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天監挑了一個最近的吉日,於是陸太后便昭告天下傅羿安是先帝遺落在民間的血脈,是先帝欽定的太子。
很快,陸太后帶著傅羿安與皇室宗親祭告了天地、社稷、宗廟等。
原本許紹的父親就是先太子和傅羿安的老師,這次便再次指定為太傅,與此同時太師太保也一併定下。
與此同時,阮流箏是欽定的太子妃也在權貴中流傳開來。
傅羿安上任的第一件事便強硬地扣押了突厥前來和談的使臣,秘密調動了重兵集結於高陵蔚河河畔附近。
傅羿安得到了陸太后的承諾,林鴻便抽時間回靖南王府探望了柳玉娥去了,只是他根本不允許林婠婠回去。
鳳鳴山莊的守衛陡然倍增,林婠婠十分詫異,傅羿安解釋是因為突厥來襲,他要去解涇洲之圍,為了她的安全不得已而為之。
可林婠婠還是覺得鳳鳴山莊的氣氛徹底變了,宋泊簡帶著大量的火炮離開了山莊。
以往那些伺候的丫鬟婢女也都換了新面孔,誰也不敢隨意接近她,換句話說,沒有人敢主動跟她說話聊天。
林婠婠感覺自己就好像被傅羿安軟禁起來似的,更不准她離開鳳鳴山莊半步。
傅羿安已離開十來天了,這日,她在院中散步,院外傳來一陣喧譁,隱隱聽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林姑娘!林姑娘——」
「閉嘴!不准再喊,再喊我們,我們動手了!」
「麻煩您了,通融一下,行不行啊?我跟林姑娘真的是故交,只給我一炷香的時間就夠了!」
林婠婠聽出是尚軒虞大娘子的聲音,她加快腳步朝院門走去,果然是她。
「住手!她是我的朋友!」
「林姑娘,真的是你啊,你可得救救我!」虞大娘子一看到她,就像見到了救星似的,靈活地突破侍衛的阻撓,踩著風朝她奔來。
看守的侍衛十分為難,可礙於林婠婠的威懾又不敢攆她出去。
林婠婠乍然見到故人,也很高興,拉著她的手,「你怎麼在這?」
虞大娘子眸光微閃,祈求道,「林姑娘,我可以進去與你細說嗎?」
「自然!」林婠婠親昵地拉著虞大娘子的手,把她引入了的正房,隨後吩咐婢女上了茶點。
「剛才你讓我幫你,是尚品軒出了什麼問題嗎?」
虞大娘子臉色一白,欲言又止,雙眸還泛著淚光。
「本也不敢麻煩你,可我實在沒有辦法了。近日,尚品軒接了一樁大買賣,是未來太子妃的陪嫁繡品,包括各色衣裙。」
原本宮中尚衣局的繡品本就是頂尖的,是因婚期太緊,尚衣局趕不完,太子妃欽點的我們。這種買賣,我們哪裡敢拒絕,只得硬著頭皮接下來。」
「哪知這太子妃一會嫌棄她自己挑的珊瑚錦不夠華麗,一會又說不夠清雅,反反覆覆,自相矛盾,好不容易確定了面料。
我們送過去的繡品小樣又被她屢屢駁了回來,繡工倒是認同,是嫌棄我們的畫稿不行。後來她明確提出,要繪製百蝶褶裙的設計者幫她畫圖稿。」
「我也是被逼得實在沒辦法,偶然得知你在這,才特意尋來的,不知可否煩你再幫我們畫些畫稿?」
尚品軒的繡品有口皆碑,這太子妃也太難伺候了。
林婠婠沒想到還有這般曲折,可她口中的太子妃是誰?
她有一瞬的茫然,自己藏在這鳳鳴山莊避世,對上京的大事還真是一無所知。
「太子?已確立?」
虞大娘子十分納悶,沒想到她連這等大事都不知道,「不對啊,林姑娘,靖南王府的傅世子就是先帝血脈,已昭告天下,是欽定的太子!你們是堂兄妹,關係不是很熟絡嗎?你竟然不知情?」
林婠婠猶如五雷轟頂,手中的茶盞啪的一下,掉到了地上摔得粉碎。
傅羿安真的是太子,就意味著陸太后真的是他的生母。
難怪,當初,陸太后會問她習不習慣宮中的生活,說什麼帝王薄情,她那個時候只以為她在試探自己。
陸太后其實想告訴她的是傅羿安是真龍天子,她不配奢望他的真心!
林婠婠的心猛地一陣抽痛,所有的一切都連成了一串線,難怪謝長宴會那麼明顯地提醒她,早在那時,他是太子的事就已確定。
難怪傅羿安會不許她離開鳳鳴山半步,不准任何人跟她談論朝堂之事。
哪怕全天下人都知道,他還要刻意瞞著她。
他既是太子,又如何能與三書六聘,娶她過門?
時代的洪流裹挾著每個人的命運,傅羿安亦沒有辦法逆流而上。
他們還真是孽緣!
虞大娘子見她臉色慘白,便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別說你嚇一跳,全大夏的老百姓,估計都得嚇一跳。」
「不過傅世子玉樹臨風,又戰功赫赫,在軍中威望極高,靖南王府在朝中根基頗深,傅世子文武雙全,一定會是一代明君的!」
林婠婠壓著心中的苦澀,啞聲問道,「那太子妃是誰呢?」
「戶部尚書的千金,阮流箏!」虞大娘子一提起這難伺候的主,就覺得頭疼,也不知道林婠婠能不能畫出她滿意的畫稿。
林婠婠定了定心神,吩咐婢女前來收拾茶盞。
她起身駐足在窗外,凝視著漫山遍野的紅葉,淡淡開口,「前陣子,我傷了手腕,這畫稿怕是沒有辦法再畫,還請見諒!」
虞大娘子見她態度堅決,也不好再要強求,「是我考慮不周,打攪林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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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日後。
空山雨後,秋風瑟瑟。
林婠婠沒想到,鳳鳴山莊卻迎來了另一個不速之客——阮流箏。
論理,鳳鳴山莊守衛森嚴,沒人敢硬闖,可阮流箏還是能順利地踏足,可見她是未來太子妃的事已深入人心。
阮流箏身著一襲天水碧雲錦褶裙,搭著銀色緙絲披帛,雪肌嬌嫩,一張好看的鵝蛋臉上揉合了嬌憨和清艷,不得不說,單論容色和氣質她比趙妙元好了一大截。
只是她的臉上少了以往那股與世無爭的仙氣。
四目相對,林婠婠渾身一僵。
阮流箏細長的眉山收斂霧氣,似蹙非簇,含笑先她一步開口,「林姑娘,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