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30】

  從管事的那兒出來,彭一陷入了濃重的焦灼之中。

  難怪湘西那頭的工程,他怎麼也找不到人打聽,原來不夠格的都已經死了,而夠格的則入了水精,現在,估計正安穩待在漂移地窟里呢。

  鳳凰眼那頭,應該也一樣,他是因為被選中繼續參與崑崙的工程,才又多活了這麼多日子。

  看來,蚩尤方已經差不多完成了部署,準備全面地安靜蟄伏,它們忽然偃旗息鼓,黃帝方長久得不到線索,必然會漸漸失去對這事的關注,接下來,就看誰更能熬了。

  它們會蟄伏在水精之中,熬到黃帝方盡數變成了普通人,熬到麒麟晶成熟,熬到重見天日,熬到自己的時代捲土重來。

  彭一悚然心驚,深感自己責任重大,這信息,他必須得遞送出去,只要能出去,事情就好辦了:先找山膽,集齊物件,再入九曲迴腸,滅水精,焚箱。

  但關鍵是:怎麼出去呢?

  更關鍵的是:如何能悄無聲息、不為任何人察覺地出去呢?如果這一逃沸沸揚揚,管事者察覺到事情有變,很可能會改換計劃,這樣一來,他辛苦探聽到的信息,一夜之間就會一文不值。

  彭一有了第一套計劃。

  他仔細審視了工程圖,這山,分上中下三個部分。

  上段是九曲迴腸,沒法動手腳,下段是漂移地窟,也沒出路,只有中間一段可以下手。

  中間這一段,頗似個環形柱體,除了那石台外,內柱都是虛空,而外環柱,密布蛛網般的冰血管。

  這個時候,冰血管已經完工,等同於封閉,上承山腸,下接深淵水。

  彭一看中了一條橫生的冰血管,如果能從石台的一側,打一條密道接入冰血管,借一段道之後,盡頭處再打一條密道,就可以通往山外。

  這是計劃的第一步,不過這事,得由死人來干。

  ***

  江煉沒聽懂:「什麼叫『得由死人來干』?」

  神棍整個人已經癱軟著窩進座椅里了,這事太複雜,基本是他一個人講,委實不輕鬆:「你想啊,它們用的工具肯定是比什麼鑿子鏟子要先進多了,但兩截密道,那可不是短時間內能打出來的,當時的監管防守那麼嚴密,時不時點算人數,你老是突然消失,能不引人懷疑嗎?」

  江煉明白了:「所以,如果一個人詐死,那就方便了——死人可以從早到晚在冰血管里偷偷開鑿密道,反正當時的冰血管已經封閉了,也不會有人去。」

  說到這兒,呢喃了句:「彭一不能自己詐死,他一死,就會有人來料理後事……這個時候,就得用到況祖了吧?」

  ***

  彭一找來了況祖,開門見山告訴他,工程一完,就是他的死期。

  況祖背井離鄉、不惜變節,圖的還不就是能活著,一聽這話,嚇得面無人色,立馬成了彭一外逃最死心塌地的同盟。

  按計劃,彭一先製造了況祖的死,他向上頭報說,石蝗養了幾天了,但不夠兇悍,攻擊性也不強,他要找幾個人,伺餵一下。

  反正這山腹里不少人都是要死的,去做太歲的肥料或者石蝗的養料,沒什麼區別。

  這要求很快被批准了。

  為示沒有藏私,彭一還大方邀了幾個頭目過來看,只不過在時間上略動手腳:觀摩的人到達的時候,況祖已經成了石蝗的腹中餐,地上只余了衣服和殘血,而其它那幾個,要麼才開始,要麼剛進行到中途。

  那場景夠驚駭,觀摩者嘖嘖讚嘆,況祖就這樣,「死」得合情合理。

  緊接著,況祖的專長再一次得到了發揮,所謂密道,也可以看作是個異形的箱子,密道入口,也需要箱蓋遮掩和開啟的機關——欲出腸口,門左尋手,神棍他們之前出逃的生門,就是出自況祖的手筆。

