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其心可誅

  阮流箏又驚又怒,恨意幾乎令她咬碎了牙關。

  今日陸太后才宣布了他們兩人的婚事,就因為一個林婠婠,他就可以翻臉不認,惡言相向,連最基本的體面都不給她!

  看著傅羿安那張凌冽的臉,唇紅齒白,神色認真嚴肅,根本不像開玩笑,他是從骨子裡認為阮家對他毫無益處,是隨時可以捨棄的存在。

  阮流箏不甘心地反駁,「她就這般好?值得你與整個朝堂為敵?」

  她不明白阮家擁有那麼多的籌碼,他真的就一點也不在乎嗎?

  而且她是太子妃是不爭的事實,就算他偏愛林婠婠又能改變什麼?

  傅羿安平靜的聲音幾乎冷漠到可怕,「情愛若以身份貴賤論之,與物品何異?她既是我珍愛之人,出身縱然卑微,也配與我共享天下。」

  「而你們阮家,想要的不過是太子妃的位置,根本不在乎孤這個人,你這種人如何能懂『真心』二字?」

  話到此處,他們幾乎等同於決裂。

  這時,禁軍侍衛前來稟報,「殿下,人找到了在冷宮!」

  傅羿安冷著一張臉,頭也沒回直接拂袖而去,阮流箏看著他匆匆離開的背影,勾了勾唇角,好戲才剛剛開始呢!

  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傅羿安就趕到了冷宮,「情況如何?」

  文錚指了指院子,「殿下,冷宮外面的弓弩手都已到位,那賊子挾持著林姑娘應該就在裡面的廂房裡,我們擔心,他對林姑娘不利,不敢貿然攻進去。」

  「刺客要求,讓我們用耀寧來換林姑娘的命!」

  傅羿安半眯著眼眸,唇邊溢著一絲冷笑,「痴人說夢!她不是你想像那般柔軟,上次在海船上,你沒有發現?」

  文錚憶起過往種種,林姑娘確實是他見過最有勇有謀的女子,絕不會束手就擒,一定會配合他們的。

  「那我們強攻進去?」

  傅羿安看了一眼四周,擺了擺手,「孤帶人從後面繞過去,命人把耀寧押送過來,你在外面喊話,先拖住他!」

  文錚領命,立刻帶著人前去辦事。

  傅羿安帶著幾個禁軍,悄無聲息就摸到了冷宮廂房的外牆,傅羿安伸出細長的手指,輕輕戳穿窗戶紙,悄然看向屋內。

  只見一柄寒劍橫在林婠婠白皙細弱的脖頸上。

  這時,文錚在外面大聲喊話,「裡面的人聽好了,耀寧已在押送的途中,你們切莫輕舉妄動!」

  聽到聲音,林婠婠下意識瞥了一眼四周,「外面到處都是禁軍,你逃不出去了,是阮流箏派你來殺我的?」

  刺客面目猙獰,握著劍柄的手一刻也不敢大意,「我不認識什麼阮流箏,我只知道耀寧殿下是被你這個妖女所害,我要用你的賤命換他的命!」

  林姑娘定了定心神,「多行不義必自斃,耀寧做了太多傷天害理的事,南狄都不容他了,你還替他賣命?」

  「你還真是條好漢,你就這樣死掉,你的父母不會傷心嗎?」

  刺客沒想到林婠婠被他脅迫的情況下,還有心思跟他討論父母,她膽子還真大,就不怕他跟她同歸於盡嗎?

  「我這是盡忠!你這樣卑賤的女人,哪裡懂,當初在船上你主動跟了我們耀寧殿下,做了他的女人,還敢背叛他,真是可惡!」

  林婠婠剎時便明白了,這才是阮流箏真正的殺招!

  他們把傅朝雨做的髒事全部算在了她的頭上。

  她遇險,傅羿安肯定會追過來,說不定現在就藏在屋外的某個角落。

  阮流箏早就計劃好了,故意讓這個刺客朝她潑髒水,污她的清白,在他們兩人之間種下一根毒刺,讓傅羿安一輩子都無法釋懷!

  他會懷疑她嗎?就像那次,懷疑謝長宴一般嗎?

  心思歹毒,其心可誅啊!

  聞言,門外的程豐和在場的禁軍都神色一變。

  傅羿安搭下眼帘,喜怒難辨,他衝著程豐比了個手勢,程豐心領神會,他又悄無聲息翻身出去。

  「胡說八道!投靠耀寧的人,根本不是我,你們南狄人都不仔細調查嗎?就敢信口雌黃?被別人利用當槍使白白丟了性命!」

  「讓我猜猜,等會耀寧真的過來,你又準備如何把他安全送出皇宮呢?你只會害死他!」

  刺客額角滲著細汗,若非阮家告訴他冷宮有一口枯井,下面有一條廢棄的密道連接著暗河,只要他們下去,自然有辦法死裡逃生。

  刺客色厲內荏地叫嚷,「你都死到臨頭,還想亂我心神,挑撥離間,信不信我先捅你兩個窟窿!」

  「裡面的人聽著,耀寧已送了過來,別傷害林姑娘!」

  刺客神色一喜,「把他送進來,不然我就殺了她!」

  與此同時,傅羿安隱在院外的一棵大樹上,深寂的雙眸凝滯著漠然冷酷的殺意,還敢污衊她的清白,他真想一箭撕碎那刺客。

  他必須留下活口。

  砰的一聲,大門驟然開啟。

  耀寧蓬頭垢面,五花大綁,腳上還帶著鐐銬赫然出現在刺客的面前,刺客看到昔日的主人,激動壞了,「快,給殿下鬆綁!」

  文錚立馬命人鬆綁。

  林婠婠忽地感受到什麼,下意識微微側身偏頭。

  就在這時,她只聽到『嗡』的一聲,弓弦震響,箭矢如電一般從耳邊呼嘯而過,正中刺客的肩頭。

  空氣中瀰漫著濃烈的血腥味,刺客毫無徵兆就倒了下去。

  林婠婠瞬間脫離桎梏,禁軍嘩啦沖了進來,幾柄寒劍將刺客團團圍住。

  林婠婠怔怔失神,渾身的血液都沸騰了,臉上一片煞白。

  她一直都知道傅羿安的箭術精湛和謝長宴不分上下,只是完全沒想到他能好的這種地步!

  準確能抓到巧妙的時機,實在太難為他了。

  她抬頭下意識去尋找那射箭的源頭,只是視線被阻隔,她沒有看到他。

  傅羿安倏地跳下大樹,丟下弓弩,幾步疾奔就到了她的跟前。

  他一把摟住她的腰,將人圈在懷裡,聲音略微喑啞,「婠婠,沒事吧?」

  林婠婠的臉貼在他的胸口,他醇厚而熟悉的氣息籠罩著她。

  每次她一旦有危險,他都會奮不顧身,哪怕現在他已是儲君,也毫不顧及自身的安危,衝鋒陷陣,於危難中拯救自己。

  林婠婠心緒複雜,矛盾極了,如果哪天她消失不見,他會不會發瘋似的找她?

  「四哥,不,殿下我沒事。」

  傅羿安微怔,『殿下』二字落到他的聽中,只覺得刺耳,可當下也不是計較這個時候。

  「把人給孤帶下去,讓太醫把人醫好,另外,在宮裡仔細排查,不能放過任何一個可疑的人,孤要好好審理此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