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東窗事發

  程豐走進營帳,沙盤上插滿了小旗,明顯又推演過好幾輪了。

  傅羿安眯著眼眸,趴在書案上,他揉了揉太陽穴,瞥到程豐手中的信函,「上京的消息?」

  程豐面如菜色,「許紹傳來的消息,你不是讓文錚配合著他去調查嗎,說文錚在江都府失聯了。」

  說罷,程豐又遞了一封信函過去,「這是靖南王府傳來的。」

  上面一封是傅世嘯的無聊叮囑,下面還夾著一封,是林婠婠的親筆。

  他慌忙拆開,裡面也就幾句簡單的思念話語。

  傅羿安半眯著眼眸,直直地盯著那信紙,面色越來越沉。

  程豐心裡一咯噔,難道林姑娘又發脾氣了?

  他站在傅羿安身後,偷偷瞄了一眼那紙上的內容,文縐縐的,也沒什麼毛病。

  為什麼自己大人一副風雨欲來的模樣!

  傅羿安捏著信紙的手甚至有些顫抖起來,「她出事了!」

  程豐滿意震驚,「大人,怎麼可能?」

  傅羿安把信紙遞給了程豐,上面就寫了一首詩。

  浮雲吐明月,流影玉階陰。

  千里雖共照,安知夜夜心。

  這不是表達相思嗎?他怎麼就篤定林婠婠出事了?

  「難道這字跡不是林姑娘的?」

  「不是!」

  傅羿安心中煩躁,他指了指那頁信紙,語氣冰涼,「這裡有一滴淚痕!另外,她怎麼可能讓傅世嘯幫她傳信?這些信都是走官道驛站過來的!」

  「她麵皮那麼薄,會大張旗鼓搞出這麼多麻煩事?跟我好了這麼久,就摳摳搜搜地送我了一個香囊?她哪裡有這膽子!」

  除非這封信,是傅世嘯主動讓她寫的,其目的就是寬他的心,誤以為她在王府一切安好!

  程豐忽地愣住了,經他這麼一說,程豐明白了林姑娘確實不是那種張揚的性子。

  翌日,傅羿安收到了赤羽的飛鴿傳書。

  果然,林婠婠失蹤,他抓獲了一個隸屬於『梅花內衛』的嬤嬤,從她口中得知,林婠婠在江都府失蹤了。

  梅花內衛直接由陸太后掌管,這就意味著是陸太后想要逼死她!

  傅羿安僵了一瞬,心臟湧起密密麻麻的疼痛。

  這就是騙著他出生入死的生母,還金口玉言,呸!

  真是口腹蜜劍,恬不知恥!

  明明答應他解除謝長宴的婚事,還承諾待他立功,就賜婚的。

  可她卻偏要在他的胸口捅刀!

  剜心掏肺!

  陸太后就真的以為,他會心甘情願當一輩子提線木偶嗎?

  也是,她在御座上待得太久了!

  傅羿安吁出一口濁氣,摁著胸口,「去把文淮,給我叫來!」

  文淮身上的毒已徹底清除,如今邊境又有傅羿安坐鎮,他肩上的膽子減輕了很多,反而氣色好了很多。

  傅羿安沒有繞圈子,「你覺得南狄到底敢不敢打?」

  文淮長期鎮守此地,大夏和南狄一直都只是小摩擦,可如此大規模的南下進攻還是很少的,而且南狄人以前只會叫囂,根本不敢深入大夏腹地。

  如今雖又增派了十萬大軍,可這些時候,還是以挑釁為主,也不知道他們到底在等什麼。

  文淮搖了搖頭,「兩國邦交,不斬來使,他們是面子上過不去。」

  提起這事,傅羿安就來氣,他們弄個爆炸大案出來,大夏沒找南狄發難,他們還長臉了。

  「不是讓他們去上京調查嗎?」

  文淮面色難看,「話雖如此,也不知道是不是南狄人膽子太小,聽說在南狄皇族一直都沒有確定新的使團人選,感覺他們就是想盡辦法拖著。」

  「你不覺得他們好像在等什麼?」傅羿安半眯著眼眸,南狄在大夏安插了許多細作,或者,他們也盯上了那批火炮?