  從此,況祖就如地洞裡的老鼠般,藏身於那道門內,在裡頭不分晝夜,一點點按計劃拓進,為了保險、防止況祖胡亂開門出來被人看到,門只能從石台這頭、由彭一打開,因為石台的工程是他負責的,他多的是機會過來探看,順便給況祖送吃喝,或者轉移多出的石料,安排石蝗吃掉。

  密道的進展順利,彭一開始實施這套計劃的第二步,舊傷變新傷。

  ***

  江煉也說不清楚自己是第幾次一頭霧水了:「什麼叫舊傷變新傷?」

  神棍斜了他一眼:「小煉煉,你怎麼越來越傻了呢?」

  邊說邊指了指自己的肚子:「我這肚子,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嗎?如果你事先根本沒看到我肚子上有條『s』形的胎記,現在我肚子爛成這樣,我一掀,你會知道那兒原先有胎記嗎?」

  這話有點拗口,江煉想了好一會兒,驀地心頭一激:「你的意思是……」

  「哎,對咯,」神棍很是神氣,「他在眾目睽睽之下,一個失足,從山壁上滑下,被尖利的岩石劃破了肚腹,然後一掀衣服,把傷口展示給大家看——人人都知道他有這麼道傷了,也都會認為,這傷是新的。」

  江煉想錯了方向:「這樣的話,就能混過死後淨洗那一關了?」

  神棍搖頭:「他永遠混不過去,除非是自己把自己燒成灰,別忘了,彭一是還有自體繁殖能力的,但那個棋子沒有,彭一死後暴露的概率,比生前大多了。他這麼做,只是讓大家知道,他身上,有這樣一道非常明顯的傷疤,不能憑面目認人的時候,可以憑特徵認。」

  江煉愣了一下,電光石火間,一道涼氣掠過心頭:「他這麼做,是想殺況祖?」

  神棍嗯了一聲:「可以偽裝成意外,給況祖換上自己的衣服,讓他從高處摔下,摔得面目模糊,只肚腹上留一道好多人都見過的傷痕——山腹中就這麼多人,數目是一定的,死的當然就是你了,誰也不會懷疑。」

  江煉消化了好一會兒,才長長吁了口氣:「這彭一,也是心思用盡,把況祖的死利用到極點了。」

  一個「死了」的況祖幫他設密門、挖密道,然後又幫他金蟬脫殼,人力、技能包括屍體,都被他壓榨了個乾淨。

  他忽然想到了什麼:「這麼說,死的是況祖?美盈的祖上,其實是彭一?」

  神棍搖頭嘆氣:「沒有,這套計劃行進到最後,放棄了。因為彭一發現,有個漏洞他沒想到。」

  「密道工程太慢了,按照進度,至少也得一兩個月,但是,九曲迴腸,最多幾天,就會完工了,也就是說,大限到時,密道還沒挖完。你還記不記得,我們曾經聊過,說人死的時候,意識沒那麼快消亡,所以要做頭七?」

  彭一是有「神魂入水精」的資格的,崑崙工程地每天都會核查人數,人一死,屍體必然很快會被找到,到時候,況祖被當成彭一入了水精,還不瞬間露餡?再把什麼都給招了……

  屆時,移花接木、接過況祖的鑿鏟繼續挖密道的彭一,密道還沒挖上兩米,就會被揪出來了。

  ***

  江煉把自己代入彭一的境地想了想,還真是一籌莫展:既要逃走,又要逃得不引起注意、不招來懷疑,這也太……

  過了會,他厚著臉皮當伸手黨:「那他……到底是怎麼弄的?」

  神棍回答:「彭一最後想明白了,他出不去,但況祖能出去的概率卻很大。與其浪費時間在那琢磨自己,不如好好想想怎麼從況祖這頭入手。」

  說到這兒,他忽然轉了話題:「小煉煉,我有沒有跟你講過,九鈴盛家有一個法子,叫做『蝶變』?」

  江煉點了點頭。

  有印象,具體來說,是一種「融血換血」,某個人,即便不是盛家人,把她體內的血換成了盛家人的,她也有可能生出有掌鈴能力的盛家後代。

  只不過,行「蝶變」的當事人,往往活不久、死得也會很痛苦,神棍在有霧鎮大宅的那個室友石嘉信,他曾經的女朋友尤思,就是因為被行蝶變,年紀輕輕撒手人寰,石嘉信為此一夜白頭,終身痛悔,至今仍活得如同行屍槁木。

