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蘭因絮果

  許紹從長廊過來,就看到傅羿安神色陰沉杵在那裡。

  原本今日他應該來審理彩珠的,可彩珠卻在宮中死了。

  如此簡單粗暴滅了人證,甚至連遮掩都不屑,這不就是明擺著不讓他查了嗎?

  只是當他得知昨晚禁軍抓住的刺客服毒自殺了,就讓整個案件更加撲朔迷離。

  他無法只得來尋傅羿安探探他的口風,這案子是不是可以結案了!

  他滿腹疑問還沒來得及開口,傅羿安便主動說話了,「這刺客是宮中的普通宮女,根本沒有任何武藝,更沒有本事帶著禁軍兜圈子,不明不白成了別人的替罪羊!」

  許紹啞然,「什麼!怎麼可能?」

  昨夜,禁軍在檀木雕花衣櫃裡搜到了一個瑟瑟發抖的蒙面黑衣『刺客』,那宮女被羈押出來時,嗚咽著求饒,卻根本說不出話來。

  傅羿安探過她的脈搏,她根本也不是習武之人,很快,那『刺客』就毒發身亡了。

  而真正的刺客則趁著混亂逃出生天!

  傅羿安把情況大致了告訴了他,許紹沉默一瞬,極其敏銳,「難道這刺客在宮中有幫手?那真的刺客逃哪裡去了?」

  傅羿安默認地點了點頭。

  這時,仵作從裡間出來,對著他們拱了拱手,「啟稟大人,這宮女舌頭中的是了啞藥,但並不致命,她後腦鹵會穴上有個不顯眼的針眼。

  那裡應該才是致命傷!應該是用的毒針,可扎得並不深,這樣便會減緩死亡的過程。」

  傅羿安聽到『針眼』二字時,神色一變,何其熟悉!

  旋即明白,為何昨夜那宮女還可以支撐一段時間,來欺騙禁軍。

  許紹一看他的眼神,便知道他已知曉其中的關鍵,「你知道真刺客是誰?」

  傅羿安冷聲道,「我倒希望我不知道。」

  「誰?」

  「你表妹!」

  許紹整個人都懵了,一臉死寂,「傅子旋,你血口噴人!」

  他只有一個表妹,那便是蘇靈音,怎麼可能是她!

  傅羿安沉沉地嘆了口氣,他也不希望是她,他也給過她機會,那把大火沒要到她的性命,傅世嘯的人及時救下了她,他以為蘇靈音會就此罷手!

  他全當老天爺不收她,只要她不作妖,便留她一條性命,可她呢?

  她在五年前,早就變了!

  「你不相信對嗎?我帶你去看看你表妹的真面目!」傅羿安的語氣太堅定了,許紹只覺得有什麼東西在崩塌,他不敢去面對。

  半個時辰後,許紹帶著禮盒出現在了蘇府的大門。

  蘇潛看到他身後還有傅羿安也是一怔,蘇靈音本是傅羿安的妾,可後來傅世嘯又道兩人性子不合,把蘇靈音給退了回來。

  蘇潛本想家法處置她,宮中又傳出消息,說陸太后有意讓她做女史,蘇潛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再沒再為難蘇靈音。

  如今,傅羿安登門,意欲何為?

  蘇潛心裡再怎麼盤算,也不得不讓蘇靈音出來見客。

  蘇靈音傷在手臂上,昨夜已上過藥,可要讓她裝得毫髮無損去見客,根本不可能。

  最後無奈只得打發丫鬟說她身子不適,不想見客。

  傅羿安笑得森寒,「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來見她,天經地義!」便直接闖進了她的閨房。

  蘇靈音心中惴惴不安,大抵也猜到了傅羿安是來興師問罪的。

  可她現在避無可避,反正他昨晚沒有抓住現行,她就咬死不認!

  她倚靠在引枕上,面色慘白,一副扶風弱柳的模樣,看著就讓人心生憐憫。

  「羿安!許表哥!」蘇靈音聲音中帶著欣喜,「你們怎麼來了?昨日我騎馬回來,不小心墜馬,傷到手臂,不太方便,還請你們見諒!」

  傅羿安陰惻惻的眸光掃了她一眼,「是嗎?」

  蘇靈音心底一驚,感到一陣膽寒。

  許紹本就是大理寺卿,對於查案本就有一套,見她表情一僵,便知道她在撒謊,以前是從未把她放犯人看待。

  如今,只覺得到處都是破綻!

  「表妹,任何傷口只需找仵作一驗,便可區分開來,你覺得我在大理寺都是白拿俸祿的嗎?昨夜,宮門出入都有記載,你是今日才回的蘇府。」

  許紹哪怕心如絞痛,可一面上卻一派肅然,宛如一尊無悲無喜的雕像。

  他如何也接受不了當年那個如摯愛撫琴的表妹變成心狠手辣的殺手!

  他多希望蘇靈音能出言反駁,聲音帶著苦澀,無力極了,「你到如今還要撒謊嗎?」

  蘇靈音心亂如麻,一雙手緊緊攥著錦被,凝視著傅羿安的眼睛,「你可曾心悅於我?」

  傅羿安面無波瀾,平靜得讓人害怕,「一開始,我也以為是太子設計了你,我們才有緣無分。

  可他自始至終從未碰過你,你反而害了他的性命,事情根本不是如此!

  我也不曾懷疑你,只是你身上有太多的巧合。

  你激怒了太子妃,她要你殉葬,我憐你便助你離開東宮。直到你毒死馬夫,我才開始懷疑到你的身上!」

  「蘇靈音,我給你機會,可你呢?不僅害死了王鐵柱、毒殺了傅行賁,還扯出了巫蠱之術,你還幹了多少傷天害理的事!」

  蘇靈音呆滯了一瞬,驀地發瘋似的大笑,眼底帶著淚光,「是,都是我!若不是林婠婠,我們,我們才應該是夫妻啊!」

  她從床榻上下來,根本不顧傷口裂開的疼痛,為什麼她一直都活得那麼辛苦!

  可林婠婠什麼都不用做,就能得到男人的偏愛,就有人把別人望塵莫及的東西,捧到她的面前?

  她猛地撲了過去,抓住了傅羿安的衣襟,「為什麼,你的眼裡只有她,總是護著她?」

  傅羿安任由她抓著衣袍,一張臉凜冽冷峻,笑得輕蔑。

  「蘇靈音,是你先棄我而去的,主動設計太子!你的皇后夢破了,轉頭又回來找我,我是招之則來,揮之則去的人嗎?」

  「當初,你棄我如敝履,就早該料到有這般下場!如今你又有何顏面來質問我?」

  許紹徹底震驚了,他從不知蘇靈音還幹了這麼多驚天動地的事情。

  良久,蘇靈音緩緩地鬆開手,整個肩頭塌了下去,泣不成聲!

  傅羿安拍了拍衣袍的褶皺,嫌惡的表情再明顯不過。

  蘇靈音的眸光黯了下去,「你以為當初是我自願的嗎?是有他們逼我的......」