  電光火石,傅羿安臉色豁然開朗,他眼眸泛寒光,「他們在等火炮!」

  聽到『火炮』二字,文淮徹底變了臉色。

  這種利器的威懾力,用在戰場上實在太震撼了,他曾聽他舅舅提起過,可還從未親眼見過,他一直以為只是舅舅的一句玩笑話。

  南狄一個彈丸大小的國家,怎會有如此神器?

  像是知道他心中猜想似的,傅羿安緩緩開口,「是我們的!前工部尚書宋家,也就是你舅舅宋泰仁,曾研製出一批火炮,可他寧死也不願輔佐陸太后,據說引頸受戮之前把火炮銷毀了,其實那批火炮一直藏匿在江都府。」

  恍然從他人口中聽到舅舅的名字,文淮心口堵得慌。

  五年前,宋泰仁在書房自裁,以死名志!一夕之間,宋家從世家權貴淪為了罪臣!

  舅舅當年的事,其實還連累了他母親,在文家遭受白眼和苛待,直到他和弟弟都混出了人樣!

  文淮長嘆一聲,原來還涉及如此多的機密。可國家大事,如何能牽涉私人情感,他舅舅終究是不忍心,才留下那火炮的!

  文淮張了張嘴,「你就直說吧,到底要我做什麼!」

  傅羿安神色肅穆,「這批火炮關係重大,本來是讓你弟弟去追查的,可他也失聯了。」

  說罷,他把虎符和大印遞給了文淮。

  「南狄邊境這裡,依然你坐鎮,他們不敢輕易來犯,從各個衛所調來的士兵也陸續就位,你給我守住了,我去追那批火炮!」

  文淮目瞪口呆,「可若是朝廷怪罪下來,如何是好……」

  「一切罪責,有我擔著!」

  **

  劍竹一進來,就看到有一排侍衛跪在門口請罪。

  他不由有些同情他們,他們辦事不利,自當受罰。

  「大人?事情都辦妥了。」

  謝長宴臉色陰沉,「傅羿安得到消息了?」

  劍竹點了點頭。

  其實謝長宴一直派了人暗中盯著林婠婠的,可傅世嘯和陸太后的人竟神不知鬼不覺把她弄去了江都府。

  暗衛們不知道事情的輕重,又忌憚陸太后,便不敢輕舉妄動。

  最可氣的是她的行蹤卻在江都府徹底斷了!

  經查實林婠婠極有可能上了海船——蒼伯號。

  謝長宴本是要帶著人馬奔赴南狄邊陲的,如今,他卻臨時改變了主意,派了他的心腹大將帶兵前去增援,他則快馬加鞭要去安南都護府。

  劍竹十分不解,「大人,這親事本就是做戲啊,區區一枚棋子,何必廢這麼大精力?」

  謝長宴冷冷地瞪了他一眼,異常煩躁,「她不是棋子!你給我記住,她是我的未婚妻,是我謝氏日後的主母!你若再敢對她不敬,我饒不了你!」

  「可大人又為何直奔安南都護府呢?」劍竹頭皮發麻,小心道。

  謝長宴捏著手中的諜報,沒有回答。

  有人在揚州港附近發現了兩具男屍,那兩人是蒼伯號上的面的船員!

  這只能說明,蒼伯號已被人劫持,這就意味著林婠婠已陷入困境。若他是劫匪頭子,是絕不敢在沿途港口靠岸的。

  尤其是像廣交港之類有重兵把守的港口,但是海路漫漫,需要補給,他們想回南狄,必定要在安南都護府港口停靠。

  如今安南都護府本就叛亂,嶺南道節度使幾次上奏誓要平定安南都護府,可根本沒有下文。

  所以,安南的比景港才是劫匪們最好的選擇,他要在比景港攔下那艘海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