  神棍說:「彭一沒有出去,他讓況祖帶出去的,是從自己傷疤中取出的、落過咒的血和那口箱子,山腸收起之後,石蝗就會放出,彭一飼養過石蝗,他的血能幫況祖躲過石蝗的威脅。」

  「這兩樣東西,都送到彭氏族落去——況祖雖然當過叛徒,不足以託付大事,但彭一覺得,自己救了他的命,讓他幫這點忙,還是可行的。」

  江煉心中一動:「你剛剛講『蝶變』,彭一讓況祖帶自己的血出去,不會也是想讓家人幫他融血吧?」

  神棍沒正面回答:「小煉煉,你還記不記得,我們去三江源的路上,翻看關於彭祖的書,當時你說,彭祖有那麼多兒子,都是親兒子,完全沒繼承到他的能力,還說,彭祖家族繁衍到現在,得是一個巨大的家族,規模不輸山鬼水鬼。」

  有嗎?江煉早忘了。

  神棍說得很慢,眼神裡帶些許恍惚:「當時的神族,按支系來說,沒有幾十支,也有上百,各家應該都有些特殊的能力,但後來,說成普通人就成普通人了,能力也消失了。」

  「可是,為什麼,山鬼、水鬼、九鈴盛家,乃至況家的能力沒有消失呢?每代總會有那麼幾個,你覺得,他們的共同點在哪裡?」

  江煉說不上來,他覺得,今天的自己是有點笨:「共同點是……都追隨了蚩尤?」

  神棍嘆了口氣,都懶得鄙視他了:「你不覺得,他們是因為,都有某些特殊的物件嗎,山膽其實跟山鬼的關係不大,只是在他們那兒收藏而已,所以我之前開口,讓大姑婆把山膽交給我處理,她猶豫得很,我也就沒明說——山鬼有的,其實是金鈴;盛家的,是九鈴;水鬼的,是水精;而況家的,是箱子。這些家族,伴著這些物件代代繁衍,物件的存在,催生了他們天賦異稟的能力,有了這種能力,又能反過來使用這些物件。」

  讓神棍這麼一說,還真是「共同點」,江煉心跳得厲害:「那……物件的銷毀,會使得他們的這種能力,也就此消失?」

  神棍沒承認,也沒否認:「現在,再回到我身上,古早時候,都是多生多育的,彭氏家族繁衍到現在,得是一個巨大的家族,規模不輸山鬼水鬼——如果確實有這麼一個家族呢?」

  「彭家具體是怎麼融血的,我收到的訊息里沒說,不過同族同姓融血,跟盛家那種傷天害理的操作應該不一樣:和彭一融血的那個人,漸漸開枝散葉,子嗣繁衍,和山鬼、水鬼、盛家一樣,他的每一代,也許都會有一個或者幾個特殊的人,這些人生來就有執念,對怪異詭譎的事兒有濃厚的興趣,要去追索一些東西,不死不休。」

  江煉的頭皮發麻:「你是說你嗎?」

  神棍的目光有些渙散,看向車前不知幾許遠處:「也許這樣的人,生下來就有些怪異,會被遺棄,又也許只是我在特殊的年代被遺棄了——他們擁有的物件,就是『s』形胎記里那下了咒的血,所以生來帶著彭一那使命未完的執念,時機合適的話,就會慢慢激活記憶,如果真是這樣,小煉煉,過往的千百年裡,每一代都有這麼幾個神棍,在不斷探尋訪求,也許現在,這世上,就不止一個神棍。」

  每一代都有神棍,這一代,不止一個神棍,他們在不同的時空里,有著同一個執念,向著同一個目標進發,如同爬同一座山,但因著際遇不同,有人始終不得其門而入,有人爬到了山腳,有人攀到了半腰。

