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婠婠這些日子準備開始一家女學醫館,專門招收有天賦的女子前來學醫。
此事也算首開先河,特立獨行。
自然遭到了朝廷的御史以及諸多老頑固的反對,傅羿安向來強勢,對於上奏的摺子開始還耐著性子辯駁。
那日,林婠婠也是想起主動去了紫宸殿給他送滋補的湯,她跨入殿內,抬眼就看到傅羿安面帶一層薄怒。
她看了一眼御案上的摺子,目瞪口呆,他堂堂一國之君,竟然直抒胸臆,對著朝中大臣大罵特罵。
「爾除謝恩別無才能,爾等職責是甚麼,再上廢話,且回家教導你家小兒!」
「爾之謊言屁語,污了朕的慧眼,朕亦不信!」
「爾次翻所奏,純屬謬論,爾敢保證一輩子不生病乎?家母不生病乎?如此嫌棄婦人才能,爾不是生於婦人?」
林婠婠看到後面,笑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四哥,你何須動怒?」
傅羿安心裡生氣,嘆了一口氣,「那些個朝臣,不識好歹。有的就喜歡給朕上些廢話請安的奏摺,有的借著此次女學醫館的事,大放厥詞。還真把自己當成國家的棟樑了!」
「朕下一步定要大刀闊斧好好改革一下科舉,當年太后臨朝,宮中還有女官,如今,女子的地位好像又被他們這些大儒打入塵埃。」
林婠婠微微蹙眉,她是想為國朝出一份力,做些實事,可助力也實在太大。
她思忖了半天,終於想出一個完全的主意,「四哥,若我們以林神醫的名頭開辦女學醫館呢?」
傅羿安黯淡的眸光一亮,這方法還真的可行,林神醫在大夏負有盛名,在醫術方面無人能及。
他思忖了一瞬,語氣有些遲疑,「婠婠,可是,我不想讓你太辛苦!」
林婠婠知道他擔心她身份暴露一事,微微一笑,「四哥,你放心,我教授學生的時候,不會以真容示人。若是有天賦極佳的學子,我們挑選出來,讓大師兄多帶帶,也是可以的。」
傅羿安最終還是妥協了,可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一聽說女學醫館會請林神醫來講學,朝中大臣像是商量好似的,都齊齊噤聲閉嘴不再有任何異議。
原因無他,林神醫的名頭如今甚至超過了以前神醫谷的李回春,她的藥丸在黑市又炒成了天價。
像什么九轉還魂丹,更是可遇而不可求,是可以救命的奇藥啊,誰能保證自己不會遇到什麼三災九難呢。
可林神醫這幾年就像消失了一樣,根本沒有人得知她的行蹤,就算有人想要求醫,也等不了啊。
如果真有林神醫的親傳弟子問世,不就造福百姓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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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層層篩選,最後到奉宣殿參加考試的女學子僅剩下四十五名,此地有古樹參天,寂靜清幽,林婠婠到了廊下,神情有些恍惚。
當初,她也曾在此地學習宮規,時光如白駒過隙,一晃已過五六年的光景了。
她款款走入大殿內,一眾女學子們正垂首認真作答,見她到來,各自反應迥異,有的難免緊張,有的也鎮定自若,其中的主考官們都神色一緊,紛紛朝她見禮,林婠婠微微頷首,眼神示意他們不必拘禮。
她稍稍看了一圈學子們的答題情況,沒有多久,計時的鐘聲響起,所有學子們停筆,幾位內侍上前攬收試卷。
太醫院院首徐聘看了一眼密封好姓名的試卷,看向她,「娘娘,可有心儀的人選?」
林婠婠淡淡一笑,「剛才也沒有仔細瞧,只覺得其中幾個年紀年輕,基礎的藥理知識掌握倒算牢固,字跡也算漂亮,估計都是出自杏林世家。」
徐聘手捧著試卷,粗略地看了看,「娘娘此舉真好,以後那些有才學的醫女,也有個奔頭,免得只知曉相夫教子,被世俗所困,白白耽誤了人生。由此開了先河,若是以後太醫院也能教授女醫,其他地方就會競相效仿,屆時,大夏的醫者便會源源不斷。」
林婠婠其實也是希望如此,大夏便會日益開明,女人的地位將會越來越高,若是父親林鄴能看到此番光景,應該也會為自己感到自豪吧。
待林婠婠回到坤寧宮,以往這個時辰,太子馮澤錫早就過來找她用晚膳了,今日卻不見蹤跡,她十分納悶,「太子呢?」
銀翹如今早已是她身邊的得力女官,性子沉穩了很多,「娘娘,太子被聖上的人帶出宮了,好像謝節度使已到了京郊。」
林婠婠手中的茶一頓,傅羿安這是帶著錫兒去見謝長宴了?
「聖上心情如何?」
銀翹搖了搖頭,這些事,他們做奴婢的可不敢隨意打聽。
她神色一變,「速去準備,本宮得出宮一趟。」
他們兩人一向不對付,一旦見面必定劍拔弩張,稍有不慎,後果不堪設想。
如今宮門還未落鎖,她戴著人皮面具在幾個暗衛的護送下,便匆匆出宮。
她沒想到,這兩人選擇再次相聚的地方竟是那次,他們分別時鳳鳴山下腳下的望月樓。
林婠婠步履匆匆,一步步上了台階,到了走廊外,她反而停下了腳步,深深吸了一口氣,仔細一聽,裡面好像傳來了一陣歡聲笑語。
「謝叔叔,你這冰可真好吃!這幾年,母后都不許我吃冰,除非我背書乖,她偶爾才會獎勵我吃。」馮澤錫人小鬼大,還學會告狀了。
「那你父皇呢?他也不許?」
馮澤錫冷哼,「他啊,什麼都聽母后的,連朝臣都知道父皇懼內!」
還從未有人敢如此不留情面地嘲笑自己,傅羿安夾著白棋的手一頓,「馮澤錫,你膽子還真大,再胡言亂語,看我回去怎麼收拾你!」
謝長宴低低地笑出聲來,「管孩子,可不是打出來!你這性子,可得改一改!」
傅羿安笑著搖頭嘆氣,「說得你很有經驗似的,你的兒子你管了嗎?」
「我那是無為而治!」謝長宴反駁。
林婠婠緊蹙的眉頭舒展開來,推門進去,抬眼就看到一旁有一位抱著劍的陌生女子,她疑惑的目光投向謝長宴。
馮澤錫看到母親,歡快地跑了過去,忽地他想起了什麼,努著小嘴很似不滿,「娘,你怎麼來了,父皇和謝叔叔打賭,你會不會連夜趕來,你一來,父皇就輸了!」
謝長宴眉目含笑,「娘娘來得真快!介紹一下,她是我新收的暗衛,名叫青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