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塵看著閉眼的文雨，知曉，或許，七曜說的，是事實。
文雨是求死而來，不願死庸才之手，要死在天驕之手，死在，無雙秘技之下。
他記得，七曜告訴過他，玄冥宮宮主有吩咐，斬了文雨……可他的師尊七曜，卻不允殺文雨。
留手？
想到這兩個字，蘇塵露出一抹苦笑。
如今，哪裡能留手？
若月下離魂之法所招來的光華已經散去，他拼著些許反噬，也不是不能在最後一刻改變劍鋒。
可現在……光華，依舊。
他以血脈強行抵擋月下離魂，不代表他能無視月下離魂！
他若強行改變，結果便不是留手，而是，找死。
強行改變，自身必定氣血翻騰，在劍之極強大的威勢之下出現反噬，屆時，月色籠罩之下……他只會立刻神魂俱滅！
或許，文雨就是猜測到或許蘇塵會留手，所以才會一直爆發，逼得蘇塵全力以赴，直至此時，才停手等死。
文雨，死？
就在蘇塵以為文雨必死無疑的時候，忽然察覺到，高台四方的陣法，忽然浮現出一股無人察覺的力量，依附在劍芒之上。
那力量雖微小，可其中蘊含的力量，卻猶如無盡海洋一般深沉。
不等蘇塵反應，那力量一閃又消失不見……隨即便看到，蘇塵的劍芒，平白橫移三丈。
可怕的鋒芒，自文雨身側斬過……同時，月色星辰光華，也被未知的力量，輕柔的擊潰。
有人插手！
誰？
「勝負，已分。」七曜的聲音忽然響起。
一直籠罩著高台的陣法光幕，緩緩褪去。
高台之外模糊扭曲的畫面，重新恢復。
蘇塵頓時知道了是誰插手。
不過他神色不變：「師尊。」
七曜看著蘇塵微微點頭。
而後看向四周：「此戰，蘇塵取勝，若非他最後關頭留手，如今文雨已死……勝負已分，此戰終結！」
四方數不盡的玄冥宮弟子，看著高台中依舊還活著的兩人，很想詢問，生死台中，當一人生一人死，為何如今兩人皆活？
不過七曜當面，倒也沒有誰當真敢出聲。
只是猶如潮水般退去……或許私底下還會議論，可至少，此時未語。
看了一眼四周，文雨重新睜眼，輕嘆：「副宮主，何必……」
「你若當真欲死，尋個無人角落，玄光扇朝著腦袋一砸，自是身死道消！無人阻攔！」七曜冷聲回應，隨即一揮手，靈力裹著蘇塵朝著無相峰而去。
文雨面容一僵……露出一抹苦笑，轉身離開。
依舊還有些懵的蘇塵下意識看了一眼，只感覺，文雨離開的背影，充滿著，落寞。
不復之前和他交手之時的平靜，天資無雙。
………….
不待他繼續觀察，七曜幾個閃爍便徹底離開，帶著他回到了無相峰。
七曜更是拍打蘇塵肩頭，笑意濃郁：「為師本以為，你修煉時日尚短，能在他手中艱難支撐便已經破位不易，不想，在未燃燒血脈的情況下，非但未敗，甚至還隱隱將他壓制……為師，很欣慰。」
蘇塵並未自得，而是搖頭：「師尊太過高估弟子，其實只是文雨一心求死，不然最後的碰撞，到底如何還尚未可知。」
最後的碰撞，其實，並未展開。
各自施展了無雙秘技，文雨便已經是求死之舉……當真拼命，結果，難知。
七曜笑了笑，轉身：「好生修煉，三年後，聖子之位，定。」
三年後要定下聖子之位？
三年？
夠了……有大荒祖龍經傍身，還有根本不會短缺，隨意供他使用的修煉資源。
突破元武，當然不難！
看到七曜要離開，蘇塵急忙開口：「師尊，等等。」
七曜停下：「可是修煉有何不解？」
蘇塵眼眸閃過文雨的模樣。
遲疑一會，還是開口：「師尊，文雨此人實力過人，此前在宗門，怎會默默無聞，又怎會一心求死？」
七曜身形一怔。
半晌，走到山巔懸崖處，負手看著無盡山河：「你不是已經知曉，他在宗門，被視作禁忌。」
「為何？」蘇塵也走到山巔，搬來一把椅子放在七曜身後。
他，的確有些好奇。
若是其他人，他或許不會深入打探，可眼前的人是七曜……沒什麼不能問的。
最重要的是，他想從旁試探試探，他師尊到底扮演什麼角色……至少，他師尊若是當真準備奪權，他也好有個心理準備，以後離那位宮主遠一些。
七曜卻並未坐下：「你都知道些什麼。」
蘇塵想了想，開口：「具體的也不清楚，只是無意中聽說，他新婚之日，宮主之女遇害，就此成為禁忌。」
七曜露出滿面的回憶之色，遲遲不語。
蘇塵也不急，只等候在側。
不知多久後。
七曜面容越發複雜：「你可知，皇甫音如何遇害。」
「被人暗殺？」想了想，蘇塵試探道。
七曜剛準備開口，看到蘇塵的模樣，眼眸微眯：「你如此關心此事作甚？」
「這……這個……」蘇塵低著頭，雙手食指不斷碰撞，腦海飛速旋轉思考著理由。
總不能說，想問問七曜是不是想奪權吧……
約莫三息後。
七曜忽然露出一副哭笑不得的模樣：「你這孽徒，莫不是以為皇甫音之死和為師有關？」
「不是……」蘇塵乾笑兩聲。
除卻七曜在其中扮演了什麼……他很難想像，皇甫音作為宮主之女，大婚之日，宮主主婚，在這玄冥宮中，誰能，誰又敢殺皇甫音。
七曜搖了搖頭：「莫要胡思亂想……皇甫音，死在了文雨手裡，和為師，和玄冥宮諸多長老，也無半分干係。」
「啊？」還在乾笑的蘇塵猛然抬頭。
和七曜無關？是文雨殺的？
開玩笑嗎？
不由得，蘇塵問道：「不是說他們感情正濃？難不成其實文雨並不喜歡宮主之女，還是那宮主之女模樣……模樣難登大堂？」
七曜訓斥道：「有這胡思亂想的功夫，還不如好生修煉！」
「弟子知錯。」蘇塵低頭一副乖寶寶的模樣。
七曜見狀，不由得頭疼的揉了揉太陽穴。
許久才開口：「此事，以後莫要說與旁人聽。」
「弟子明白。」蘇塵眼眸一喜……他知道，七曜是要告訴他，那禁忌之後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