  江煉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這些神棍,應該……都長得不一樣吧?」

  要是都一樣,頂著同一張臉,想想真是怪滲人的。

  這話成功阻斷了神棍的幽古之慨,他沒好氣:「當然不一樣,山鬼水鬼包括盛家的女兒,還不是一人一個模樣?只不過,也許是天註定,我長得最像彭一,我也是眾多人里,最接近真相的那個。」

  此時,再回顧之前,一切歷歷,忽然就多了點宿命的意味:「時間隔得太久了,那些記憶越埋越深,有時終其一生都不會甦醒,只在特定的時候才能激活。現在想想,彭一當時最大的執念,是始終找不到山膽,而山膽又偏偏最重要,是個關鍵詞。」

  江煉心頭一凜,險些叫出聲來:「你當時,好像就是在營業廳……聽到『山膽』兩個字,一下子跟上了七姑婆,然後又夢見了箱子……」

  神棍感慨:「是啊,然後就這麼一路走到了現在。我連彭一沒去過的地方都去了,湘西的懸膽峰林、廣西的鳳凰眼,最後是崑崙的九曲迴腸。」

  說到這兒,他重新拉起衣服,露出被繃布遮蓋的肚腹:「那些人,沒找到箱子也就算了,找到了,還以血開箱了,就再也不能停下,你不是問我焚箱的動機在哪嗎,就在這了,這就是他在血里落下的咒。」

  ***

  明白了,還真是個漫長的故事,往外看,夜色似乎都有些稀薄了。

  又有輛車過路,是輛物流車,車廂里,大概無數快遞,司機看到這輛車一直停靠路邊,許是有些奇怪,放緩車速,撳下車窗向這頭喊話:「朋友,是拋錨了嗎?要幫忙不?」

  江煉也撳下車窗,朝那頭擺手:「謝啦,聊天呢。」

  物流車開走了,夜風把那頭的嬉笑聲送過來:「大半夜在這種地方聊天,肯定是跟女的。」

  江煉想笑,或許是故事太沉重了,笑不出來。

  頓了頓,他問神棍:「不是說,讓況祖把箱子和血都送去彭氏族落嗎?況祖把箱子給……扣了?」

  神棍嘆氣:「人心哪,隔著肚皮,那條訊息,是彭一在山腹里留的,他不可能知道況祖出山後做了什麼,我只知道,況祖當時是發了誓的,說一定送到,絕不貪扣,否則世世代代受折磨,直到最後一個人。」

  最後一個人,美盈可不就是最後一個人嗎?

  風太大了,在車裡來回灌掃,吹得手邊擱著的抽紙嘩啦作響,江煉又把車窗撳上:「彭一都能給自己的後人落咒,我想,在箱子上,他應該也做了手腳,就是怕況祖出爾反爾,況家的怪病其實是由此來的——你不是想要嗎,那你就一直守著它吧,算是幫我保管,等我來取。別弄丟了,離遠一點,你都會不得好死。」

  神棍也是這想法:「況祖八成是盯上了麒麟晶,作為神族人,他知道這東西的金貴,我先前一直以為,況祖的口述是我寫的,現在才知道,確實是他:他當時在山腹內做工,又是跟著彭一的,聽到不少事兒,當時九曲迴腸內,消息又傳得到處都是,他應該是早就起了心思了。」

  口述是況祖寫的,山形路線圖,也應該是他畫的,包括湖中的倒影——作為工匠,這對況祖來說,都是小菜一碟。

  江煉默然。

  彭一留下的訊息,為防意外,應該不是任誰開箱都能讀取的,如果況祖踐諾,血、箱子都送回,再轉交黃帝,以黃帝的神通,安排融血、以血開箱,拿到訊息,應該都不是難事,甚至能幫後人免除血咒。

  他忽然後怕:「幸虧這況祖沒有壞到家,他要是直接扛著箱子跑了,把彭一的血也給扔了,那彭一的一番心血,可就真白費了……說正經的,美盈的病,有解嗎?要是焚箱她死,不焚你死,這也太讓人難做了吧。」

