下毒酒，若那個時候將一切說開，依舊還有生機。
畢竟蘇塵行事並非沒有底線，兩個遭遇無妄之災的人……他昔年能同情紅棉，此時便能同情杜松和雨嵐。
事後，有他在，這兩人哪怕得不到願望，可帶著之前得到的饋贈離開玄冥宮不難。
可惜……如今的大堂，只有兩具歸於寂靜的屍體。
…………
無相峰。
山巔。
七曜負手站在山巔，看著之前院子的方位：「如何。」
「弟子謹記此番師尊教誨。」蘇塵恭聲道。
七曜揮手：「下去吧。」
蘇塵未曾離開：「師尊，最近，是否有秘境出世？」
七曜面容一怔。
目光重新看向蘇塵：「看來，你還未記住。」
蘇塵卻搖頭：「弟子，記住了。」
「既已記住，為何還詢問為師？」七曜面無表情。
蘇塵明白七曜為何如此。
他詢問秘境，是為去秘境封印瓦罐殘魂。
此番所謂的真情考驗，從一開始的本質，是讓他明白……無論何等感情，若是針對，一步步，一步步打破底線之下，真情也會互成死敵。
瓦罐殘魂，對七曜而言，顯然也不是凡物……七曜不知曉瓦罐的所在也就罷了，若是知曉，無異於不斷的誘惑著七曜去取走瓦罐。
如今的七曜能自持，也只是如今，人心百變，他日能否自持，沒人說得准。
亦或者，七曜一時衝動，去將瓦罐拿到手中，哪怕抱著假意和殘魂合作的心思套取好處……時日久了，誘惑不斷變幻，又如何自持？
故而，不知瓦罐的封印之地，便是絕好。
可，話雖如此……
默然一陣，蘇塵輕語：「蘇家已滅，弟子在這世上，再無親族可依，僅有師尊一人，師尊便是弟子最是親近的人……若是真到了連師尊都試圖對弟子不利的時候，那時，弟子更願一死，而非獨自苦活。」
或許還有另外一份未言語的想法……七曜可以如此教，可蘇塵，卻不能當真去警惕。
畢竟，七曜那般教，是因為對他的重視親近，所以才讓他明白那道理……可他若真直接開始對七曜戒備，豈不是平白傷了人心？
剪不斷，理還亂。
再看七曜。
看著蘇塵，面容露出一抹複雜……或是欣慰，或是無奈。
他此時，的確很複雜。
他之前那般大費功夫，讓蘇塵全程目睹，就是想讓蘇塵明白人心的複雜，也真心不想知曉瓦罐會被封印在何地，以免他日自身當真無法自持。
可如果蘇塵當真戒備……他或許又不是滋味，畢竟，一心教導重視的徒弟卻當真戒備他這個真心對待的師尊。
而若如蘇塵此時這般，他欣慰徒弟沒有白教的時候，又會惱怒，他那般大費功夫，結果蘇塵卻好似完全不聽。
亦如蘇塵的回應，此刻的七曜，也是剪不斷理還亂，心緒複雜得緊。
注視一陣，七曜微微搖頭壓下思緒，輕語：「最近幾年，當並無秘境出世……若為師未記錯，推算時日，八年後，不滅山境內，會有一個秘境出世，具體名稱為師也忘了，你可去聽風殿問一問。」
八年？
蘇塵眉頭頓時一皺。
時間，太久。
夜長夢多，這瓦罐帶在身上的時間越久，變數就越大。
有那時間等待八年等到有秘境出世，還不如想想是否有其他適合封印的地方。
七曜輕輕揮手：「下去吧……記住，人心百變難測，永遠不要試圖去考驗人心，一旦那麼去做，結局，往往無法接受。」
顯然，因為蘇塵依舊沒有戒備，導致他此時心緒複雜之下，並無繼續言語的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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