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塵的模樣，讓七曜感覺蘇塵太過於天真，頗有些想要拂袖而去。
不過，蘇塵不是外人，是他如今唯一的弟子，他也只能壓住無數年都未曾出現過的氣悶，沉吟著想了個辦法進行教導。
所問的，便是蘇塵若時日無多，會想做什麼。
「壽命無多……」
遲疑一會，蘇塵看了看被封得嚴嚴實實的大殿，隨即老實的開口：「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七曜有些不滿意，只能又開口：「若，有辦法續命呢。」
「自然是，想盡辦法續命。」蘇塵不假思索就回答。
螻蟻尚且偷生，何況是人？不懼死亡，不代表就願意死亡。
七曜卻答非所問：「所以，現在你明白了？」
明白什麼了？
愣了愣，蘇塵瞳孔一縮，想到了剛剛離開的宋哲。
宋哲的模樣，在整個玄冥宮都頗為少見。
丹峰大長老宋哲和戰峰大長老秦海，他們的相貌，在玄冥宮不知多少長老中，都是極其少見的，蒼老的模樣。
越是蒼老，便越代表著，壽元無多。
如七曜這般，看上去只是青年，似乎和蘇塵年紀相仿，實則不一定年齡小……純粹只是因為壽元還多，所以年輕。
當壽元無多，氣血潰敗，模樣，自然也就蒼老。
想到此處，蘇塵猛然抬頭：「所以，宋哲……宋哲長老壽元無多，他要續命？」
斷人財路，如同殺人父母。
斷人續命，自然是生死大仇！
「你出發前，宋哲長老曾讓人去尋你。」
話音落，七曜慢悠悠開口：「你此行秘境中，表現驚艷至極，更是踏入了那第七層，秦海長老對你讚不絕口，若你得此番又得宋哲長老的支持，或許，甚至無需壓過其餘人，便可自然而然登上聖子之位……你此刻若是將她送到丹峰，或許，還來得及。」
蘇塵神色一愣：「師尊您開玩笑吧？聖子之位如此重要，弟子不表現出壓過其餘人的天資，如何登上去。」
「嗯？」七曜微微皺眉。
「弟子孟浪了。」蘇塵急忙故意耷拉著頭。
「噗……」七曜不由得啞然。
隨即又搖頭：「玄冥宮，三峰九殿，一應平等，人盡皆知，可為何卻又流傳，三峰地位比九殿更高？」
蘇塵想了想，開口：「戰峰弟子，日日磨礪自身，戰鬥從沒斷絕，戰鬥力極強，宗門對外的切磋，征戰，幾乎非戰峰莫屬，雖然名義上戰峰只訓練弟子，不參與其他，可九殿中，負責對外廝殺的劍鳴殿，大多數的人，都屬於戰峰。」
玄冥宮三峰九殿，除卻少部分如蘇塵這般特殊的人，其餘弟子，盡皆都會加入其中一殿，這是常識。
還有一個常識，九殿，弟子只可入其一。
可，入了某殿的弟子，依舊還能加入三峰之一，甚至如果那弟子願意，有足夠的天資，也有足夠的時間，加入全部三峰也可。
「此言不差。」七曜只是贊同，卻未發表意見。
蘇塵見狀，想了想又開口：「器峰者，煉製各類神兵，寶物等等……除非永遠不和人廝殺，只要和人動手，便必定需要兵刃寶物輔助，丹峰亦然，修煉也好，外出也罷，各種丹藥永遠是必備之物。」
停頓少許，蘇塵總結道：「也因此，三峰九殿雖平等，可在宗門中，卻隱隱透著三峰地位更高的流言。」
不想，七曜卻緩緩開口：「事實上，這，不算流言。」
「啊？」蘇塵猛然抬頭。
「主導戰峰，需實力無雙，主要丹峰，需丹道無雙，器峰，煉器無雙。」
話語末，七曜輕語：「九殿，各司其事，可，無論九殿中哪一殿的主人出現意外，宗門自由長老頂替……三則，三峰長老若生變，何人可替？」
煉丹煉器，不但需要枯燥的練習，更需要有煉丹煉器的天賦……丹峰器峰的大長老，他們之所以是大長老，不是他們的實力有多強，而是他們在丹道和器道中，最強。
戰峰便不說了，戰峰的戰力，都是廝殺中殺出來的。
也因為三峰九殿的特殊分工……此次秘境之行，秦海對蘇塵很是欣賞，若又得了宋哲的支持，直接坐上聖子之位，似乎，不算多不可思議了。
蘇塵又想到了之前白毅所言的，宋哲吩咐宋陽和他多親近……源頭竟然在這裡。
不待他放鬆。
七曜又緩緩開口：「反之，你若和宋哲接下無法化解的怨仇，有為師在，你安危雖無虞……可有他在，你想奪取聖子之位，幾乎不可能。」
蘇塵抬頭：「我就算壓過所有同門也不可能？」
七曜不急不緩：「丹峰由宋哲主導，和你親近者，心向你者，所得丹藥資源盡皆被為難，和你為敵者，丹峰卻大開方便之門……宗門非一言堂，若你為多數弟子不喜，如何登上聖子之位？」
「如此一來，丹峰不正是一言堂？」蘇塵卻完全不認輸，更是反問。
七曜卻未回答：「尋常民間有俗語，閻王好過，小王難纏。」
蘇塵微微思索一會，就明白過來。
丹峰不會當真放出消息，而是在行動上為難……時日久了，疏離他的人，自然也就多了。
就算當真出了意外，丟幾個「小鬼」出來背鍋也就是了。
將人送去丹峰？
沉默一陣。
蘇塵輕語：「師尊恕罪。」
「此言，何起。」七曜緩緩落坐。
「理智告訴弟子，和宋哲對著幹並無好處……不過，武道之心，一往無前，弟子既然已經有了決定，自當，繼續前行！若畏首畏尾…….」
說完後，蘇塵行禮：「若失去一往無前的決心，他日也不過庸庸碌碌一常人，弟子自認血脈非凡，自不願庸碌一生……為紅棉昭雪，弟子知道不可能，不過還請師尊出手，保她一命！」
七曜雙眼頓時一眯。
半晌才緩緩開口：「可……此後，此事既是開始，亦是結束，你告訴她，宗門會撤銷對她的通緝，她也不再是玄冥宮弟子，日後她若就此忘記，丹峰亦不會再尋她麻煩，可她若看不清自身試圖如丹峰尋仇，她，會死。」
蘇塵聞言，忽然感覺有些不真實。
七曜輕語：「很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