  神棍回答:「有,別忘了,箱子回到我這裡,就是回到了彭一的後人手上,成功焚箱,就是彭一的心愿達成——況家的詛咒,也就至此到頭了。」

  江煉瞪了神棍半天:「所以,你一聲不吭帶著箱子跑了,是因為你覺得不是在害美盈,而是在做好事,默默幫她?」

  神棍那臉上,還真浮現出了做好事不留名被人撞破之後的謙虛。

  江煉哭笑不得:「這又不是壞事,你幹嘛偷偷摸摸、不跟我們說呢?」

  一句話,讓神棍重又發蔫,頓了頓才說:「山鬼傷亡了不少人,為了我這活不活死不死的肚子,不好再拉人家去涉險了,這完全是我個人的事,你呢,傷又還沒全好。」

  「挺容易的,就是滅個水精焚個箱,我能搞定,再說了,葛大先生不是說過我嗎,好命,長命,可見我是搞定了,不用你們操心。」

  江煉笑:「一,你都能搞定,可見沒什麼危險,我跟著去也沒關係;二,興許正是因為我去了,你才搞定了,只是葛大先生沒看到而已;三,幫美盈徹底斷病根的事兒,我怎麼著都該在邊上壓陣……咱們到了那兒,就只是掏出山膽,然後點起鳳凰翎焚燒龍骨,把箱子架在上頭就行了?箱子裡的物件,你都找齊了?」

  神棍推了推眼鏡:「以我收到的訊息,就是這樣。物件也差不多了,最關鍵的那幾個齊備就行。」

  江煉重新發動車子:「那挺容易的,我就說嘛,上次離開的時候,我總覺得還少了點什麼、事情還沒完,果然,這感覺是對的。」

  又低頭看手機:「有信號的時候,我跟千姿也說一聲,免得她擔心。」

  神棍說了句:「我建議你別跟她說了,說了的話,她十有**會跟來,孟小姐,她這輩子都別再去那個九曲迴腸才好。」

  江煉一怔:「為什麼?」

  有些話,答應了高荊鴻不外傳,神棍也不好多嘴,只能說得委婉:「你還記不記得,在三江源的時候,那個螳螂人,曾經寫字咒過孟小姐?」

  江煉反應很快:「你是說,那句什麼,你會死在天梯那?」

  神棍把一切推給感覺:「不要問我為什麼,我就是感覺,那句話不是空穴來風,孟小姐想平平安安的,最好別再去那了。」

  江煉不說話了,只是慢慢把手機收了回去。

  車內重又沉寂,風小了不少,偶爾,能聽到車皮和路面摩擦的沙沙聲,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江煉忽然又冒出一句:「你剛剛講的,彭一的事,還有一處我沒想明白。」

  神棍嗯了一聲:「你說。」

  「彭一去哪兒了啊?他沒有離開那裡,也就是死在那裡了,你不是說他死了之後,暴露的風險更大嗎?」

  神棍也不確定,他收到的訊息里,完全沒提這一節。

  他想了想:「可能把自己給燒了吧,燒得一塊皮、一根骨頭都不剩,被燒成了灰的人,應該就沒法自體繁殖了。」

  好像勉強說得通,江煉記得,神棍被孟千姿打暈發囈語時,也說過諸如「一塊皮都不剩,燒掉」這種話。

  「那箱子呢?況祖拿走了箱子,裡頭的人就一直沒發覺?」

  「裡頭都沒人了之後,況祖還挖了一兩個月的密道呢,可能是等裡頭的人死光了,他才把箱子拿走的。」

  這屬於強行解釋了,江煉反駁:「那扇生門是單向的,只能從石台那頭打開,彭一一死,就沒人為況祖開門了,怎麼可能是等裡頭的人死光了才出來拿的?」

  也對,神棍皺了皺眉頭:「那,可能做了個贗品,把真的換走了?」

  江煉沒吭聲。

  還是有點牽強,那口箱子的材質那麼特殊,山腹里,上哪去找類似的材料做贗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